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教师/G27]别鹤鸾》柳影月

26、Chapter.26

　　彭格列新来的年轻助手和彭格列的首领开始了冷战，这是所有人都发现了的。
　　纲吉的突然出现甚至造成了一场不小的轰动，就因为纲吉那张与Giotto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的脸蛋，在被人不断误会是Giotto的兄弟、私生子、远房亲戚的同时，甚至还被一些马虎的新来干部当做是Giotto，Giotto虽然不怎么介意，但纲吉却十分苦恼，因为他不是Giotto。在总部的众人对纲吉都抱着一颗有些害怕又有些敬畏的心，面对他小心翼翼，因为Giotto对纲吉的忍让，众人都看在眼里。但在相处了两三天后，所有人都安下了心，开始与纲吉友好的沟通。
　　因为他们已经知道，纲吉只是个不符年龄的孩子，与Giotto不同的一个人。
　　对，是不折不扣的“阿纲”。
　　没人再去猜他的身世，没人去在意他和Giotto的关系，他们开始帮纲吉，他们开始和纲吉聊天。本应该是让人欣喜的变化，却随着Giotto越压越多的怒气而让人无法抬起头，整个彭格列总部仿佛笼罩在一层乌云之下。
　　然后，终于在两人冷战三天后，纲吉因为工作原因和Giotto面对面了。
　　“西蒙家族，科扎特原本说是三天前来见你，因为他家族的事情一直推迟，最后确定明天下午来见你。”纲吉拿着一份文件对坐在办公桌后显得很不耐烦的Giotto汇报着，以前都是狱寺站在自己面前向自己汇报文件，而现在自己却努力模仿狱寺的样子汇报却显得特别别扭，特别是前面坐着的人是Giotto。
　　“嗯，我知道了。”Giotto一只手衬着头，一只手在办公桌上有序的敲着，脸上一副烦躁不堪的样子在纲吉看来就像是禁欲已久。
　　“如果没事那我先告退了。”
　　“喂……那个……”
　　“首领，请问还有什么事么？”
　　“……不，没什么……”
　　“是吗。”
　　“等下！”
　　“有事就请你说，我还有很多文件没处理。”
　　“那个……”
　　“……”
　　“……”
　　“……”
　　“……算了，你去忙吧……”
　　“如果肚子饿了请给我说我会让厨房准备，如果累了请上床去睡趴在桌子上会感冒的，我也会按时叫醒你的。”
　　我才不会告诉你，这些话全部都是狱寺对我说的。
　　因为我是废材纲呐，什么都做不好，甚至连关心你也要用别人的方法……
　　“阿纲。”纲吉正打算走出办公室，却被身后的Giotto单手把门顶住，自己被他圈入了怀中。
　　“首领，如果要做游戏请别找我，我很忙。”碍于一个头的身高差，纲吉叹了口气没有回头。
　　“你这是在向我宣战？”
　　“怎么可能，我可没想过要挑战你的威信。”
　　“那你这几天是什么意思？每天早上叫我起床我眼睛还没睁开你就走出了房间，吃饭也比我先吃，每次都趁我不在时把文件报过来，去找你你躲在门后装作不在。你当我是傻子？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首领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做那种事，怕是你想太多了吧。”
　　“你有事瞒着我。”
　　“没有。”
　　“我不喜欢在我面前撒谎的人。”
　　“我知道。”
　　“……算了，没事了，去处理你的工作吧。”
　　“是。”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真的。超直感叫嚣的厉害，Giotto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回到办公桌前，他听见身后关门的声音。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秋天的温暖。他有时在想，超直感为什么不是读心术，能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种感觉真是让人无奈到想哭。
