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教师/G27]别鹤鸾》柳影月

14、Chapter.14

　　“所以说……现在这位是小纲的祖父么……”京子有点不敢相信，坐在自己对面这年轻貌美，跟纲吉差不多年龄的人，竟是彭格列的第一任首领，纲吉的曾曾曾祖父。
　　“嗯。”纲吉也不想相信啊，穿越什么的本来就该是电视剧或者小说里的剧情嘛。
　　“真是抱歉……您、您好……”
　　“你好，美丽的小姐。”与京子微微弯腰的日本式问好不同，初代轻执起京子的手，以亲吻礼的方式作出回应。
　　刚才是自己产幻了吧……
　　那个老顽童一般的祖父竟然在瞬间成了优雅的绅士，那欺骗万千少女迷惑人心的笑容是什么，那高雅得体的举止又算什么，我怎么没看见你在总部里这样，亲爱的曾曾曾祖父您到底是何方神仙呢……
　　纲吉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嘴角猛然抽搐了几下，可是更为重要的，却是刚才心中泛起的那一层波澜。初代只是向京子表达了一种意大利式的礼节，而自己却觉得有那么一点刺眼，不想让初代那样对待京子，就好像那本该是只对自己才能做的事情一样。
　　这样想着，纲吉突然觉得自己很恶心。
　　“是十世的恋人？”
　　“才、才不是呢！初代你别乱说！”
　　“喔？难道已经是未婚关系了？”
　　“也不是！我和京子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请初代你不要再胡乱猜测了！”
　　“哎呀，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十世都不会感兴趣，眼光还真是差啊，京子待在十世身边也觉得他很笨吧。”
　　“初代！”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而已，因为看十世脸红的表情很有趣嘛。”
　　到底哪家的爷爷会这样开孙子的玩笑的！纲吉有些无奈却又不能发火，京子在一旁窃笑着，这两人从某些方面来说，其实很像呢。然而京子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打开背包，摸索了一下，把一个精美的盒子递给了纲吉。
　　“小纲，这个。”京子温柔的笑着，手中的盒子小巧精致。
　　“诶？京子，里面装着什么？”纲吉不解的接过盒子，缓缓打开，盒子中的是一枚银十字架项链。
　　“是送给你的。小纲现在正在做的事情，走的人生，是我不能去触碰的，多以希望这个东西能保护你。哪怕只是一个装饰，也希望你能一直戴在身上，好吗？”
　　“啊！谢谢，京子！真的很谢谢，我很喜欢。”
　　银色十字架被纲吉轻轻举起，两人相视一笑。阳光照在十字架上反射出的银色光芒射入初代橙金色的眸内。他没有躲，只是面无表情，拿着叉子的那只手一用力，肉眼所无法看见的死气之炎便将手中的叉子使其变形，异样的难看。

