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莎行远》玄瑚

21、第 21 章

　　二十

　　“那要看世子想要听什么了？”秋南棠轻轻一笑，装作不明白面前之人话语中对自己逃避微微指责之意。

　　自己每夜的身价自是不低的……倒真不愧了是王公子弟，一出手就买下了自己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连着两天晚上的搪塞，连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些……然而，过去的回忆却依然让自己产生想逃开的感觉。

　　然而面前之人，却也不似过去那些所见的纨绔子弟，完全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即使是晚上两人共卧一床时，自己推说累了，他也只是搂着自己而已，并没有更进一步。

　　只是……这才是第三天而已。接下来的二十来天，总不能都这么敷衍过去罢！

　　“有些声音……是不需要用琴的哦。”舒颜眉毛微扬，话语中带了几分戏谑意味。

　　“可惜南棠并不擅唱……若论唱技，还是首推玉斓堂的试玉公子，金戈琵琶，珠玉吟唱……以世子的风流，想来自然是见识过的……与其相比，南棠当真自愧不如。”曲解开舒颜的本意，却见舒颜笑的灿烂了几分。

　　记得那年去玉斓堂，恰巧碰到了那人儿在潭水中洗去妍妆……凭心而论，洗去那些脂粉，反而更好看一些了呢。

　　清秀而青涩的人儿立在潭边时，幽静而淡雅，与当时的环境出奇的和谐。

　　一时情动，记得强吻上那张微带湿润的唇时被自己桎梏在怀中的人的挣扎与羞涩……只可惜，玉斓堂中的人向来不卖身，否则，那样的人儿若是在床上，想来自应是别有一番风情。

　　与面前之人的聪慧，倒真是各有千秋。

　　那个人儿，倒是当真有几分意思呢……

　　心中莫名的忽然涌上来了几分欲望，看着面前人信手弄弦的模样，心中的欲望又浓了几分。

　　秋南棠调完弦后，抬起眸子意在询问舒颜自己弹些什么，却恰对上了舒颜的眸子。

　　那眸中不加丝毫掩饰燃烧着的火焰，让自己的心中却不由得有些颤抖。

　　在这种地方，他自是没有必要去压制欲望罢……

　　今夜……还能再敷衍的过去么？身为男人的自己并非不知道欲望得不到抒解的那种痛苦……纵使他耐心再好，风流之名早已扬满京城的舒世子，在这种本来就是为了抒解欲望而存在的地方，也没有忍耐的必要罢！

　　“阳春白雪之音在宫中早就听腻了……南棠拣些顺手的小调弹来就是了。”并没有忽视对面人眸中一闪而逝的畏惧，舒颜心中不由得感到有几分诧异，却也不由得涌上了几分怜惜之情。

　　在青楼中……恐怕没有人是干净的罢……面前的人纵使出名，只怕在扬名之前，便早已被千人品万人尝过了。

　　不是应该早已习惯了的么……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逃避？

　　倒真是起了几分好奇心……只是，若是拿九霄府的暗探去查这种事情……不说皇上知道了必会责怪，眉妩定是会冷嘲热讽……只怕连自己，都会觉得有些擅用职权了。

　　毕竟，九霄府是皇室中安插在江湖里用来牵制凌天教的势力……苦苦训练出来的下属，不是用来满足自己寻欢作乐时忽发的好奇心的。

　　不过，在青楼之地看到这样的反应，倒还真是有趣呢！

　　……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罗贯列，凤箫吹断水云闲，重按霓裳歌遍彻。临风谁更飘香屑，醉拍栏杆情味切。归时休放烛花红，待踏马蹄清夜月……

　　一支玉楼春，缠绵之音从十指下流淌而出，虽是旖旎，却带了几分清气与恢弘。

　　眼角不经意的瞟向舒颜，却有些怔住。

　　那种嘴角噙笑的神情，明显的似是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虽然他一向调笑戏谑……然而，此刻的表情，却极为认真……唇角边带着的笑，居然……带了几分不自觉的幸福么？

