《秋霄别梦寒》一只红菱

19、十八 我心向月

　　乔暗雨见肖寒铭与柳襄蓉霎那间被埋在碎竹之下，立刻跑上前，飞脚快踢，那破碎的竹架子顿时纷纷飞到一旁。毛砍山和师爷等人见状也忙跑上前，赶来帮忙。很快就看到埋在最底下的肖寒铭和柳襄蓉二人。
　　两人都还算神志清醒，柳襄蓉被肖寒铭扑在身下，几乎没有受伤。但见肖寒铭这厢却面色土灰，像是喘不上气来。给人从废墟里拉出来后，勉力看了柳襄蓉一眼，低低问道。
　　“你没事吧？”
　　柳襄蓉只来得及眼圈一红，就见他已经昏死过去。
　　乔暗雨见状立刻上前，长腿一揽，将肖寒铭赴在背后，朝柳树喊了句，“快去请大夫”，便朝客栈飞奔而去。

　　大夫赶来的时候，肖寒铭已经在床榻上沉沉睡去，脸色也不似先前那样吓人。原来乔暗雨回来后，立马给他输了些真气。
　　大夫搭脉捻须，微微点头，像是了然于胸，走下来，坐在案子边摊开笔墨。
　　柳襄蓉含泪上前，急急的问道。
　　“大夫，肖公子没事吧？”
　　只见那大夫摇了摇头。
　　“外伤倒是还好，胸骨可能有些开裂，静躺几天应该就能见好。只是他顽疾在身，像是自幼便有了，却是不能根治。老夫这就开些方子，你去药房抓了，给他一天三顿，好好服上一个月，可能转好。”
　　说到此，乔暗雨忽然想到些什么，上前插话道。
　　“先生，我从家里出来时，带了些药丸，你可否从我怀里取了，好好看看，可别与你的方子冲了。”
　　老大夫一听，不住点头。
　　“从家里带来的那是最好，快给我看看。”
　　说完，就从乔暗雨怀里摸出一个小药包来，稍微碾碎一点闻了一闻，复又含入口中尝了一下。立刻满眼微笑，似是对这药丸甚是满意。遂拉着乔暗雨到外间说话。

　　柳襄蓉见他二人忙着说药方的事情，便没在理会，走近至肖寒铭榻前，朝肖寒铭细看，含了半天的泪花，终于在这一低头之间，滑落下来。
　　肖寒铭原本浑浑噩噩，忽然觉得一滴甘露滴在脸上，又像是跌入梦境，伸手乱抓，一把抓过柳襄蓉的手，大声喊道。
　　“蓉蓉——”
　　却看见眼前人并非自己日夜思念的容蓉，胸中失落一片，才道是自己又发梦了。又瞧见柳襄蓉此时满眼通红，不知不觉心底里咯噔一下，立刻吸了口凉气，便施施然松了手。
　　柳襄蓉却赶忙拉起他的手，急道。
　　“你醒了、你醒了。”
　　说着就流下泪来，边流泪边又自责道。
　　“对不起、对不起。”
　　肖寒铭见她梨花带泪，于心不忍，刚想坐起身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胸口一阵剧痛，又倒了下去。
　　柳襄蓉见他吃痛，忙不迭伸手把他扶起，喉间哽咽道。
　　“你怎么样？可是疼的厉害？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不好！”
　　说着，就哭的更凶。
　　肖寒铭微微一叹。
　　“我身子本就如此，与你何干？”
　　柳襄蓉一听，才发现自己已然失态，心事尽表，眼前人却还是这般冷漠，这就与她撇开关系来。心底凉了半截，感到满腹委屈，这就涌出一股不知哪里来的怒意，便强忍着满眼的酸胀，赌气说道。
　　“肖公子，你今天又救了我一次，襄蓉来日必报。”
　　见她强作镇定，嘴上是一派客套，心里恐怕早已经无名火气。肖寒铭微微一怔，意识胸中了然，却只在嘴角微微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不置可否的斜看了柳襄蓉一眼，便躺了下来，缓缓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低低道。
　　“我累了，你出去吧。”
　　柳襄蓉看他这就合眼睡去，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原来他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亏她还误以为他三番两次的出手相救，对她或许还有些眷顾，谁知……
　　罢了，柳襄蓉咬着牙，憋闷着缓缓呼出一口长气，终于转过身，又看到他左手留在被子外面，终于还是没能忍心，上前轻轻将他的手藏回被子里，又替他好好掖了掖被角。

　　肖寒铭这一躺下去，就睡了足足两天，到了第三天才悠悠转醒。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换了住处，看房间的格局摆设竟不似是在客栈里面，倒像是在某处豪宅的客房内。
　　他微微支起身子，胸前还是生疼无比，牵连肺经，忍不住轻咳出声。
　　一旁倚在窗边假寐的乔暗雨听到声响立刻醒觉，快步走到肖寒铭身边。
　　“大师兄，你醒了。”
　　肖寒铭微微点了点头，问道。
　　“我睡了多久？这里是哪里？”

　　原来那日戏台架子倒塌之后，不仅肖寒铭受伤，还有两名表演钻火圈的小伙子也被波及。柳襄蓉为大家请大夫抓药，眼见几十两银子就这么出去了，却因戏台垮塌，又缺人手表演，大家在客栈吃住开销也大，可却没个进项，眼见捉襟见肘。
　　就在此时，贤王府遣人送来邀请函，希望柳家班能驻进府内，为半月后的贤王寿宴献艺。柳襄蓉与师爷等人考虑再三，终将班中一众老小，移至贤王府。
　　而乔暗雨知道肖寒铭本欲与他单独去云南四下游历一番，可惜眼前的肖寒铭病重昏迷，他自己又双手不便，如若单独陪肖寒铭留在客栈，实在没什么自信，便也跟着来到贤王府。

　　乔暗雨娓娓道来，肖寒铭这才知道自己已经躺了三日。蹙眉略微一想，问道。
　　“贤王府，难道是二王子段素明的府邸？”
　　见乔暗雨点头称是，肖寒铭眉头更紧，表情也变得有些凝重，又问道。
　　“我昏睡这几日，可有什么异样没有？”
　　乔暗雨给他这一问，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觉师兄平日里就心思过人，问此话肯定有他的目的所在，便歪着脑袋好好想了一想。片刻之后，他忽然想到些事情，说道。
　　“师兄，你说的没错，其他我是没怎么在意，倒是柳姐姐这几日很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