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第一百九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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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男人果然是一副急火攻心后失魂落魄的表情。他的额头浮起青筋、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低声慢语象是脱尽了气力……尽管如此，他仍然安静的坐在对面，一手撑住拐杖，一手按着桌角以支持住身体，保持着颓败的优雅。
这就是自己的父亲，世上与自己血缘关系最近的人。相对于震怒的舅舅和惋惜的舅妈，这个男人甚至不能允许自己完整的表达应有的情感，但是他肯定比所有的亲戚都更该震怒，更该惋惜……陈豫戎知道他的所思所想，甚至超过洞悉自己的内心。
但是，面对暮春的早晨坐在餐厅里的熟悉的陌生人，陈豫戎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被夸奖懂事、夸了这么多年，突然要把自己的偏执、愤怒、孤独、冤屈……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发泄在这个已经受到惩罚的男人身上？这样的自己是不是过于刻薄、过于残忍？
……
心境一变，转瞬之间，沸腾的情绪如被冰雪，带着感伤和落寞的湿淋淋的心情平静下来。他决定老老实实的，让父亲痛快地发作一阵，不管他说什么都不再顶嘴。
“……对，对不起——”
“……”陈豫戎瞪着眼睛，傻愣愣地望向沈御。
“对，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的错。”沈御低着头，有气无力地道着歉，“我如果使，使劲申请、死赖着不走，大，大哥也许……能陪在你身边，也许就，就不会——”
“……”
陈豫戎的脑子里轰雷掣电，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随着血液脉动怦怦地冲击着心房，嗓子里象堵住了热乎乎的一盆米粥，什么也说不出来。
“如果小柔在就，就好了，如果她换，换成我就，就好了——”
沈御突然说不下去了，半晌，只听到艰难的喘息。
“您怎么了？”
陈豫戎慌忙站起来，挨近沈御，急于救护，伸手就想大力拍击他的后背、以防气管梗阻，手指接触到他的衣服，犹豫了一下，拍击变成了抚摸。
“没事，我没事——”沈御摇摇头，口里说着“你坐，毛毛你坐”，却攀住陈豫戎的手臂，没有放手。
父子就这么静静的依靠了一会儿，先放开的是沈御，他牵着陈豫戎的手臂，慢慢让他坐回原位。
“毛毛，你年纪还轻，想法、事业、什么都，都还可，可以改变。不像我，已经没有改过的机，机会了。”他用尽力气喘一口气，努力从刚才的激动中恢复过来，“你如，如果愿意怎么做，愿意和，和什么人交，交往，我没，没有资，资格发表意见——”
“您别——不是那么回事。”陈豫戎忙截住他的话，“我知，知道，因为社，社会上……我这种人其实不该——”
他想说“因为社会上并不认可，我这种人其实不该那么高调，更不该自我标榜，您有意见是很正常的，没什么有资格没资格的……”以及诸如此类的解释，但沈御马上截住他的话。
“你不是‘哪种人’，毛毛你是我儿子。”
沈御声音忽然变大了，他的眼睛如两团火焰一样紧紧盯着陈豫戎，一扫刚才的颓败和伤感，苍白的脸庞在火光的映衬下显现出从未见过的执着和坚定。
“只要经过深思熟虑，而不是头脑一热的随性而为，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他停顿了一下，“如，如果哪天，你不想了，不喜欢了，我就负，负责把小杨赶走，让他永，永远不会烦到你。”
显然，后面一句才是沈御真正想做的，他说着，又口吃起来。
“……谢，谢谢您。”陈豫戎憋了半天，才红着脸小声说。
杨卫东饱览军区大院的壮丽景色，这一去差不多有两个钟头，直到阿仙煲好汤，出门寻他，才把恋恋不舍溜达的客人拉回家。
刚用过丰盛的早饭，紧接着是更为丰盛的午餐，阿仙精心烹制了一桌好菜，还有拿手的土茯苓排骨汤。杨卫东一改之前博闻强记、热情健谈的社会精英形象，扮演老实木讷的憨厚小伙，全程闷吃闷喝、反应迟钝而不露痕迹，演技令人不由得击节赞赏。
作者有话说
第196章 第一百九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