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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应该早死的皇帝 ...

  •   陈俊才却继续说道:“如果我告诉你当今陛下现在死了,远比被你带走救活要更有利点,你是不是会更生气一点?”
      陈树志瞪大了双眼,他何止会更生气一点,他简直已经要暴怒想给陈俊才一拳头。他真不敢相信陈俊才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甚至还清楚地记得三年前陈俊才对他说得那些大道理大哲学,而现在呢?一切却不一样了,他现在甚至说穆瞎子死了也没有关系,甚至更好一点。
      穆瞎子到底是谁?穆瞎子就是当今的皇帝,就是当年忽然失踪的李禅峰。
      陈树志的脸已红,红得像天边将落不落的太阳。陈树志在生气,他的拳头已捏得很紧。
      陈俊才的烟袋还在微微地晃动着,散发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茉莉香气。他伸出一根手指,摸着下巴上一小撮修剪得很齐整,乌黑亮丽的小胡子。陈俊才并不害怕陈树志的拳头。他抽了一口烟,说道:“这样的事情就是在寻常人家也是极寻常的事情,叔叔若没有儿子,等他死了以后他的一切就要都送给他的侄子——皇帝继位也已经有三年,皇后皇妃加在一起总共已有了七位妻子,她们的面相都很好,绝对不是生不出孩子的人。”
      陈树志说道:“那又怎么样?你的年纪岂非比皇帝更长,你似乎也还没有一个儿子,据我所知你已经娶了十个老婆。”
      陈俊才笑道:“我虽然没有儿子,却有三个聪明伶俐的女儿,别人家的儿子虽多,却比不过我女儿的一根头发。”
      陈树志说道:“可是你死后,你的一切还是别人的不会是你的女儿的——你这么老已经生不出儿子了,而皇帝现在却很年轻,他还可以娶很多很多的妻子,以后总会有个儿子。”
      “御医已经诊治过了,再没有这样的可能。”陈俊才说道,“就是皇帝自己也承认因为年少时的荒唐,让他的身体彻底地毁了。”
      陈树志的眼睛忽然睁得很大,他的拳头却松了开来,穆瞎子的少年是与他一同度过的,不可否认,这位少年玩伴在女人方面确实玩得很凶,简直称得上毫无节制,有时候就是他自己看到了也要说上两句。
      陈树志说道:“即便如此,你们也不应该希望他早死。”
      陈俊才说道:“那只因燕王年龄已渐渐大了,如果再大一些就不好管教了——你该猜得到他有足够的理由憎恨我们,尤其是你的好朋友,而他那自父亲身上继承来的品性足以让任何人心惊胆寒。”
      燕王,李裘,正是李禅吉的么子,因为当今皇帝的一时仁慈而在那一场清党的悲剧中保存了性命。他本应对皇帝抱有感激的心情,但是他周围的人却执意地将仇恨的种子种在了这片稚嫩懵懂的土壤中。而托他亲父的“福气”,皇室中现在只剩下当今皇帝和他两人了。
      陈树志低下了头,说道:“看来你是绝对不会帮助我的了。”
      陈俊才回道:“是。”
      陈树志说道:“如果要让李禅吉的儿子成为一个好皇帝,那么就一定要杀死他的仇人才行。”
      陈俊才点头道:“原来你也懂得这样的道理。”
      陈树志说道:“我当然懂得,替父报仇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个儿子不能替他的父亲报仇,反而要替他的仇人磕头守灵,这简直就是不孝到了极点。”陈树志忽然冷笑道,“那么当初你们为什么不找他做皇帝?我记得那时候他才不过七岁,岂非正是年少无知的时候?”
