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浅夏》魏子夜

23、云上的日子

　　我刚从排练室回到学校，徐蔚就给我打来电话，她说她在我们学校正门那里等我，我正好刚下车，连忙奔去校门口，她一见我就扑过来把我抱住了。
　　我以为她是想我了，正准备伸出手给她来个反拥抱，却发现她的肩膀一直在抖动，我一惊，连忙松开她，居然看到她一脸的泪水。
　　我把她带到学校后面的小饭馆，她坚持要喝酒，我就陪着她喝。原来她也失恋了，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怎么大家都在失恋。我真想不到，到初看着那么老实的男孩，竟也能如此伤人。难道就像那句话说的，这世上要防的就是老实人？
　　“我真想不到池飞会这样对我，我太难受了我。他就是刚过完年才回他H省的老家，说是等房子弄好了就跟我领证。可是他竟在两个星期前跟我说分手，我太震惊了，当时好不容易得到的试镜机会都放弃了，连夜跑去他的城市找他。”她说到这里猛灌了一口酒。
　　“那他有什么说法没？”我也很震惊徐蔚还这么年轻，竟有领证的心思，看来这次爱得真的深了。
　　“我就是想去挽回这段感情，因为我觉得他肯定不是因为不爱我才要跟我分手的。”
　　我想起了自己，我又何尝不是觉得杜向然当时分手也肯定还爱着我，可是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其实谁都不是特别的那一个。
　　“可是我赶过去才发现，他已经和别人在两天前领证了，家里正热热闹闹地准备婚礼呢。我真的就是最后一个才知道这个事情的人。我拼命追问他为什么，他抱着我也哭得伤心。他说他只是想找个人安安分分地过日子，他父母也是这样希望的。他还说我的梦想太大了，他这庙太小，装不起。”
　　我听了这话心里的愤怒一下子达到了满格。这都是屁，说穿了他就是对徐蔚的激情头过了，现在又觉得徐蔚太不靠谱，没有稳定工作和收入，更不会贤惠地在家里相夫教子、服侍老人，因为她是个有梦想的女人，她的世界并不只围着一个男人转。那个男人为了一点苟且的安定，毫不犹豫选择了放弃爱情，选择伤害自己爱的人。
　　真不知道那男人究竟是怎样懦弱的生物啊？她还在一直问我，她是不是错了，是不是不该有那么多自己的想法，应该老老实实的做个小女人？
　　我摇了摇头，擦了擦她的眼泪才道：“自卑的男人才喜欢无知小女人，有魄力的男人都喜欢聪明的女人。这么烂的男人不值得你伤心，算了，咱也不骂他了。人各有志，咱祝福他，祝福他和他老婆高潮迭起，祝福他在以后得人生里永远都不会后悔，他要是老了后悔了，那他妈就是孙子！”徐蔚愣愣地看着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怕她想不开，我接着又道：“伤心过就算了，只有经历过最衰的人，才能抵达最完美的自己啊！”我知道道理其实谁都懂，但爱情是不讲道理的。失恋的痛苦总得熬一阵子，这唯一的解药就是时间了，有人几个月就好了，有人一辈子都好不了。
　　想起徐蔚一个人千里迢迢来到B城电影学院做一个得不到学籍和学位的旁听生，家里不支持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我的朋友，她是个坚强的姑娘，执着的追寻着梦想。这条路永远只是勇敢者的博弈，也许你下一刻吃到的就是美味的蛋糕，也许你吃到的，永远都是咬不开的坚果。
　　很快乐队就有了第一次的演出机会，是小胖托朋友找的一个在圈内还比较有名的酒吧。因为是新乐队，只当练练场。我第一个告诉要他捧场的人是陈卓慕，他欣然而应，并说会发动学生去酒吧凑人气。
　　演出当天发现纪承璀也来了，看他丝毫不尴尬得样子，我也没什么好介怀的，反正我心里又没有鬼。
　　第一次演出我毕竟还是有些紧张的，这还是我第一次作为主唱演出。酒吧里灯光暗沉，我稍稍有了一些安全感，今天来的人果然很多，大部分都是学生，我想这都是陈卓慕发动过来的吧。小酒吧的台子都坐满了，很多人就在前排席地而坐。陈卓慕就坐在小舞台的旁边，离我很近，我不禁一阵安心。
　　我们先只是唱了几个英伦乐队的经典曲子，怕搞砸了场子，演出进行得保守。纪承璀拿着单反相机不停地给乐队拍照，但没一会他就和酒吧里的一个洋妞搭讪上了。
　　演出进行到中途休息的时候，突然有人起哄叫陈卓慕也唱首歌串下场子。
　　我笑着把话筒搬到了他的面前，他清了清嗓子，脸微微有些红了。我没想到一向淡定冷静的他，竟也会害羞。他坐在椅子上，对着话筒想说什么，刚说了一个“我”字，又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脸色微醺的样子，我看着他的眼睛，在迷蒙的灯光下，清亮得好像月光下的湖水。
　　没一会他就敛色道：“那我就唱首‘云上的日子’吧。”这首歌我知道，对他比了个手势，就抱着木吉他同他伴奏。
　　木吉他旋律一起，然后他清冽如竹、温柔如梦的嗓音就弥漫开了，“那天的黄昏
　　如此可爱
　　缠绵的情感随之醒来
　　我看到她生动洁白
　　让我的双眼
　　无法再离开
　　风吹过
　　脚步轻快
　　随她到天外
　　我的心为你欢腾跳跃
　　失而复得久违的感觉
　　在这一刻
　　奔向那清洁世界
　　一路喜悦
　　惊起无数云雀
　　…
　　迷人的夜晚
　　总是短暂
　　把我的梦幻留在天边
　　多少情话还没说完
　　只好让她永远在心间
　　风吹过芬芳飘散
　　我还在留恋
　　…”
　　我才知道他唱歌的声音是这样好听，他唱得很轻松自然，竟还有余音绕梁之感。
　　一首歌刚唱完，下面就有学生开始起哄起来，大声地问道：“老师，大家都很想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陈卓慕闻言一愕，我也呆住了，这个问题不得不说，很是有点尴尬。我以为陈卓慕不会回答了，可他的声音居然对着话筒传了出来，“她是，”然后他望着我静静地微笑着，“住在我心里的姑娘。”
　　虽然话说得不是很明确，但下面已经响起来一大片的口哨声和欢呼声。我一下子怔住了，看到纪承璀站在角落里，似乎并不惊讶，勾起嘴角，笑得别有深意。
　　我只能告诉自己，这话也没有什么不对啊，住在他心里，只是说他心里有我，每个人的心里都会装着很多人啊，父母亲人朋友都可以。可是在抬眼不经意看到陈卓慕左手中指上的订婚指环已经不见了，修长的手指空空如也！我一下子有些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