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雪·凝》祭逝

6、【雪】

　　【雪】

　　【当水星、金星、地球的位置练成一条直线的时刻……】

　　多少年了……自那声残曳在纷乱空中的余音……

　　【当火星、木星、土星的位置练成一条直线的时刻……】

　　雪被囚在这里，沉睡千年……再回首已时过境迁，似前世蓦然奈何。

　　【当天王星、海王星、冥王星的位置练成一条直线的时刻……】

　　噬骨的寒冷从发梢蔓延，溶进身体，汇聚到心脏的深处……

　　【当三条直线同时形成的时刻……】

　　从那一点开始凝结，终化成坚硬的冰冷，冻结着覆盖。

　　【逝去的残忍，将撕裂墓碑……】

　　唯有介质可以传声。水是介质，所以她一直可以听到。千篇一律的慢板，反复的，没有情感。

　　“她就是那个人么？传说中的撒旦之子，那个杀不死的恶魔……”

　　“天葬时被凤凰救起，右眼是紫色的不可饶恕的罪人……”

　　天葬、封印的祭坛、凤凰的长尾、秃鹰的不屑的身体。

　　无尽的杀戮、凝固在空气中颗颗的血珠、高举镰刀的审判。

　　那时的空旷凄凉，人们竭斯底里的叫嚣在她的耳膜刻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而现在，自己又在何方？

　　深黑的发散在幽蓝的液体里，身体也就那样的漂浮着。睫毛划过水波，雪深邃的眸子呈现出来，耀眼的黑光迸出淹没了幽蓝的液体，与左眸的颜色融为一体，只留下右眸犀利的紫。

　　【逝去的残忍，终将撕裂。】

　　雪在液体中摸索，触碰到阻挡她的壁似冰般噬骨。是么？将她囚在这似浴缸般的容器里。雪试着抬起嘴角，重复着多年前轮回时的冷笑，脸却只能无能为力的僵硬。究竟是怎样的冰冷，封印住了能让一切灰飞烟灭的恶魔？冰冷能将一切包裹，然后缓慢的腐蚀。应该是极点吧，冰川隔绝了空气和温度。

　　雪转身，发丝飘散，似凤凰的长尾，却只是单调的黑，缠绕在指尖。手腕翻转，却在万米以上的冰面激起涟漪，像初绽的莲花，继而又汹涌起来，浪若蝶展，漫染苍穹。水下，雪狠狠地扯断长丝中掺杂的几缕彩羽，彩羽纷然地沉下，在黑中格外刺眼。那是凤尾上最艳的羽，封印在她身上的符，为了制住她，也为了救她。

　　几千年意识的轮回，他们说那时的天是黑的，血气太稠太浓，干涸后边成了淹没一切的黑。有那么多人说她的发她的眼本都是紫色的，在她举起镰刀的刹那，风起了。她得发遮住了她的右眼，也阻挡了飞溅的血泪。头发和左眼被染上了抹杀不掉的颜色，而右眼，却保留了纯净的紫。

　　那是天神才配拥有的，最圣洁的颜色。她本是天神的后裔，但是她杀了族长。

　　那时，天神正在走向没落，他们以为自己是生灵的主宰，是任何事物的审判长。但他们恰恰忘了最重要的，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宰，是自己的神。泛爱众生终会变得高傲得不可一世。

　　雪是被选定的王位继承人。并非她纯净善良到了极致，而是因为她的心，是空的。

　　心脏是承载感情的容器，雪的心是空的，没有任何情感，哪怕是最简单的爱或是恨。所有的情感都是爱或恨的延伸。像细胞一样慢慢分裂，填充那个空的容器。

　　族长是腰间系着银色丝带的老者，他清楚的知道释放雪所有天赋的方法。只有经历过至爱至恨的人才能变得坚强。年迈的老者取来死神的练到，手刃了自己的族人——雪的父母。

　　于是，雪的容器填满了，被仇恨。

　　老者的目的是让雪杀了自己，因为天神族长的血是没有恨的纯净无暇的爱。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懦弱，才放任，才会毁了族人。

　　他要用至爱与至恨溶合。

　　族长的近臣封锁了老者的意图，他们要夺回本该属于他们的王位。

　　老者坐在王座上，冰凝的王座散发着寒气。雪举着镰刀向他走来，白色的长袍因弑了太多阻拦她的人儿变得暗黑。镰刀上不仅有族人的血，还有她父母的。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向周围蔓延。顺着雪的步伐流成血河。

　　镰刀高举，落下。重复了不知多少次的动作。发和左眼被染红了，而右眼，却紫得犀利。本来可以成为神的人，成了魔。飞散的发坠下，化作青丝。

　　爱和恨没有完全中和。

　　臣子将雪押上天葬的祭台，人们叫嚣着让秃鹰将这个罪恶的人带向地狱深渊。秃鹰围绕着雪盘旋，雪只是轻轻的冷笑，仿佛这时间的纷扰与她无关。失去亲人的族人诅咒着台上的女子，近臣以杀害族长的名义毁灭掉雪，他们拿过染血的镰刀，手起刀落，血腥四溢。

　　雪却在一瞬消失了踪影。

　　凤凰用银色的绸缎缠起雪，带至寒冷的极端藏于深海。用尾端最艳的羽封印，用寒冷冰封住她得灵魂，借此净化那多余的仇恨。

　　鳞浪层层，千年后，当雪从新浮出冰冷的海域时，一切，正等着她去改变。

　　冰蓝色的液体顺着指尖滑落，溶入海洋。顺着眼角滑落的却不是泪，她最后的一滴泪早就溶入了海，从眼角滑落的液体顺着锁骨流下，从右肩刺入，溢出的血滴，凝成了血红的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