      陈俊才低下了头,他终于还是表现出了一些愧意:“那只因……”
      “那只因什么?”陈树志问道。
      那只因李禅吉实在太凶恶,这种凶恶像一种诅咒让他的每一个儿子都变得异常可怕,就算只是年幼如李裘,他眼中的憎恨也让旁人畏惧。没有人敢将皇位让这样一个满怀憎恨的孩子坐上,他心中憎恨的人太多,想杀的人也太多。没有人敢说自己不是他憎恨的人想杀的人。
      而现在却已不同,时间可以让仇恨被好好的掩藏。李裘心中的恨或许变得更浓更黑暗,但这种恨已只针对一个人,一个拥有了原本属于他父亲的的尊荣的人。
      燕王府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一个不孝的人绝对不能成为皇帝,而燕王虽然年幼,也知道自己绝对不能为了一点点权势成为一个不孝的罪人。

      李禅峰站在廊下,他的身体已经很不好,走路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一个年轻人。他看着远方的天空,太阳已经落下,两只大雁正向太阳落下的地方飞去。他已经深知他的人生已苦短。
      李禅峰的身边没有伺候的人,刘蔷穿着一身大绿艳俗的衣裳站在他的身后。刘蔷开口问道:“陈树志还没有来?”
      刘禅峰回答道:“还没有来,现在我已不希望他来。”
      刘蔷说道:“你在撒谎,如果你不想他来为什么让乌桂来找我?”刘婵峰转身看着刘蔷,笑道:“原来你知道乌桂是我找去找你的。”
      刘蔷说道:“我知道,因为他的胆量太小,绝不会为了吃女儿亲手做的一桌菜而来找我——你既然找了我当然是因为我会替你传信给陈树志——你的胆量也太小,竟不敢直接去找他。”
      “我的胆量一直都是很小的。”刘禅峰说道,“否则在我十三岁那年就已经死了。”
      刘蔷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刘禅峰,听他把话说完,他看得出他的这位朋友已很少与人这样说话,皇宫的气氛太过沉闷,就是像他这样喜欢安静的人也会觉得窒息,何况是李禅峰这样的人?刘蔷实在难以想象离开陈树志那样一个热闹的人独自走进这漆黑孤独的皇宫的刘禅峰当时是怎样的心境。
      李禅峰说道:“我很希望能再看到他,但是又担心他看到我,如果我死了,他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伤心难过的人。”
      “所以你不希望他来,只因为你已确定一定要去死了。”刘蔷说道,“但是当他来时,你已经不能再去死,因为我已经找到了刘一手。”
      “我记得刘一手是绝不会替皇帝诊治的。”李禅峰说道。
      刘蔷笑了,他的笑容很恬静,像一朵蔷薇花静静地绽放。“等你离开这里,你就不再是皇帝了。”他说道,“而且我也已经和刘一手做好了买卖,他这个人脾气古怪倔强,到时候就算你不肯他也要使劲尽手段把你的病治好。”
      李禅峰低垂着头,他感到很伤心,他有这样许多善良关心他的朋友,而他却只能对不起他们,辜负他们的心意。
      刘蔷已经离开,没有什么人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就像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一样。
      陈骁骁端着棋盘走进客厅,陈树志已经离开,他走时显得很气愤,因为无论如何陈俊才都不肯帮助他。陈骁骁将棋盘放下,脸上露出乖巧的笑容,问道:“童芳(陈树志)走了?他好像很生气”
      “每一次来他都是很生气地走的。”陈俊才笑笑道。
      “可是您看上去并不生气,”陈骁骁说道,“难道您已说服他不再去做他本想要做的事?”
      “那倒没有。”陈俊才说道,“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一个人能够说服他,可是我想就算是这个人现在也不能说服他什么了。”
      陈骁骁困惑地看着她的父亲,她似已不大明白他的意思,忽然她也笑了。她说道:“我本来还很担心童芳会出去做一件错事,现在看来我已经不必担心了。”
      “哦?”陈俊才问道。
      “因为父亲你并不替他担心,那么这件事不论是大是小,不论他有没有去做,都不会是一件错事。”陈骁骁笑着回道,“但是他的样子实在是生气的要命。”
      陈俊才摇摇头道:“生气是好的,年轻人若不懂得生气,那还有什么活着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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