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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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吴刀楚制为佩帏，纤罗雾縠垂羽衣，含商咀徵歌露烯，珠履飒杳纨袖飞。
碧楼含夜月，紫殿争朝光。
彩池散兰麝，风起自生芳。
本来颇为宽敞的正厅，被这许多人一衬，居然显的狭窄了许多。
不但座无虚席……今夜便是站在这里的人，也都是颇为有头面之流，并非泱泱俗子。
“已经有多长时间……这里没有如此热闹过了？”拈起面前的琉璃杯，青年轻轻一笑，笑容中却带了几分明显的期待。
越是神秘的东西……才越能引起来人的好奇感。
南棠公子仍在深室之中，并未露面……然而，这开场前的前戏，兰膏明烛，美酿盛飨，佳人软语如玉，轻衣胜云，已是吊足了在场之人的胃口……好在今夜能进此处并非无头无脸之辈，都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富家子弟……这场面虽然诱人，却还不至于引其失态。
不愧是天下三大名楼之一……正角儿还没出场便做出这么大的排场，普天之下烟花之地虽多，能舍得如此手笔的，却也是屈指可数……
不过，南棠公子既肯现身见客，便是再多的花费，也都是只赚不赔的生意……便是今夜这一夜，怕是这缀香楼的老鸨就得数银票数到手发软罢……太多的银两毕竟携带不便，此时在此处之人，除了缀香楼内部那些打杂跑腿的下人外……便是那三三两两无座站着的，今夜的花销想来都不会低于数百两白银。
今晚只要踏进这缀香楼，便是百两白银……那些零零散散的酒水细点，细碎打赏……在这种地方，顾及面子，又岂会有人好意思拮据了去？
所以今夜来此处的公子少爷们携带的，都不是银两，而是成叠的不同面值的银票。
像自己包下这张桌子的钱……要在别处，足够风流半年了罢！
轻啜了一口杯中美酒……香醇甘美，确是难得的好酒，入齿余香。
玎玲珠帘，半遮半掩了一袭天青身影。
“公子准备好了么？”一旁的中年女人徐娘半老，风韵犹存。面容上虽透着几分精打细算的商人模样，却并不带市侩气息……也只有这样的气质，才能被凌天教选中作为缀香楼对外公开的主人。
并未发一言，秋南棠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拨开珠帘，向早已备好的锦帐间走进。
紫檀木台上，一张琴静静的躺着，梧桐木身柔亮。
“……就中冷暖若是不肯与我道，便向这琴诉罢……”
“这张琴我早已备下很久了……一直想寻个适当时机送给你的，却一直怕你再误以为我以此物来刺激你……但现在……也许是应该给你的时候了……”
那一刻，他眸中的神色，险些让自己误以为他的温柔是可以全部给自己的……
自己做了什么？
连自己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忽然有那种失去理智的冲动。
两唇相接的时候，他没有立刻逃避开的原因……是被自己的行为吓住了罢……
他对自己一直以朋友相待……自己那样的行为，会让他怎么想呢？
是会觉得自己龌龊？还是肮脏？
……一定是觉得看错了自己罢……要不然，向来温润如玉仪态良好的他怎么会那么失态的冲出自己的房间？
仅仅过了四个时辰而已……这锃亮的新琴，在自己眼中看来，倒像是一种讽刺。
指间轻轻触上琴弦……马尾的触感，在空气中放久了，微带些凉意。
倒有些似他的唇……微微的润意。
“菱姨，开始罢……”
明如白昼的大堂中忽然一下子全黑了下来，舒颜一惊，右手习惯性的轻轻一动……虽然在常人眼中看来是一副举杯自酌的模样，然而却已护住了全身上下所有要害。
从堂顶慢慢降下锦帐遮掩着的座台，成了这大厅中唯一的光的来源。
鲛绡帐不知做了什么手脚……明明旁边只有十数颗夜明珠……身为世子，从小到大见到的珍宝不在少数，自然看的出这些明珠虽然珍贵，却并非上品，荧荧之光，却把整个帐幕染上了一层淡如月光皎洁胜雪的光彩。
