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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荆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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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现在的生活心灰意冷;我对未来也没有什么美好的向往,但我还是很珍惜我的生命。比起死亡,我还是更喜欢在这个人世间行走、呼吸。
尽管我对人对事有些漠然,能让我动感情的事也很少,但我还是没有到达那种视死如归的境界。毕竟我还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有些冷清的人。
对于南宫易带给我的消息,我承认我有点害怕。好吧,我是怕了,这并不是有用没用的问题。想活下去,要活下去,是一个人的本能,不是吗?
药炉里的火已经被我熄了好几天了,药房里大概也积了一层灰吧。我这几天思考着该怎样度过这个人生的重大危机。嫫嫫还不知道,只当我和南宫易吵架了,所以心情不好。我也不想让她知道,免得她担心,毕竟她的年纪也大了。
今天,嫫嫫已经是第三次来劝我不要发呆了。看来,再呆在吟香宫迟早会被嫫嫫发现的。可是,我又能去哪里呢?答案很快就浮现在我的脑海——药院。
和往常一样,我被带进了那个房间,荆阳还是慵懒得半坐半躺在屋内唯一的床上。我告诉管事今天我要检查药奴的身体,看看有没有什么药物的不良反应,所以今天不用叫人候着了,还有不要来打扰。管事没有说什么,我吩咐完后,他就退了出去。
“荆阳”,我刚喊了他的名字,就见他猛得看向我,眼神中分明是惊喜之色。
我还没来得及说出下面的话,就被他高兴的声音打断了,“我刚才还在和自己打赌,今天你能不能叫出我的名字。你竟然做到了,还是蛮聪明的嘛?”
虽然我觉得他高兴的样子好象成功得训练了一条小狗把扔出去的树枝捡回来一样,但今天我还有求于他,也不便发作。
“今天我不是来试药的。我只是想借你的地方用用。”
“行,为什么不行呢。你要我做什么吗?”荆阳很爽快的说。
“你只要当我不存在就行了。”我在床的另一个角落坐下,这也是屋里仅有能坐的地方。尽管如此,我们之间的距离还有好远。
“这怎么行,难得你来这里不用试药,咱们聊天吧。”荆阳好象兴致勃勃的样子。
“聊天”在我看来,是一个离我很远的词语。我没有朋友,甚至在面对南宫易时,我除了伤心外,就是一种负罪的压力感,我是一个公主,一个杀了他的父亲、强占他的母亲的男人的女儿。他在面对我时,是否也有这样的感觉呢?
“我不会聊天。”我应该认清现实。
“开什么玩笑,人怎么可能不会聊天。好吧,就算你不会,我来教你。我问你回答就行了,等你什么时候会了,你再来问我,怎么样?”见我不说话,荆阳接着说:“我就当你答应了,现在开始。”
“你叫什么名字?”
“怡然。”
“你在宫里是干什么的?”
“做药。”
“噢,进宫多久了?”
“生在这儿。”
“那你父母一直也在这儿干活了?”
“是的。”
“喂,喂,怡然,这不叫聊天,叫审问。你有点诚意好不好。”荆阳对我的态度好象很不满。
“那你叫我说什么?”
“你可以问我的事啊,难道你对我一点也不好奇吗?”他好像还想启发我似的,“比如,我多大了?成婚了吗?喜欢吃什么?什么都行啊。”
“你为什么进宫做药奴?”这是我对每一个进宫的人疑问,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都会自愿来到这个牢笼里。
“恩,好问题,我就知道你能记住我的名字,一定不会笨到哪里去。让我想一想,大概是生活太无聊了吧,就想进宫碰碰运气。我做过很多行当,要进宫我又不想做太监,正好在招药奴我就来试试了。”
“好一个因为无聊进宫”,我暗想。“那你在这儿就不无聊了吗?”我问。
“当然,当你的药奴还真艳福不浅。对了,你年纪轻轻怎么做起了这种药?”