　　明明和他有着一样模样，态度和气势却完全不一样，这完全无法让人分清谁是谁。一模一样的脸，他却说他不是那个人。看着那张脸会觉得他就是纲吉，所以就会不自主的去对他好，比对别人好一百倍的对他好，就算被别人认为这是在宠他也罢。为什么这么宠他，自己也不知道，但自己就是会不由自主的去宠他。可他有给过自己好脸色看？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几乎就是在冷眼相对，什么意思？自己待他还薄了？
　　前天那话或许真的是自己说重了，今天终于见他一面，本想和好的，可是一见他态度，自己还是没能放好心态与他和谈。
　　Giotto越想越头痛，他可不希望一直和他的助手这样发展下去，黑一张脸来黑一张脸去，这可是比全天保持超死气模式都还要累人的事情，好歹抬头不见低头见呐。他无心地翻阅着已经批改过的一摞文件，心情莫名的烦躁，然后他起身走出了房间。
　　G不在自己真的放松了不少，至少不会时时刻刻都被人盯着。最近为了那件事也忙得不可开交，甚至还将四散各地的守护者们给召集了回来，Giotto绕了绕头发，慢慢地在彭格列总部内漫步着。
　　现在已经秋天了，夏天的燥热不再，秋雨反而凉的厉害，Giotto看向窗外，乌云一块一块的，难看死了，明明刚才还是如此晴朗的……不知为什么Giotto突然很想见纲吉，觉得只要靠近他，秋雨带来的寒意就可以被驱散般。他想见他。Giotto皱眉，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借口去见他。
　　“对了！”突然想到了什么，Giotto恍然大悟般大步走向彭格列总部后部。

　　纲吉抬眼看了看处于超死气模式之下的Giotto，又看了看自己桌上的寿司，窗外秋雨依旧下个不停，却明显有了减小的趋势。
　　安静，安静，还是安静。
　　两人面对面注视着对方，Giotto站着自己仰着头去看他很辛苦，不过纲吉不想站起来，因为他已经很久没以坐着的视线藐视别人了。
　　“我不饿。”纲吉轻轻推了推盘子，想推回给Giotto。
　　“吃下去。”可是Giotto却冷冷地又把盘子推给了纲吉。
　　“我都说了我不饿，我不想吃。”
　　“我说了，吃下去。”
　　超死气模式之下的Giotto气场足够强大，害得纲吉甚至不敢再有多一些的反驳。他下移目光，再次看向那盘卖相不大好的寿司，迟迟没有动手的打算。只是在山本那里学了一次就能做成这样，以Giotto来说已经很优秀了，可是他确定不会吃出问题？
　　“没毒？”
　　“没毒。”
　　可是纲吉明显不信，Giotto额前的死气之火摇了摇，他抬手捻起一个寿司就丢入口中，以身试毒往往是让别人相信的最好方式。纲吉当然也不是不相信，他只是在确认Giotto到底要干嘛。
　　他以为他在哄小孩子？同样都是娃娃脸他耍什么帅？！
　　虽心里有千万个不满，纲吉还是拿起一个寿司放入口中。属于日本美食的香味立刻涌入口中，是种说不出的感动和怀念。山本偶尔还是会抽空给大家做寿司，可是总是觉得不够，比起意大利的豪华美食，他更喜欢从小吃到大的寿司，那其中有家的味道。现在虽然距离自己所处的时代是那么遥远，却有人做出了自己最喜欢吃的最想吃的东西，纲吉浅笑着心中一暖。
　　他笑起来不是如此动人可爱么？Giotto解除超死气模式，橙色的大空焰飘飘然消失。注视着纲吉浅笑着吃掉一个个形状奇怪的寿司，他满意的松了口气。本以为他会彻彻底底拒绝自己，现在能看见他这么开心地吃东西，自己的辛苦得到了最珍贵的肯定。
　　“好吃？”Giotto伸手，帮纲吉擦掉嘴角的米粒。
　　“嗯……”慌张地擦着嘴角，不知为何刚才Giotto那个微小的动作让自己有点脸红心跳。
　　“第一次吃？”
　　“嗯……”
　　“我做的。如果你还想吃，可以给我说，我可以再给你做。”Giotto有些献宝似的向面前的人儿笑了笑。
　　“好的，谢谢……”
　　的确很好吃，虽然是山本教Giotto做的寿司，可味道却完全不同，难道这就是山本所谓的“心境不同就会有不同口味”的寿司哲理？纲吉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心情莫名奇妙的变得很好，还想吃，可是不好意思再向Giotto要。而吃完美食后纲吉才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自己不是正在和Giotto冷战么？！
