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上部）》逍遥游

27、二十四、光影

　　躺在床上，看着头上的那一方天空，星星斑斑点点的嵌在黑绸中，月光如洗，洒进屋里，风来的正好，给这沁人的夜带来一丝醉人的凉意，我痴痴的看着这一方天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忽而抬头看着那人，淡淡的说：“今儿月色真好，抱我出去走走吧！”
　　他放下书，愣愣的看着我，木然的点点头。
　　我白玉般的手臂挂在他的脖子上，离他这么近，却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端详他，他是个一丝不苟的人，即使一丝发丝也是那么有条不紊，他的气息吹到我的脸上，呵的我有些痒，奇怪，这气息居然透着隐隐的熟悉。
　　他想把我抱到凉亭里，我拒绝了“到水塘边吧，那月色更好！”他顺从了。
　　我，一袭淡紫如烟的薄纱，披散着长发，映衬着如洗的月光，席地而坐，纤足荡漾在池水中，深吸一口气，享受着自然的精华。他坐在我的身边，痴痴的望着我。我知道，却没有说什么。
　　“这月下荷花真美！摘一朵给我，可好？”我抬起头，朦胧的眼睛望着他，轻轻地说。
　　他一愣，笑着说：“好！”话语刚落，身子已起，池中光影微微晃动，他已踩在水中深处，要去摘那多最大最好的给我。
　　我笑着喊道：“不！不要那个，要那朵！”手指所向，是一朵又白又小的。心下却道：“好俊的轻功！”
　　转眼间，他已踏波归来，那朵鲜嫩欲滴的荷花已经在我眼前。我摆弄着那朵小小的荷花，不无惆怅的说：“对！就是这朵！这朵才像我！命中注定，最好最美的从不属于我，何必逆天而行呢？”
　　他什么都没说，身子一转，已到池中深处，采了那朵娇艳怒放的放到我手中，心疼得将我揽过，“不许这么说，以后我会把最好最美的都给你！水儿，我要你幸福！”
　　我依偎在他怀里，把那朵小花递给他，笑着说：“给我插上！”他接过了花，轻轻地插在我的发丝间，我扬起头，像个孩子痴痴的问：“好看吗？”
　　他宠溺的看着我，笑着点点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柔声对我说：“夜深了，该回去了！听话！”
　　我头摇得像拨浪鼓。
　　他抱起我，向羽轩走去，“水儿，乖，听话！”
　　他安顿我躺下，不舍的看了看我，然后走了出去。
　　我忽然说：“明儿出去，给我弄杆箫！”
　　见他木然的点了点头，出去了，我敛起了满脸的笑容，泪水止不住的从心底往上泛。

　　亭外细雨蒙蒙，侧耳聆听叶上滴水的玲珑，饶是夏的热闹也平添几分惆怅。
　　我靠在他的怀里，把玩着手中碧玉制成的箫。
　　他柔声问：“喜欢吗？”
　　我顺从的点点头。
　　忽而看到岸边的小船，抬起头来，央求道：“我们去泛舟好不好？”
　　他面露难色，低头柔声道：“不行！你的身子受不了！听话！”
　　“就一会儿！好不好嘛？”我乞求道。
　　他犹豫了一会，把我横抱了起来，向船边走去。
　　此时，雨已停了，乖巧的月亮露出了半个脸。夏夜的风轻轻拂过水面，牵着碧波起舞，皎洁的荷花更是舞的精灵，伴着月光，散发着它的光辉……我靠在他怀里，摇荡在船里，沉浸在记忆里，我也曾这样靠在那人怀里，曾伴着他的气息沉醉，如今，景依旧，人全非。
　　“水儿，水儿……”他唤我。
　　“嘘——”我不愿他打破我的梦。
　　月光柔柔的撒在我们身上，好似抚摸着这世上最恩爱的情侣，而我心里清楚，一切不过是个骗局，我和他永远也达不到那个境地，那他呢？他也不可能是个傻子。
　　我依偎在他怀里，看着手中的玉箫，轻轻地放在唇边，碧箫之音荡漾在水面上，袅娜出丝丝愁侬音哑。点点音符，诉不尽心中愁事，道不尽世间苍凉。
　　“不高兴吗？”他搂紧了我。
　　我抬头笑了笑，“没有。今夜曲中闻微雨，何人不起凄凉意？此情此景，钩起点惆怅罢了！”
　　他大笑“我的水儿原来也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子啊！”
　　我故意噘起嘴来，白了他一眼“凡是女子都多愁善感，我为什么不可以？”
　　他拍拍我的脸蛋，“好！好！可以！但愁能伤身，我可不许你糟蹋自己的身子！”
　　“对了，你叫什么？以后我该怎么唤你？”我扬起头，看着他。
　　他一愣，挑起我的下巴，凑近了我，笑着说“你最近变了许多！温顺了！”
　　我别过脸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肩上，“躺了这么些日子，想了许多！”
　　他饶有兴趣的笑着，搂紧了我，说：“说说看，你都想了些什么？”
　　“我自幼身世凄苦，这……这你也许知道！”我淡淡的说，眼睛却在偷偷的瞟他。
　　他点点头。
　　我继续说，“这么多年了，我都是为复仇而活着，包……包括嫁给昊。刀里火里趟过，生里死里闯过，到头来，猛然发现，自己都是活在过去里，一天也没为自己活过，我累了，真的……累了！”说到这里，我已是泣不成声。
　　我把头埋在他颈间，哭了好久。他抚摸着我的秀发，轻轻地安抚着我。
　　良久，我抬起头来，脸上依旧挂着泪珠，他温柔的替我拭去，痴痴的望着我，我也望着他，“你说——你会对我好，是不是？”
　　他认真地点了点头，再次将我揽进怀里。
　　“你说让我等，我就等，我不会问，只是你——你不能负我！”我含着泪说。“还有——”我忽然扬起头，“你——你以后不许像那晚那样对我！你对我要守规矩，等到你说的那一刻，我会……”我故作娇羞的低下头。
　　他抬起我的脸，柔柔的说：“不会的，傻孩子，我不会再做伤害你的事！”
　　我温顺的靠在他的怀里，他轻吻我的额头，揽我揽的更紧。
　　若水，你要忍！冰封的山口也会有它的希望，再污浊的黑夜也会有云开月明。只是，昊——他现在好吗？午夜梦回，他是否会为我奏起七巧玲珑的旋律？

　　上了船不多久，我就觉得身子不适，待的越久，这种不适蔓延的越肆虐，此时，我的眼前已经逐渐模糊，身子越来越冷，他大惊，看着一脸惨白的我，心下难受的紧，忙点了我几处大穴，埋怨道：“你这不听话的孩子！”他横抱起我，轻起身，踩着水，跃回了岸边。
　　他箭步如飞，匆匆往羽轩赶去。我微微笑道：“没事！我真的没事！”心下却道：“原来他没有骗我，难道，我一辈子要拴在这楼阁里不成？”不觉更加凄楚。
　　他当我更加难受，走的更急，冲进房里，忙吩咐丫环去拿药，自己则往我体内输入真气。
　　折腾了一阵，我已经好多了，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心下更添疑惑，却化作了脸上的笑：“我真的没事，可能是夜里凉了，你别大惊小怪！明个儿，你再带我去泛舟！”
　　他忽的一下抱紧了我，“水儿，对不起！我……”
　　“傻话！”我轻轻地笑了笑。“对了，还没说，我该叫你什么？”我冲他调皮的挤了挤眼睛。
　　他轻吻着我的额头，在我耳边说：“叫我轩，唐忆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