“传下来的。”
“哦,你的父母也做吗?”
“只有母亲做。”
“那你是女继母业了。对了,你的药这几次我吃下来,觉得有个地方你要改进。”
“什么地方?”一提起药,我的精神也上来了,仔细听他说着。
“就是……就是你的药的口味。”
“口味?”我一头雾水。
“你想啊,如果你的药有麻婆豆腐味的,有鱼香肉丝味的,有清蒸桂鱼味的……”
“哈哈哈……”我还没等他把他的“菜名”报完,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满汗全席口味的春药,他可真是一个人才。
他没有抗议我的笑声,只是等我笑完了,说:“现在心情好多了吧?聊天,就是这么回事。”
我擦干脸上笑出的眼泪,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以前同样让我觉得遥远的名词——“朋友”。
当我走出药院的大门,我发现竟然把原来的目的忘了,而是像小孩子一样的,和荆阳你一句我一句聊得那么晚。攸关我生死的大事竟然被我抛到了脑后。
接下来的几天,嫫嫫一直很奇怪我为什么老是要去药院,而且带去的不是药,而是一盘盘美味的菜肴。她还庆幸,我的饮食终于有规律了。
其实,不用说这些佳肴都进了荆阳的肚子。我很珍惜这个迟来的朋友。
“喂,怡然,你是公主吧?”荆阳边啃着我带去的烧鸡腿边口齿不轻的说。
“是啊。怎么样?”我也正吃着另一只鸡腿,当然样子比他文静多了。
他放下手中的鸡腿,看着我吃的样子,说:“真正的公主会这样和药奴一起吃鸡吗?”
“真正的公主会制春药吗?”我反问。
“对啊。”他继续啃了起来,“那你和南宫易很熟罗?”
这次,轮到我把吃的放下了,“你怎么知道?”刚问完,我就了然了,传言可真是无孔不入啊。
“我的消息可是很灵通的。”他又说:“怡然,我帮你试了那么多次药,难道你没有发现我很合适做什么吗?”
“恩”,我想了想,“你的确很合适做药奴。”
“不是,”他对我的迟钝很着急,“你再想一想。”
“什么?”我从来不浪费精力去猜无聊的事。
“男宠啊!”他向我叫道。
“男宠?”这个词语让我想到了南宫易和七皇子,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起来。
荆阳看到我的样子,以为我不信,一下在我面前拉开了上衣,露出他健壮的胸膛,好象要证明给我看,他的本钱还是不错的。
“快拉上,快拉上,我相信你。”我觉得他的行为像个小孩。在他拉上衣服时,我看见他的右肩处有一个明显的伤疤。
“那个伤疤是怎么弄的?”见他拉好了衣服,我好奇的问。
“小时候弄的。”他轻描淡写的回答。
“你几岁了?”我突然好奇起他的年龄。
“二十五,看不出来吧。别人都说我长相看上去比较小。”
二十五,和南宫易一样大。他进宫那年,他二十岁,我十八岁,转眼五年都过去了。
“喂,怡然,最近你老是走神。”荆阳又不满了。
“不是最近,而是一向如此。”
“被你弄的我都忘记主题了,既然你和南宫易那么熟,他又是现在宫中最红的男宠。你就帮帮我,让他把我推荐到宫里去吧。”他显然在等着我的回答。
“你的兴趣又改变了?就因为你觉得你合适做男宠?”我对他的想法感到很奇怪。
“我最近觉的这里很不自由,也不能出去。帮我说一下吧?”
“自由,这个东西是我或者他都没有的,又怎么可能给你呢?”我低声喃到。不过,如果我不炼药了,药奴对我来说也没有了用处,他很可能会到别的地方去,我不想失去唯一的朋友。看着他热切而真诚的眼神,我听见我在回答:“好吧,如果我见到他我会跟他说的。反正让人开心也是你最擅长的。”
秋天的风渐渐得凉了,我走在回吟香宫的路上,想到了南宫易,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