　　又被美食出卖了。纲吉泄气地趴在桌上，唇边还有抹茶的香味，Giotto身上也有，甜甜的。纲吉无奈地看了他一眼，Giotto却一直温柔的笑着，超死气模式之下的Giotto和平时的Giotto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给人一个温和一个冰冷的感觉，相较之下，纲吉还是喜欢平时的Giotto，不，是Giotto做的寿司……
　　“还想不想吃？”Giotto靠近纲吉，手衬着桌上厚厚的一摞文件，有种小人得志的违和感。
　　“嗯……加了抹茶的……和有鱼子酱的很好吃……”Giotto身上抹茶的香气真的很好闻……
　　“那么和好吧。”
　　“和好？”
　　“对，和好。继续冷战下去也很无聊吧，跟我和好我立刻再给你做。”
　　“……”好吧你果然是有目的的，你很聪明你赢了，“……说好了和好就给我做寿司……”
　　“当然，决不食言。那么，我们现在不冷战了？”
　　“嗯……”
　　自家曾曾曾祖父不仅是个混蛋还是个大无赖，如果以后两人再吵架他又想用美食敷衍过去怎么办？！等了一会儿便等来另一盘寿司的纲吉一边享受着美食一边死盯着Giotto，而Giotto却一脸满足地坐在自己对面看着书。这场冷战最后竟然以这种方式结束，说实在的出乎纲吉的预料。
　　窗外的秋雨明显小了很多，甚至有立刻就要停下来的趋势。Giotto合上书望向窗外，雨水小滴小滴的砸在落地窗上，很奇妙的声音。果然见了他，连天都如此给面子了呢，他不会真的是天上掉下来的宝贝吧……吃得无比满足的纲吉舔去嘴角最后一粒米饭，抬头对上Giotto注视自己的目光，纲吉愣了愣，然后立刻别开了头，这一小孩子的举动引起了Giotto的窃笑。
　　米饭、鱼子酱、海苔、抹茶粉……这些东西在一百多年前的欧洲少得可怜，纲吉已经不想再去猜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了，看Giotto当时的超死气模式也明白一二了，他很感谢Giotto，为了和自己和好费了那么多心思去寻找材料，就算是彭格列的首领也不是很方便吧，甚至还让他亲自为自己下厨……
　　其实这场冷战的开始不过是自己的任性吧……
　　Giotto的那句话说的对，他并不缺一个助手，自己什么也不是。结果那时的自己却头脑发热转身就跑走了。一个完全不熟悉地形的路痴离开了Giotto就根本摸不着东南西北，最后已经是晚上了，Giotto才找到双脚已经走痛蹲在路边休息的自己。
　　纲吉回到总部后自然是倒头大睡，可是一个晚上，他都在做一个梦，梦见自己迷了路，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自己找不到任何人，超直感什么都感觉不到，然后在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橙色的光芒照亮整个梦境，是温暖如太阳的光芒。纲吉抬头，便看见Giotto一脸焦急气喘吁吁地出现在迷路的自己面前。
　　和他一开始找到自己时一样，那种表情纲吉发誓一辈子他也忘不了。
　　之后，在两人冷战结束后的当天晚上，纲吉又做了一个梦。这次自己没有走掉，因为有个人一直牵着自己的手，怕是担心自己走掉迷路，然后他们走了很久，穿过一大片森林，最后目的地是一汪森林之中隐匿的湖泊。宛如一颗蓝宝石，天空的颜色被尽收湖中，渲染开来。
　　纲吉转过头，身边人的身影容貌埋没在刺目的阳光中，可是当那人开口说了什么的同时，纲吉从梦中惊醒。窗外一片麻布灰，他喘着气，双手捂住了脸，有什么东西从那双紧闭的眸中溢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他只是不懂，他为什么对自己那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