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居始末》如璊

4、第四章

　　“刚才和你说话的那女的是谁？”

　　回到家，陈豫戎打开空调，再帮杨焱换过衣服，拿出冷饮，然后径自去准备晚饭，却没想到丢下书包的杨焱跟到厨房，摸摸这摸摸那，突然又问出这个问题。

　　“她是我小学高年级同学，算是学姐吧，以前一起在田径队训练的。”

　　“同学？那我叔认识她吗？”男孩嘴里叼着麦管，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应该不认识吧，上学时你叔叔对文体活动不热心。”

　　“那他热心什么？”

　　“谁知道呢。”陈豫戎应付小孩子习惯了，倒没有什么不适应，所以一边心不在焉地应答，一边麻利地洗菜、切菜、炝锅。杨卫东吃面必须配炒菜，这是他的规矩，今晚虽然不见得会回来吃饭，但陈豫戎还是习惯性的为他准备。

　　“你说谎，我叔说他看过你参加的每一场比赛。”

　　陈豫戎不由得停下手中的活计，低头俯视着男孩。

　　“所以？”

　　“所以你不该和那女的说话。”男孩说完，叼着麦管转身出去了。

　　天知道现在的孩子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我叔说他看过你参加的每一场比赛”，说起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的。杨卫东知不知道自己曾经参加过田径队还是个未知数呢。陈豫戎摇摇头，继续炒菜。

　　杨卫东从来没解释过那个突兀的吻，陈豫戎也从没问过。只是事后从他哥们儿们的言谈里猜出来：杨卫东为了向大哥证明自己已经是个男人，就偷偷让哥们儿约了当时永宁路中学花名在外的问题女孩刘丽来客串自己马子。绰号“香瓜刘”的刘丽不知道怎么回事来晚了，他却误打误撞抓住了冒冒失失蹩进来的陈豫戎。不过，明明可以放过他却非要恶作剧般亲那么一下的缘由，就没人说得清了。当然，那其实也不能算作吻，吻的人敷衍了事被吻的紧张不安，让这个只是嘴唇碰上了嘴唇的动作没有什么实质的意义。

　　这事大约过了两个星期，有一天上自习课，老师布置完功课就出去了。天气很冷，教室里暖气不足，孩子们搓手跺脚聊闲天儿，没几个有心思念书的。除了几个女生，闷头写字的只有陈豫戎一个男孩。

　　“玉荣～～你的靴子呢？”一个捣蛋鬼在陈豫戎座位后面捏着鼻子怪声怪气的模仿动画片里面的女声，引起一片哄笑，连好学的女孩子也停了笔看热闹。

　　捣蛋鬼喜欢有观众反响的舞台，于是再接再厉换了个腔调：“小荣妹妹，你的小脚冻坏了吧，要不让哥哥我帮你捂热？”

　　笑声鼎沸，整个教室变成欢乐的海洋。大家边笑边看着杨卫东从靠门口的最后面的座位上站起身，一直走到最前面，绕过讲台，再向这边走过来。

　　伴随着一声惨叫，捣蛋鬼的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于是大家都不笑了。

　　“小荣妹妹是你叫的？！”

　　杨卫东说着又给了他一拳，打得惹祸的男孩满脸是血，鼻涕眼泪乱飞，一声不敢吭了。教室里变得特别安静，同学们只能听到彼此极轻微的喘息声。

　　“这个名字只有我有权叫，再让我听见有谁敢乱叫，我就打碎他的鸡-巴-蛋！”

　　杨卫东从未按照他声称的那样履行过“唯一合法冠名”的权力。事实上直到小学毕业，除了交作业簿，他并没和陈豫戎说过什么话，于是“小荣妹妹”这个外号就销声匿迹了。即使后来同学们在运动会上为比赛短跑和跳高的陈豫戎呐喊鼓劲时，也是整齐划一的：

　　陈豫戎，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