　　京子告别两人，因为必须要回到宾馆继续写材料。
　　纲吉和初代在路口目送着她离去，纲吉笑着松了口气，像这样的见面总是让他提心吊胆，生怕出个什么差错。毕竟自己是为了重要的人才成为彭格列首领的，而不是让自己的身份去伤害重要的人。
　　这样的生活，自己要过一辈子，包括那些被他拉进黑手党的朋友们。
　　那该是让他悔恨一辈子的无能为力。
　　“初代，我们继续走走看看吧，巴勒莫还有很多风景可以看的。”纲吉摇摇头打消了心中的念头，回过头对身后的初代重绽笑颜。
　　因为怕被人流冲散，纲吉选择牵着初代的手继续闲逛，而初代只从出了餐厅以后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任由纲吉牵着自己，涌入人群之中。街上的景色变化着，两人走过一条条街道，明明现在的景色要比刚才的更让人注意，初代却没有再像前面那般好奇高兴，那俊美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做任何发言。
　　初代如此的反应让纲吉有些难以适应。
　　纲吉想要和初代聊天缓和下气氛，却在开口的同时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话题可以和初代聊，一直以来都是初代主动和自己聊天，而自己完全没有主动了解初代。而现在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下，自己连跟他聊天的话题都找不到。
　　“初代……”纲吉还是试着喊着他，语气不稳声音小得快让人听不见。
　　“怎么了？”初代开口回应，却有些生硬。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突然这么安静让我有点……有点不习惯……”
　　“……因为忽然觉得没东西能吸引我了。”
　　“是因为在这里很无聊么……那我们换个地方逛逛行么……”
　　“不，就在这里也行，”初代抬手揉了揉纲吉的发，“因为已经渐渐明白了，就算我记住了这些事物，可它们终归是一百多年后的东西，不可能存在于一百多年前的。我只是觉得好奇，才走出了这一步，这些事物太过精致，差点让我忘了，我们之间可是有一百多年差距的。这一百多年是真实存在过的，我变为枯骨，你成为王者，这就是我们的定义。只要想通了，就觉得这些东西也不是那么耀眼了，与其去记住折磨人的回忆，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去触碰不是更好么。”
　　不是的。
　　“这些东西，在我的那个时代不会有，我也只是被时间玩弄了一下，但是我不能一直被这样戏弄着。十世，我只有回到那个时代的命运，这里不是我该待的地方。能看见这些东西，我已经很满足了，但我只有这段时间可以让我记住，等我回去了，这些记忆一定会消失吧。”
　　任何东西你都可以忘，唯独我，不想就这样被你忘掉。
　　“你可不可以不要忘记我……拜托……”
　　“十世？”
　　“好不容易才相见的，好不容易……整整十年，我才又遇见你，为什么你可以那么轻松地说你会忘记……”
　　既然终要忘记，那从一开始就别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啊！这不也是你赞同的吗！
　　“十世，我会忘掉这一切的，因为我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时间给不了我选择的余地。”
　　现在就连纲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等他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紧紧拽着初代的衣服，长长的刘海遮住那双动人的褐眸，哭不出来，或者是不能哭。初代的手很大很温暖，覆在纲吉的双颊上，那苦笑的表情真的让纲吉哭不出来。纲吉能感觉到，现在的初代更为悲伤，连他都没有哭，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哭。
　　别那么没出息，别总像个废材，这会让初代不安的。
　　“是，我知道了，抱歉，对你提出这般任性的要求。”纲吉强忍住悲伤扯开一丝笑颜，双手覆在初代的手上，让这片感动更加温暖。
　　“十世，你是不是经常把我当做别人。”
　　“没有……”
　　“……如果你说没有那就没有，我相信你。但你一定要记住，在你心里只能有一个彭格列初代，你不可以把我当做别人。”
　　“嗯……”
　　告诉你我把现在的你和一百多年后成为戒灵的你拿来做比较，还常常希望你是他？你一定会气死吧。堂堂彭格列初代首领竟被自己的后代如此希望着，要是被里包恩知道了，自己会被罚抄彭格列家谱的。纲吉窃笑了一下，拉过初代的手，继续闲逛起来。
　　如果真的忘记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吧。
　　因为那可是整整一百多年，真实存在过的一百多年……
　　“初代。”走着走着，纲吉却突然停了下来，喊了喊初代。
　　“嗯？”初代看着纲吉。
　　“好歹也来这个时代了，买个纪念品如何。”
　　“纪念品？”
　　“嗯。在我们这个时代，指环是打开匣子的钥匙，已经不能算是单纯的装饰品了，可是要做纪念品的话，我还是觉得戒指最配初代你了。”
　　话音刚落，纲吉便指了指身旁一间小小的饰品店，然后二话不说地拉着初代走了进去。店内光线有些昏暗，甚至有些破旧，可柜台里的饰物却是独特的精致。纲吉沿着店内一个个欣赏着，希望能找出一枚最好的送给初代，而初代站在商店中间，金色的发丝随着过堂风动了动，那双橙金色的眸便停留在一对蓝宝石戒指上。初代走过去，注视着特殊柜台中安放的指环，抬手，轻触玻璃，那冰凉的感觉一下子让初代回过了神，他快速地移开目光，然后走出商店。
　　“初代？”看着初代似乎要去哪里，纲吉赶忙叫住了他。
　　“别买了。我们回去吧，我累了。”初代慵懒地回答着。
　　“怎么了么？”
　　“睹物思人这道理你不会不懂，我亲爱的十世。”
　　“……”
　　望着初代走出商店的背影，纲吉清晰地听见自己哽咽了一下。
　　睹物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