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念·临界之歌》吉特尔木人

2、1.1 回忆录

　　三年前，在这个校园，发生了一段频繁出现而异常真实的校园爱恋。
　　最起码一开始是这样的。
　　李晚是年级里叱咤风云的男孩子，出众的外表耿直的个性，为他赢得了一群朋友，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愈发棱角分明的脸和灿烂的笑容，让低年级的小妹妹们小声尖叫并且芳心暗许。
　　因为他跟女生们的关系都太好，阿静一开始还挺讨厌他的，觉得他太自大、太花心。然而，同桌的日子一天天流过，阿静被一个个小小的细节打动了，从此不可自拔。
　　“呐，柯静箬，我去交订正，要帮忙把你的本子带过去吗？”
　　“呐，柯静箬，你别动！不是腿摔伤了吗？我去帮你拿饭。”
　　“呐，柯静箬，你胃痛好点了吗？我倒了杯热水，喝点吧。”
　　“笨蛋柯静箬！你那是四步上篮吧？看本前锋给你示范一个！”
　　“先吃午饭啦！作业又不急着交，胃又痛怎么办？”
　　“傻瓜，别哭了，谁不会失手？而且你考试的时候还在发烧呢。”
　　“傻瓜，要我借肩膀给你吗？”
　　“阿静你真笨！那种离谱的绯闻也信！”
　　“柯静箬，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信吗？”
　　“柯静箬，做我女朋友好吗？”
　　对于阿静来说，一切都太突然又那么顺理成章。
　　男生比其他人更为深邃的轮廓，总带着三分笑意的嘴唇，早就深深印在女生的心里。而他对自己温柔的关照，眼眸中不明的光亮，似乎也预示着这一切早晚会发生。
　　如斯顺理成章。
　　女生低垂的睫毛轻轻颤抖，男生的手指修长，似乎只要抓住他的手就可以抓住幸福。女生抬头看着男生深邃的双眼，抿唇，将自己小小的手放进他的掌心。

　　“阿晚，明天是不是365天啦？”柯静箬和李晚手牵手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五点的斜阳刚刚好，温暖又不刺眼。
　　“唔，好像是。要庆祝一下吗？”男生的眼睛微微眯着，笑意点点。
　　“恩……明天不是春游吗？我们两个一起玩吧！”
　　“好啊。听说要去爬山呢，不会爬到一半爬不动，叫我背你吧？”
　　“哼，不要瞧不起人，我才不要你背呢！”阿静的腮帮鼓鼓的。
　　男生笑眯眯地戳戳她软软的脸颊：“那打个赌吧！老规矩，我赢了你亲我，你赢了我亲你，公平吧？”
　　“哪里公平啦！”阿静捶他几下，“不管谁亲谁，都是我比较吃亏吧？初吻就是这么被你骗走的……”
　　“啧？你不满意啊？”
　　“也不是啦……只是……一点也不浪漫。和我的想象差太多啦……哎，我的初吻……”
　　“哎呀呀，我不是已经进步了嘛！”男生恶作剧似地说。
　　“讨厌啦。”女生的脸红得像夕阳一样。
　　“李晚。”前面突然出现一个人，挡住笑闹的两人。
　　“徐黛蕾。”李晚淡淡地说，面色一下子冷淡起来。
　　徐黛蕾是转学生，很少有人在学期的一半转进来，加上她气质出众，阿静早早记住了她。
　　女生长发半束，头发很长，黑黑亮亮地垂到大腿处，皮肤很苍白，着一袭白色长裙。女生嘴唇半张，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晚风吹过，一群飞鸟扑棱上天。女生长裙摇曳，长发飞舞，似乎随时会被风吹走。
　　“李晚，我……”
　　李晚抬起手，制止了她：“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很明显，”李晚的左手更紧的握住柯静箬的右手，“我无法放下她。”
　　阿静有些惊愕地侧头看他，男生的侧脸如此英俊，如此坚毅。心中渐渐暖起来，她同样用力握住了他的手。
　　徐黛蕾的面色更加苍白。
　　“阿静，走了。”
　　李晚拉着她，绕过了徐黛蕾。擦身过的瞬间，阿静清楚的看到，徐黛蕾眼中几欲滴落的泪。