泠泠几音，未成曲调，此情先成。
细密如流水，轻盈如风。
果然不愧了当年传说中，烟波湖畔，一曲倾城。
断续几个音符……虽是信手，却犹显琴艺精湛。
花丛中游荡数年……也只有那年去玉斓堂中偶然碰上人儿的琵琶，或许可以与之一较高下。
只是那人的琵琶多了几分旖旎，少了些琴意的清然而不染世埃。
春风摇蕙草，秋月满华池。
万般自然，皆在纤长十指下，淋漓尽致。
舒颜细长双眸微微眯起，手指不自觉的轻轻在桌上击着节拍。
轻转的琴音也许让在场的大部分人觉得陌生……然而，却恰巧是他曾经听过的。
……这曲子，本为古时清高之士所作……然而此时在这青楼楚馆中听来，由于奏曲之人琴艺精湛，并不令人觉得与此处的环境突兀不和。
……奉君金尊之美酒，玳瑁玉匣之雕琴，七彩芙蓉之羽帐，九华蒲桃之锦衾。红颜零落岁将暮，寒光宛转时欲沉。愿君裁悲且减思，听我抵节行路吟。不见柏梁铜雀上，宁闻古时清吹音……
看着悬空高台之上被帘幕遮着的隐约身影，堂中角落里坐着的中年女子不由自主叹了口气。
……其实，他才是这缀香楼的真正主人……虽然说用南棠公子的名声可以将缀香楼的生意重新推上巅峰……然而，他就真的不怕么？还是……由于在青楼中这些年，索性破罐子破摔不在乎了？然而若是如此，却又为何隐了这几年？
听着琴曲将入尾音，中年女子轻轻摇了一下腕上的铃铛，配在琴音中，听来倒是颇为和谐。
堂中瞬间灯火重燃，数十名身着鹅黄色罗衫的年少佳人垂珰散佩，随琴轻歌。
“罗袖飘逦拂雕桐，促柱高张散轻宫，迎歌度舞遏归风。遏归风，止流月，寿万春，欢无歇。”“阳台氤氲多异色，巫山高高上无极，云来云去常不息。常不息，梦来游，极万世，度千秋……”
佳人朱唇皓齿，眉眼流波，厅间舞动间，投怀送抱，引起堂中阵阵调笑。
顺手搂过身边倚过来的美人，就着女子手中的酒盏浅啜了一口，嘴里虽然惯常调笑，然而，舒颜的目光余光却是一直锁在那堂中缓缓降下的台上。
今晚的主角，倒真是引起了他足够的好奇心。
帘中抱琴而出的青年男子，并不似一般楼中的小倌儿那样的浓妆艳抹，面上的妆淡的似看不出来一般。窄肩纤腰，不盈一握。
容颜自是上等，却并不是青楼中人惯有的娇媚，而是一种不似风尘中人应有的清艳。
南棠南棠，倒真是人如其名……似极了海棠，虽不似牡丹之艳，芍药之娇，然而让柔弱中带着的一抹风骨，却是极能挑起男人的征服欲望。
余光扫去，这堂中之人的目光中，一时之内，大部分却都带上的不加掩饰跳跃着的火焰。
本来是只想凑凑热闹……毕竟自己的‘红粉知己’已经多的让自己头疼应接不暇了……然而，那人却似和他人不同……既似要惹人垂怜，却又透着隐隐的拒绝。
“菱姨。”屋中的人放下手中的茶盏，笑容中明显透出了几分倦意，“今夜真是麻烦你了……”
“公子谦虚了，倒是公子劳累才是。”中年女人笑了一下，“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公子有没有想过该怎么应付？单今儿一夜，各处送来的各种宴席之请就有这么多……”抖了抖手中的一札约柬，“这其中的意味，公子自是明白，不用我多说。”
“这些里面能拒绝的有多少？”看着那一叠请柬，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以前的日子，虽然竭力压下了心中隐约的恐惧，本来由于疲倦而略带憔悴的面庞越发苍白了些。
“既然敢约南棠公子……自然全都不是无名之辈。”中年女人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些已经全都是不好回绝的……好回绝的那些我已经剔开，没有拿过来。”
接向请柬的手不由得有几分发颤，然而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自己哪儿有权利拒绝？
翻看着一张张鲜红的柬贴，秋南棠忽然一怔，抽出了其中的一张。
“舒世子？是掌管九霄府的那个么？”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