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孤独第一部情殇之番外》葵田

1、番外上

　　番外（上）
　　我呆呆地坐在镜台前。镜中是如花美靥。蛾眉淡扫，眸中流波荡漾，虽然未施脂粉，但是方才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竟然还是令许多人不敢逼视。

　　在我的家乡柔然，人人俱都有口皆碑，言道迦罗公主是柔然第一美人，说不得也是天下第一美人。呵呵，第一美人是么？我自然是不敢当的。但是对于自己这副容貌神情从来也不敢妄自菲薄。直到有一天，我见到了那两个人。一个意气风发，飞扬洒脱；一个沉静如水，神光内敛。站在一起俱都是风神如玉令人心醉，教人的目光再也舍不得移开。我这才知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因此相形之下不禁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就是那时，我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偷偷改变了。那个飞扬洒脱的人，当他侃侃而言顾盼神飞的时候，就象太阳的一样炫目，让人的心都情不自禁地随他燃烧起来。另外一个，始终含笑不语，只是当他那深如海水般的目光自我面上掠过时，我只感到一片清幽月光如水银泻地，这有些萧瑟的春雨也变得有如和煦的阳光。

　　那时，我已经暗暗记住了这两个名字，黑濑，如愿。如愿，就是那个月光一样的人，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将会是我这一生中极其重要的人，一直这么固执的觉得，即使在我想当然地以为自己已经不可救药地爱上了黑濑的时候也未曾改变。

　　多少年过去了，我已经不记得了。从我们四人结拜、分离，到在柔然重逢如愿，嫁给欢哥，最后到了今天……恍若隔世。却又仿佛只在昨天。

　　然而昨天，昨夜发生的事情就象一道深渊般的鸿沟，将幸福和欢乐永远地、遥远地隔在了身后……

　　昨夜是大魏为我设的婚宴。我倚着欢哥，早已如同在云雾间徜徉。幸福是如此满满的，满得再多一分就要溢出来了。如愿，我那亲爱的三哥，在席间用一种隐隐含忧的目光看着我，只是当时的我又怎会留意呢？除了身边的这人，我的眼光还能投向哪里？

　　不知什么时候，欢哥的脸色变了。是哪里不对么？我循着他的眼光看去，三哥原先坐着的那个位置居然空了。还未来的及想别的，一阵熟悉的笛声飘飘缈缈地传来，在喧闹的大厅之上委实难以引起注意。

　　欢哥柔声在我耳边说了句什么，我还未听清，只见骠骑大将军尔朱荣已经面沉如水地离席而去，他来不及再多说也尾随离开。我突然觉得有些委屈，今日难道不是我的大好日子吗？为什么……一个惊恐的念头倏地掠过脑海，那曲子……莫非是破阵歌？二哥宇文泰常吹的破阵歌！

　　我顾不得换下身上的凤冠霞帔，跌跌撞撞地跟了出去。

　　只恨这一身繁冗的服饰，我竟然无法拔足狂奔，只能一路小跑，看着前头越来越多的火光、人影、兵刃上闪的寒光，任心中的恐惧、担忧咬噬着我的心。

　　好不容易挤进人群，正看到了让我心胆俱裂的那一幕，三哥凄厉地大笑着，手擎一支血淋淋的倒簇箭向咽喉刺去！我只觉眼前一黑，耳边响起了一个嘶哑不成声的惨叫：“不~~！！”那便是我战粟的声音么？

　　身体已经扑了出去，却不知被什么绊倒了，重重地跌在了地上。眼看那乌黑的箭头就要刺入苍白的颈项，我正想合上眼帘不去瞧那让我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一幕，突然好像有只手闪电般一晃，那支尖锐的箭一声闷响已经刺入肉中！我惊得呆了，竟然忘记了起身，只见那支箭赫然穿透了一人的手掌，鲜血涔涔而下！

　　我这才回过神来，冲上去抱住三哥软软倒下的身子，查看他颈部。发现斜斜划伤了道口子，并无大碍，只是左肩上失血过多才晕了过去，这才放下心来。抬头望向那人，他面上虽然满是冷汗却神情欣慰，目中一片痛色，竟然一直盯在三哥身上。

　　我看得心中大震，原来……原来…….，难道他对三哥的心，竟然不下于我对欢哥的么……

　　忍不住看向欢哥，他却是满面怒气狠狠盯着这边。我心中一颤，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冲了出来抱住个男人，虽然心中无愧，但到底已为人妻，欢哥不高兴是自然的……

　　一转眼，大半个月过去了，三哥还是没有要醒过来的样子。所有的人似乎都变了样子。欢哥不再是温柔款款，有时候神情间也又是凶恶又是阴沉，看得我都暗自心惊。想来他也是兄弟情深，过于担心三哥的缘故吧。尔朱将军却正好相反，成日长嗟短叹，愁眉不展，哪有半点平日里叱咤风云的模样！就连那年幼的皇帝也频频派人过来查问，送来许多大内的珍贵药材。

　　只是三哥，依然这样云淡风清的长睡不起。御医说，这一次是因为心绪过于激荡，牵动了宿疾，再加上失血过多所致。病人若当真是生无可恋，这一关多半是过不了了。虽说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尔朱将军倒还沉得住气。经常往塌前一坐，握着三哥的手就是一日，只有在这时，他面上才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他右手上纱布已经取下，从掌心贯穿手背是一个大洞，已经开始结痂，血肉纠缠的很是吓人。这只手明显已经用不上什么力了，他也只能用那支尚且完好的左手细细地为三哥理理发鬓，别别扭扭地扣好扣子，掖好被角。那憔悴的脸上挂着丝满足的笑意……这便是昔日那风流不羁、俊雅不凡的尔朱大将军么！

　　我看得眼窝一阵发酸。三哥，三哥，这世上有人能对你如此，你怎能忍心再不醒来？

　　终于有一天，我照旧去给三哥换药，谁知一推开门，那个熟悉的笑容立刻跃入眼帘。我手里的铜盆哐当一声掉到地上，一股咸咸热热的液体涌上眼帘，喉间哽咽 “啊”的一声扑入他怀中，三哥…三哥，你终于醒过来了么？吓死我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还赖在他怀中已经放声大叫起来：“……尔朱将军、欢哥…快来啊，三哥醒来了……”声音中隐隐带着哭腔，唉，我实在是太过高兴了。

　　身下被我拥抱着的人突然痛哼一声，皱眉道：“多谢姑娘关心。只是…姑娘，你可以先放开我么……”

　　我闻言如遭雷击，离开他怀抱，怔怔道：“你…你方才叫我什么？”

　　他忍痛笑道：“初次见面，不知姑娘芳名？正要请教……”

　　我心里惊惧莫名，三哥为何不认得我？望着他满面的疑惑，竟然不象是在开玩笑。我战粟不止，指着他道：“你．．．你．．．竟然．．．”突然悲从中来，掩面狂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