　　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并没有发现秋南棠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不短的时间……听到这首曲子，却是不自觉的想起了那年去玉斓堂碰上的人。

　　那一夜，他弹的也是这支曲子呢！本带金戈之声的琵琶，在那人指下，却自然流露缱绻，令人听来舒适至极。

　　尽人言语惹人怜，不解风情惟解笑……

　　面前的人，倒带了几分与那人相似的羞涩呢……只是掩藏的太好，不易被察觉出慌张罢了！

　　如果将这层面具揭下，会不会流露出与那人相同的神情？

　　花丛中游走了这么多年，羞涩不是没有见过……但基本上全都是刻意装出来的。

　　那样的做作，如何逃的了自己的眼睛？

　　然而面前之人，却是完全将其最诱人的一面遮了起来。

　　如果可以将其发掘出来，那将是怎样的一种风情呢？

　　倒真是有几分相似……那种不带丝毫做作的抗拒……是不是更能够挑起几分情趣呢？

　　最好是他这样出神出一晚上……这样就又可以逃过去了。

　　虽说跑的了初一逃不过十五……但拖一天算一天罢！

　　浑然没有发现自己也在走神，指下之音由于熟练，并无错乱……然而自然而然的少了几分旖旎。

　　直到一双手臂环上自己的腰时，才猛然一惊，指下一颤，明显划错了一根弦。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的走神了么？”微微带着热气的呼吸呵在耳边，不由得让整张脸都有烧起来的感觉。

　　唇角戏谑的上挑，满意的看着秋南棠的面庞上瞬间布满的红霞，舒颜不由得心情大好。

　　“世子想来听琴听的也倦了……”秋南棠勉强笑笑，竭力掩饰住自己的不自然，“夜也深了……”

　　“你很累对不对？”舒颜笑着接过秋南棠的话。

　　同样的理由已经用了两天了……前两天自己并没有欲望，所以由着他应付过去……难道自己是用这样的理由就可以轻易糊弄过去的人么？

　　“南棠哪儿能与世子日理万机相比……”秋南棠面上的笑僵硬了一下，却立即转为平常，“只是南棠深知世子白日间定是劳累，早已吩咐人备下了夜宵……世子还是应该注意保养自己的身体才是……”

　　“是么？”在自己耳边轻轻的吐出的那两个字尾音明显拖长了几分，让秋南棠不由得有些心虚的偏开头去。

　　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毫无意义的抗拒……自己早已经不是干净的了，这样做，到底是为着什么？

　　当时散发出自己出来见客的消息的时候，不就已经知道将会有今日的事情发生了么？为什么当真正面对时，反而如此的无法令自己坦然接受？

　　三年前的自己那时就能够装出笑脸逢迎着各种不同身份的人……为什么现在反而做不到了？

　　当真是这两年自己被护的太好……所以，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的本分么？

　　恋上了不属于自己的人，所以上天给予自己惩罚，让自己不要渴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么？

　　“南棠的美意，我岂能拂逆？”看着被自己桎梏在两臂之间的人眸光黯淡了些，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然而，对猎物逼的太紧了，可不是一个熟练的猎人所做的事情呢！

　　看着桌子上摆满的的各式各样的颇为精致的小菜和点心，秋南棠却觉得根本没有丝毫胃口。

　　只是一顿夜宵而已，能吃多久？

　　又能拖的了多久？越是这样的拖，临到尽头，便越觉得自己这样做没有丝毫意义。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自己的心不在焉想来太明显了些……连自己都能感觉到，更何况身边近在咫尺的人早已是花丛老手，又怎可能看不出自己这么明显的走神。

　　含笑转头刚想敷衍两句，却忽然身体被轻轻一扳，不设提防之下，仰面跌入了坐在自己身边之人的怀里。

　　“南棠今天这么心不在焉，是不是责怪我太不主动了呢？”舒颜挑眉调笑，然而双臂的角度却恰到好处的让怀中的人完全动弹不得。

　　“世子说笑了……”秋南棠略微挣扎一下，知道是徒劳，不禁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略带抗拒的表情，却不自知的带了几分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