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还年少》离卅

1、回家

　　湖畔的长椅前，灯光昏昏暗暗，仿佛下一秒就会调动到黑暗中。残暑的气息飘在空中，让人有些窒息，不经意间就会顺着额角留下一滴浅浅的汗痕。似乎是被这种闷热弄得心烦意乱，灯下站着的少年说：“到底什么事，把我叫到这种地方来？”

　　“我……”另外一个少年欲言又止，说出下一句话就像去完成杀人任务一样的表情让站在对面的少年又心烦了一分。

　　“快说，明天还要上课。”

　　“博易。”少年下了决心一样地抬起头：“我喜欢你，真的，不是兄弟间的，我真的喜欢你。你……”

　　“别说了，我不想听。”少年挥挥手背过身，心情已经可以用想杀人来形容：“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你，一切都是玩玩的。玩的你懂么？”少年转回来，脸上带着一种嗜血的残忍以及浓浓的鄙夷：“哥哥。”

　　另一个少年浑身都震了一下，从震惊中缓回来之时眼前已经没了人影，心情慌张到极点，一边跑一边颤抖，嘴里还念念有词：“博易，博易……别走，我喜欢你，博易……”甚至跑得太慌张跌倒在地，膝盖手肘蹭出了血也不以为意，重新爬起来再跑。

　　终于在家楼下追上了少年。

　　马上像看到芦苇的溺水的人一样死死抓住眼前人，鼻子酸到不能再酸，一个没忍住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眉头扭得死紧，拼命想忍住哭出来导致整张脸都有点变形。少年的眼前一片模糊，“博易，别走，求求你……我，我不用你喜欢我，只要我喜欢你就够了，行不行？”少年抬起头，即使眼前的人他什么也看不清。“求求你……”

　　少年冷冷地说：“放开。”

　　另一个少年拼命摇头，死活也不松手，哭吼道：“不要，我不放！”

　　“放开！”少年动真格地想让对方松手，一个用力把他推在地上，皱着眉头说：“都叫你放开了。”

　　没想到少年不死心地又爬回来拽住少年的裤脚：“我，我不喜欢你了，真的，我只求你别走，博易，别离开我……我真的不喜欢你了……别走啊……”

　　“你有没有点自尊？滚开！”少年用脚用力一踢，转身头也不回地上楼。另一个少年刚刚的力气全都不复存在，独自一个人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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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那么刻苦铭心的悲痛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愈行愈远。重新回到家乡，回到这个我曾经被狠狠拒绝过的楼梯口，仿佛还能看到曾经的自己趴在地上一句一句地恳求对方不要走，而对方一点一点地把我血粼粼的心脏撕得更加破碎。

　　闭一闭干涩的双眼，我决定上楼看看我买下的房子——那个曾经装满了我们记忆的屋子，是不是还是和曾经一样呢？当年博易跟着爸爸走了之后妈妈就带着我出国，也把这个家卖掉了。直到前些日子妈妈改嫁给一个外国佬，我才开始付诸我近几年一直想行动的事情——回家。

　　即使被卖掉了，即使已经四分五裂了，可是曾经生活过的这个只有80平米的小房子仍旧是我心中永远的家，走到哪里我最终都会回来吧。没曾想自己竟是个这么恋家的人。

　　推开已经吱呀作响的防盗门，一层灰尘在屋里飘荡，阳光的照射使得灰尘们更加明显。屋子里有些东西都已不在，个别的还会多出一个不知干什么的洞洞。

　　扔下公文包，我坐在不太柔软的沙发上有些出神，一方面是因为太过惊讶曾经的好多东西过了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动过，另一方面就是这种熟悉感让我仿佛在飘渺的灰尘中看到了，曾经在地板上跑着你追我赶不时打破东西被妈妈警告不甘心收拾东西的两个男孩子。其中一个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贴着一两个创可贴，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和疯癫的外表不太搭，总是喜欢搞恶作剧被揭穿后就梗着脖子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倔强样子。

　　另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却会不时地坏笑着想一些更加稀奇古怪的恶作剧，一要算计别人的时候眼睛就会冒出一种名为狡猾的光，勾起一边嘴角，恶毒的点子就从这么一张笑起来有着可爱的虎牙的嘴里流出……那时天真地以为只有我知道他这样子的一面。

　　想到这里竟然有一点不甘心，这小子总是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耍得当初傻呵呵的我团团转，一定是有意的……想着想着不自觉地笑了出来，看着我团团转一定是那个家伙的趣事吧……算了，虽然不太有面子，让他高兴高兴也好……

　　明天得出门逛逛，沙发，电视，洗衣机，窗帘，地毯都要换新的……啊，对了，还有床……

　　走到曾经的卧室，原本的上下铺仍旧孤零零地摆在那里，整个屋子除了这个床就只有书桌。那个时候家里还没有多余的钱给我们买电脑，那个时候电脑还很贵。走进去摸摸桌面上厚厚一层的灰，曾经在这里，他把我压在这张很大的书桌上亲吻我的眼睛、鼻子和嘴唇，不顾我被书桌边硌得生疼的腰硬是说有刺激感……事后我还打了他一巴掌，让他以后别这么缺德。但想也是那小子从来也不听我说过的话。

　　这张床……我还记得走的时候只能把下巴放在上铺的边缘，正好和躺在上铺的他玩高难度的接吻动作。现在，只能到我肩膀的位置了……当年的我还真像他说的就是个怪力小矮子啊。

　　我想我是有洁癖的，可是却抑制不住地想躺在这张不知放了多久的床单上……这张床见证了多少我们之间的事迹，我都数不清。

　　博易，想着你的名字，躺在我们第一次的这张狭窄的床铺上，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模糊中看见你正在对着我温柔的笑，真的是在笑，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