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霄别梦寒》一只红菱

10、九 手足无措

　　虽然稳婆语气惊恐，肖寒女还是勉力点了点头。
　　稳婆更是大骇，摇头大声拒绝道。
　　“夫人，剖腹取子大小都九死一生，我只替人接生，这不等同于让我杀人么？夫人，我做不来这等事。”
　　肖寒女此时一阵抽痛，好不易捱过，忍着痛对稳婆道。
　　“稳婆，这事你不必做，帮我把刀子拿来便是了。”正说着，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此时，一旁的江南易已是不知所措。听着肖寒女和稳婆的对话，更是担心的不能自已。忽然察觉身旁一阵悉悉嗦嗦，像是稳婆就要离开，立时伸出手，一把抓住稳婆，厉声道。
　　“不准去！你们在说什么剖腹取子？那是什么意思？要剖谁的腹？剖腹之后寒儿还能不能活？你是稳婆为什么不能帮寒儿生产，却要让她受这等苦。你现在就给我快些想办法，要是我妻儿有个万一，我要你全家偿命。”
　　稳婆给他这么一阵恐吓，瞬间瘫软在地，摸着胸口捱过来，跪在江南易面前，哭着哀求道。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夫人难产，老身实在已经尽力了啊！”
　　“你还狡辩！”
　　江南易几乎丧失理智，这就要发作，就听身后肖寒女急切地唤道。
　　“易哥，你赶快放手，要不然我死了也不安心。”
　　江南易一听她这么说，不由得松开了手，就听肖寒女继续气若游丝的说道。
　　“易哥，你莫怪稳婆，她确实已经尽力了，怪只怪我们运气不好。”
　　说着，肖寒女挣扎着探过身去，拉住江南易的手。江南易一触到她的小手，立刻反手紧紧握住，蹲下身附耳倾听。
　　“倘若我今天不出此下策，恐怕我和孩儿都性命不保。我不想你和哥哥那样，我要为你留下孩儿，让他陪着你。只盼望将来你能好好照顾孩儿和我哥哥，我便能含笑九泉了。”
　　说到此，肖寒女肚中又袭来一波抽痛，让她禁不住倒抽凉气。就见她转头向瘫软在第上的稳婆喊道。
　　“你快去！晚了，怕来不及了。”
　　稳婆看着面前两人，也是慌了手脚，一边摇头一边后退，喃喃说道。
　　“我不敢！我不敢！我不要杀人！我不要！”
　　眼见一众人慌做一团，终于有个人清醒过来。
　　只见柳襄蓉从一旁站起身，镇定说道。
　　“寒儿妹妹你再撑一撑，我去请大夫来。”说完一转身飘了出去。
　　给她这么一提醒，江南易也像被人当头一棒，忽然想起些什么，站起身，自语道。
　　“对，大夫。寒儿，你等我，我去找大师兄来救你。”

　　隔壁厢房内，柳树正趴在门边不住的向外张望，不知外面大人们都发生了什么，但是小小的他也感觉到事情不妙。
　　而案子边独自端坐的是一如往常清淡如水的肖寒铭。即便是隔壁已经吵作一团，他仍然像是毫不知情一样，魂灵不知已经飘向何处，只一味放眼望去，将心思寄往遥不可及的天边。

　　忽然，“哐——”一声。厢房门给人一脚踢开，伏在门后的柳树一不小心给掀翻过去，滚了好几个跟头。他揉着屁股，抬头一样，就看见江南易双眼通红，像要杀人一样，冲了进来。
　　“大师兄，寒儿难产，你快醒醒，帮帮寒儿吧。”
　　听肖寒铭毫无反应，就像是死了一样，江南易再次大声说道。
　　“大师兄，我知道当年你帮师傅替难产妇人接生过，这次也只有你能帮寒儿了。难道你想看着寒儿赴死吗？”
　　仍是没有反应。
　　江南易无法再冷静了，一脚踏上前，紧紧钳制住肖寒铭的肩膀不住的摇晃，厉声道。
　　“大师兄，你醒醒啊！你难道想寒儿和嫂嫂一样，带着孩儿奔赴黄泉吗？大师兄，我求你，我求求你救救寒儿吧。”
　　说着说着，竟然变成哭诉，江南易膝盖一弯就跪在肖寒铭面前，额头点地。可是任凭他怎么求肖寒铭，他仍是无动于衷，就像是一尊石像。
　　江南易直磕到额头渗血，还是听不到肖寒铭反应，便知已经无法再唤醒肖寒铭，就不再浪费时间，站起身来。表情里竟然有几分蔑视的意味，狠声道。
　　“大师兄，罔我一直以来视你为标榜，你竟然冷血无情到这个地步。你不想清醒是吧？我就再把事实好好的告诉你一遍！嫂嫂死了！容蓉死了！容蓉已经死了两年了！她根本就已经不存在了。现在你的妹妹肖寒女还有你那还未及出生的侄儿也要死了！那个日以继夜照顾你，你唯一的亲人就要死了！”
　　说完，江南易不再耽搁，转身离开，只留一地愤恨和凄楚。

　　厢房里安静的可怖，柳树躲在床边，见江南易出去多时才敢摸出来。还没等走到肖寒铭身边，只听“喀嚓”一声，肖寒铭轮椅扶手已经被生生捏断。

　　产房内，肖寒女已经满头是汗，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一般。
　　柳襄蓉请来的大夫，一见肖寒女就连连摇头，还没动手就请辞了。
　　江南易已经有点歇斯底里，几乎要抓住大夫一顿暴打。幸好被柳襄蓉拦了下来。
　　也不知是谁帮肖寒女拿来了刀子，肖寒女咬牙就要下刀，可是肚中又传来一阵剧痛。她实在疼痛难忍，拧过身去。又过了一会儿，趁着抽痛的间歇，肖寒女强作镇定，咬牙坚持，眼看刀子就要插入腹中。突然，只听“叮——”一声脆响，手中尖刀被一粒石子打飞了出去。
　　众人循着石子飞来的方向往去，才看到肖寒铭悠悠然坐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