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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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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篇一:摄
今天我站在那灰红的公寓前很久。
愤怒、失落……他突然的人间蒸发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如果不是臂上尚未消失的疤痕,我几乎要以为这几天是一场梦。因为厉说我看来象个梦游患者。苍白,神经质,眼神呆滞。
我或许真的有些变化。血液中仿佛多了些什麽我不懂的东西,使我在没有意识到之前就会发出魅惑的冷笑,对,就是魅惑,郁是这麽说的。他的身份是血液专科医生加上我无话不谈的好友。他还说,好象注入了新的血液般,现在的我风情流露於无形,以後的追猎可能会因此变得更加顺利。
我哑然失笑。郁的职业病啊,无论是什麽话题都会用血液来诠释的。我的血液会有什麽变化?也许是因为见过绪两面,多多少少沾染上点他那种奇异的气息罢了。於是我大笑,说郁你对血液的执著就象罂粟大麻般,这一点比吸血鬼还要吸血鬼。
郁却严肃地说,吸血鬼或许比人类还要了解人类,比人类更了解生命,在上千年的寄生後。人类在某些吸血鬼眼里并不只是个装满了他们食物的皮囊而已……他突然住了嘴,朝窗外看了一眼,就匆匆离开了我的办公室。
真是个可爱的家夥!说的好象他有多麽了解吸血鬼似的。在那些怪物面前,时间成了我们的敌人,脆弱的身体成了我们的累赘,情感成了闹剧。它们就是这样千百年地玩味人类的悲哀,见证人类的痛苦。
我们,吸血鬼猎人,也是因它们而存在,永远地隔离在正常人的圈子以外,下一代的继承人产生就意味著上一代生命的终结,一切都只是为了保持最强的念力这个愚蠢透顶的理由。
所以,我憎恨吸血鬼。吸血鬼死亡前的呻吟、惨叫、诅咒是这世上最美妙的声音。
看一看墙上的挂锺,还早,未到午夜。我鬼使神差地决定去血库点验一下昨天红十字会才转来入库的血,毕竟和郁这种血液偏执狂说话,无血不欢。我戏谑地想。
这个莫名其妙的冲动和决定最後证实了我的潜意识无比灵验。因为,在血库附近,我看见那个我疯狂寻找了几天的人,绪。
他穿著件看似随意的长风衣,但那精致的剪裁,浓烈但低沈的颜色,都恰到好处地衬托了他本人那冷漠却看似有些无辜的气质。他实在是很懂得用外物来表达心情的人。
郁,那个血液偏执狂,已经一步跨出挡在了他的前面。我这才注意到,郁原来和他是认识的。这世界真小,我为这种命运的巧妙安排雀跃不已。只是,郁为什麽看来那麽紧张而恐惧呢?我实在不明白。
绪,却已经从郁的身後悄悄探出了脑袋,向我吐一吐舌头。我於是也忍不住脸上露出笑意。
篇二:厉
几天过去了。摄越来越不对劲。先是悠然神游,然後心神不宁,最後颓丧失落。我假装不知道。趁他上班去的时候,偷偷进入他的房间。
一进房间,我就感到一股沈重的压力。摄果然接触了非同一般的怪物了!只是,以他的念力都无法识别的,一定不是寻常的吸血鬼。我们家族中人向来与吸血鬼是水火不容,难道我的摄已经……我压抑住心底的不安,施展念力,在房间内缓缓逡巡。
终於,力量锁定在桌子上的一个镜框上。那精致的镜框中,镶著几张图案美丽的手绘无纺布条,如果不是隐隐约约传来的药味儿,我几乎认不出那是OK绷!
惊讶至极。并不是因为它们从未在市面上出现过,而是它们散发出来的一种未知能量。似乎沾著些血迹,能量也许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血液是人类的灵魂,也是吸血鬼或者其他生物的灵魂,往往携带著记忆和能量。
可是令我沮丧的是,我除了能感应到这血迹里除了摄,还有另外一种不属於人类的血存在外,并不能确定那诡异的血迹是否属於吸血鬼的。又或者说,那血迹的主人的力量过於强大,已经大到能够屏蔽我的念力呢?我不得而知。
不过好在有了这血迹,我可以追踪到它神秘的主人。
将那带著血迹的OK绷握在手里,我顺著这股能量的牵引寻觅而去。越过肮脏嘈杂的贫民窟,穿过繁华喧闹的酒吧街,路过香衣鬓影的歌剧院……那股能量越来越强。
车子终於开进了条小巷,赫然是个死胡同,死寂沈沈。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变得比僵尸还难看。在这一片静谧中,一股大力袭来,我猝不及防,身子凌空而起!就像冥冥中有只手抓住了我的衣领。倏地,这股力量消失於无形,於是我重重地被摔在了青石的地上。
脊梁处传来的锥心痛感霎那间攫住了我,自从成为吸血鬼猎人以来,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力量是如此微弱渺小。
满天星斗中,一张绝美的少年的面孔出现在我的眼前,并不是那天那个懒散的年轻人。他目光赤红,血样的嘴唇轻绽,露出了两颗尖尖的獠牙。这是吸血鬼施展力量时面貌的变化。他冷冷地看著我良久,终於转身离去。
他离去多时,我却仍然战粟不止。那股袭击的力量虽然强大却并不足以令我恐惧,真正可怕的是那股力量後面隐藏的一道尖锐气息。这是我第二次败在这股气息之下,却居然连它的主人都谁都不知道。
篇三:绪
搬家对我而言不是麻烦的事。自从那件事之後,力量虽然所剩不多,但是生活自理,自我保护还是绰绰有余,我不无自豪地想。虽然纯从来对此都是嗤之以鼻的。搬完家後,那个叫摄的人,在我印象中已经渐渐模糊了,只剩下一双熟悉的眼睛总在黑暗中眨啊眨的。我想,我只是太想念纯了。
我进食很少,但是多多少少还是会有食物方面的需要。冰柜中的食物已经不多了,我於是开车出去找郁,那个神经兮兮的血液专科医生,我唯一的人类朋友。自从纯走後,他一直扮演我的宿主、监护人兼亲人的角色。
在去往郁所在医院的路上,我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就象只海族馆中的海豚,虽然自己游得自由自在,却始终在一个牢笼里,被许多双眼睛紧紧地盯著。当我还是个人的时候,我把这些眼光,善意的恶意的,统统踩在脚下;当我再也不能够作人时,我的固执却付出了无比惨痛的代价。
当我不顾一切地逃了出来後,那些噩梦还是会在每个漆黑不见五指的夜偷偷潜来,把寒冷传递到血液和骨髓中去。於是我无比向往温暖和光明,却又只能在光和热的边缘徘徊,因为它们同夜与暗一样也会伤害我,毁灭我。
我停好车,到老地方去等候郁。这里来的人很少。因为血液这些生命一样的液体黄金啊,於大多数人类而言是带著罪恶、恐怖、不祥的色彩的。
郁匆匆忙忙地来了,跟以前一样,交给我一个充满了我要的食物的箱子。四目相投,只有和他在一起的这一刻,我不是吸血鬼,他不是人类,我们超越了这庸俗的年代,身处另外一个折衷的时空。
突然郁象中了一箭似的向我身後看去,一个箭步挡在我身前。这个傻瓜,他以为以他那点微弱得可怜的人类力量能保护我吗?他又凭什麽认为他的保护对我不是种侮辱呢?我不屑地撇嘴。同情地看这愚蠢的滥好人。
回过身去,那双熟悉的眼睛又出现在我面前了!摄。这个阴魂不散的所谓“猎人”。吐了吐舌头,看来搬家的桥断不能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