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今夜眠谁边》鄂蓁

2、来客

　　4月的洛城细雨斜风，洗练了一番春色，秦楼因为这雨，客人也稀疏了几分，各屋的姑娘们也都将窗格关紧，除了些陪客的以外，无事的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轻声笑闹。
　　铃儿因为前日陪酒，又逢天凉下雨，所以倦倦的，和衣躺着小睡。宝娟将熏炉内的香熄了，给铃儿添了床被子，自己倚在外间榻上边做针线，边听门外动静，就听到妈妈和一个声音陌生的小厮说话。
　　“妈妈，爷已经换洗了，歇了，但是爷今天……”
　　“哎呀，远小子，你说话向来是痛快的，今儿怎么吞吐上了，有屁快放。”
　　“妈妈，咱这一年见不上几回面，你就不能给我点好脸儿。是爷，他想要一位姑娘陪呢。”
　　“什么，我没听错吧，爷是向来不要秦楼自己的姑娘的，怎么这回倒开口了，话说回来进门我就看见爷脸色郁青的，不是赶着什么事儿了？”
　　“哎，正是呢，妈妈，你可知道，我们爷最要好的朋友，顾年谪官发配，路上叫人给害了，爷在道上听了口风就事前安排了人暗中照顾周全，自己又不放心，日夜兼程，赶去会顾年，谁知道去了赶上个收尸。爷这次回洛城就是来办顾年的后事。”
　　“哎，这顾年我也知道，当真和爷感情不浅，真是个短命的鬼儿。这会儿爷可是正难着的时候，我还真得好好找个姑娘，不如坠儿吧，刚来的，面嫩。”
　　“不好不好，刚来的怕是没分寸，不懂侍候。”
　　“那芙儿吧，这丫头性子温婉，嗓子也好，给爷唱个曲儿。”
　　“不好，不好，闷葫芦，怕爷不开心，且爷一路上打尖歇店，怕是那些江湖上卖唱的，都把爷唱吐了。”
　　“那杏儿吧，能言善辩，又识大体。”
　　“不好，不好，这些年，我看杏儿是老了。”
　　“我说，猴儿崽子，这也太难伺候了，要不你自己个儿去陪爷吧，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和你耗！”
　　“哎呦，妈妈，您别生气，我这……”

　　声音渐低，宝娟再要往下听便没了动静儿，心里一惊，说话的竟是秦安，那不是秦楼楼主身边的人么？那他和妈妈说的“爷”不就是秦楼楼主？自己来秦楼有三年，从来没见过楼主，听其他姑娘们说，楼主惯走江湖，从不露面，秦楼面上的事都是妈妈出头，楼主成年在外，刀里来剑里去，专做道上的买卖。
　　宝娟心里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见妈妈叫门，心下露了半拍，连忙起身开门。
　　“妈妈来了。”
　　“嗯，你这孩子，屋里头凉也不多披件衣裳，你们姑娘呢？”
　　“睡着呢。”
　　“快叫起来，说有要客要陪。”
　　“哎，知道了，妈妈，你先回去吧，我服侍姑娘梳理好，就让姑娘过去见您。”
　　“不用了，我在这儿等着，有话和你们姑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