　　“阿静，来，喝口水，休息一下。”
　　“呼，还要多久才能到山顶啊。”
　　“谁让你不走台阶，非走山路，绕远了笨蛋。”
　　“还不是想和你单独在一起嘛……”
　　“好啦，我知道，刚刚逗你呢。”
　　“啊！松鼠！阿晚阿晚，我们去追松鼠！”
　　“喂喂！等我一下啊！”
　　撒欢儿跑起来的女生，和提着大包小包的男生，没有注意到身后那双忧郁的眼睛，更没有注意到高高的草丛，那块锈迹斑斑的、写着“禁止进入”的警示牌。

　　“啊……还是被跑掉了。”阿静泄气地坐到地上，喘着气。
　　“笨蛋，怎么可能追得到！喏，水给你。”
　　阿静拧开瓶盖，大口灌起来。
　　李晚在她身边坐下，皱眉看天。高大的乔木几乎遮住了天空，露出来的一小片天空是阴沉的铅灰色。大风刮得树叶“沙沙”作响，山雨欲来风满楼。
　　“啪嗒！”身后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声音，李晚和阿静同时回头。树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人。微卷的长发，及踝的白色长裙，苍白的脸。大风刮过，群鸟扑棱上天，女孩长裙摇曳，长发飞舞，似乎随时会被风吹走。
　　“徐黛蕾。”李晚的眼睛微微眯起。
　　“李晚……”徐黛蕾的声音像叹息般，“时间，不多了。”
　　“你说什么？！”李晚拔高音量。
　　“病情恶化了，一到下雨天就会发作。最多，只有两年可活了。”徐黛蕾眼中泪光闪闪，“求求你，回去吧。”
　　阿静从没有看过李晚这么可怕的表情，紧锁的眉间有止不住的忧虑，痛苦、纠结、不舍，丝丝融化在他的眼里。
　　“啪嗒、啪嗒。”下雨了。李晚的脸一下子苍白起来，他跌跌撞撞的站起来，用力捂住了耳朵。
　　“你能听到吧？她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你还在犹豫什么？你不爱她了？”菲莉斯灼灼逼人。
　　阿静呆呆坐着，完全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只觉得，此时的李晚，离自己好远。爱她？爱谁？阿静只知道绝对不是自己。
　　“快点做决定啊！”徐黛蕾几乎是在嘶吼，“决定啊！霍华德！”
　　“啊！！！！！！！”李晚抱头大喊，发泄一般，他甩开腿，跑进森林。
　　“阿晚！”
　　“霍华德！”
　　阿静和徐黛蕾追了上去。
　　徐黛蕾看起来弱不禁风，跑起来比阿静还快，更何况她还提着裙子。阿静吃力地地跟在后面，徐黛蕾长长的头发在她眼前飘。
　　跑着跑着，前面豁然开阔起来，森林戛然而止，是悬崖！
　　“阿晚！”阿静看到静立在悬崖边的李晚，失声叫道。
　　“霍华德？”
　　同样在森林里淋了好久，阿静冷得发抖，气喘连连，而看似柔弱的徐黛蕾却连气都不喘一下，真的很诡异。
　　然而更诡异的是也很快发生了。

　　“我，要去那里。”李晚，或者霍华德，开口说。
　　是肯定句。
　　徐黛蕾瞪大眼睛：“太危险了！你一个人根本无法走到最后！”
　　“一年期限已到，我可以再次进去了。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试一试。”
　　“霍华德！”徐黛蕾有些激动地跑到他身边，“不可以！不可以去！”
　　“你阻止不了我。”
　　徐黛蕾愣住。
　　雨沉默地下，阿静像一只被遗忘的小狗，安静且迷茫地看着他们。
　　“好，你要去？我陪你一起去！”徐黛蕾咬牙。
　　“不许你去。”
　　“你阻止不了我！”徐黛蕾大声吼道，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啊！！——”阿静尖叫一声，冲到悬崖边。黑暗的裂缝中看不到那袭摇曳的白色衣裙。阿静惊恐地看着，平命捕捉声音，但是没有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或者惨叫声。李晚神色淡漠，眼神空洞，似乎什么也没看到。
　　徐黛蕾就这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