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外凡心》何千玉

5、遇蛇

　　虎亮张大了嘴巴，惊讶的看着李波。
　　“波，我，我真的有这么好吗？
　　李波“扑哧”一声笑道：“当然了！村里的孩子都不和我做朋友，只有虎亮哥哥你肯和我玩，今天你还为了陪我不去刘老爷的寿宴，你说，你是不是很好呢？”
　　虎亮不好意思的搔搔脑袋，黑红着脸蛋道：“我，我，我不知道了……反正就算是我去，也没人欢迎我的，还不如和你在一起开开心心的……”
　　李波抿嘴一笑，道：“虎亮哥哥，那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实话呢？”
　　虎亮一愣，认真地看了一眼李波，又低头细细咀嚼一会儿，才呐呐道：“好像，好像……”
　　“不是好像！是确实！是肯定！”李波收敛笑容，双目望向天边，细长的眸子晶亮。
　　“其实，世上哪有什么傻瓜？只是内心的聪慧不被理解罢了！”
　　虎亮没有说话，黑脸蛋上现出一丝罕见的沉静。
　　“波，你说的话真不像是个九岁的孩子，说话的语气倒很像村长伯伯。”
　　“村长吗？”李波哑然。
　　虎亮认真道：“村里面我最尊敬的人就是村长伯伯了，刘老爷虽然有钱有势，但是他心肠坏，讨厌我们穷人。村长对我家很好，常常拿钱接济我们，村长伯伯还说要送我去学武技呢！村长说话很有道理的，他和我们这些孩子说话时，用的就是这种语气，说的也是这样的道理。波，我真的好佩服你！”
　　李波看到虎亮那崇拜敬佩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我哪有嘛……”
　　“哈哈哈哈……波，你现在的样子，可不像村长了！”
　　“那，像……”
　　“像个和我一样的傻瓜！啊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
　　两个孩子又笑作一团。

　　转眼已近中午，虎亮李波都觉得饿了，可是不但没有现成的菜团子，连积存的野菜都没有了，于是两人决定动手去挖些野菜。
　　庙后是一片荒地，曾有人劝过爷爷，说可以种些家常菜，省的吃野菜还接不上流。爷爷听了之后什么话都没说，不但没有种家常菜，反而不知从哪弄回来野菜的种子，撒得房前屋后全是野菜种子，冬天还好，一到夏天，野草茂盛，在外面只能看到破庙的房顶。
　　现在正值夏末秋初，野菜还长得郁郁葱葱，远远闻着，有一股淡淡的苦味。李波虎亮来到庙后，热火朝天的开始挖野菜。
　　李波心中盘算着是做菜团子还是菜粥来招待好朋友，又想到自从出生以来就与爷爷相依为命，每天粗衣陋食忍饥挨饿，还要辛苦练功，忍受枯燥疼痛，寒来暑往，无冬历夏，几年如一日，爷爷偌大的年纪了，却还要和自己一样忍受这样的苦日子，现在又不知所踪，不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真不知道这样得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更重要的是，除了自己的名字，李波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自己的爷爷叫什么也不清楚。这几年来，为什么不许和外人有一点接触，为什么不吃粮食和肉只能吃这些奇奇怪怪的野菜，为什么自己要练功，为什么要以手掌击打青石，爷爷为什么要装疯，为什么不许自己洗澡弄得像个小乞丐……现在爷爷不在，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自己身世之惑岂不是永远不得解开？李波不由得紧蹙了眉头，心中乱作一团。
　　“哎哟！救命！！！”
　　李波猛然听到呼救声，吓了一跳。忙向虎亮那边瞧过去，见虎亮此时正跌坐在地上，边大叫救命边往后蹭。
　　李波顿时大惊，扔了手中的野菜飞跑过去，“噌、噌、噌”三步便跨过了十几米的距离。李波也顾不得惊讶自己的速度，略一迟疑就已经来到虎亮身前。
　　一条翠绿小蛇游移而近，吐着鲜红的蛇信儿，两只小眼睛寒光闪烁，恶狠狠盯着李波，显然李波的出现妨碍了它扑杀即将到口的美食，小绿蛇很是恼火。
　　爷爷告诉李波，越是鲜艳美丽的东西越可怕，眼前这个生物看起来鲜艳可爱，但却是个至毒之物，一旦被它的毒液沾到，必将是死路一条。
　　李波感到心快提到嗓子眼了，直觉得口干舌燥，目眦欲裂。虎亮叫道：“波！你，你不，不要管我，你快，快，快跑……吧！”危急时刻，虎亮没有忘记结巴。
　　李波并不答话，他不可能扔下虎亮不管，别说虎亮是他的好朋友，就算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他也不会扔下他独自逃生的。
　　小蛇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晃晃脑袋，箭一般向李波射来。
　　千钧一发的时刻，怎能容人多想？李波猛一闪身，顺势甩下一只袖子抓在手中，以袖代掌，猛抽向翠绿蛇影。
　　叽！
　　小蛇被一分为二，惨绿蛇血飞溅，直冲向虎亮面门！
　　这是小蛇临死前最后一击，想和敌人同归于尽！
　　如果沾上一点，都是不比蛇毒逊色的致命之伤！
　　蛇血爆射而出，速度极快，根本来不及闪躲！
　　虎亮惊叫出声。
　　惊呼声未断，李波的衣服已经飞到，挡住了大部分蛇血，“哧——哧——哧——”，破衣服霎时又多出十几个洞来。
　　几滴血成漏网之鱼，眼看就要尽数落到虎亮身上。
　　李波连忙扑倒，将虎亮往旁边推去。
　　可是李波毕竟只有九岁，若是没有经过刚才的奋力杀蛇挡血，凭李波刚刚展露的身手来看，绝对可以轻松推开虎亮并且自己也能全身而退，但是力量不够，而且血滴分散袭来，还是有一滴蛇血落到虎亮脚踝上。
　　虎亮一声惨叫，惨绿所侵之处，皮肤已经开始溃烂。
　　李波急忙翻身爬起，迅速从死蛇断裂处取出蛇胆，给虎亮服下。
　　虎亮此时又惊又痛，脸色惨白。吞下蛇胆后，气息方才稍匀。
　　李波将虎亮扶到破庙中躺下，按照爷爷教的方法将解毒的药材捣在一起，由于此蛇血非同小可，毒性较一般毒蛇的毒性强出许多，所以李波决定加大药量，双倍于一般药量，熬制成汤，给虎亮服下，又将碎屑敷在脚踝伤处，仔细包扎起来。
　　转眼已是晚上，李波做好菜团子，又熬了菜粥，叫醒虎亮，一起吃了些。
　　虎亮此时已经好多了，脸上有了红润，气息也均匀了。李波告诉虎亮不要乱动，少讲话，现在最需要静静休息，估计明天，毒差不多会全清。
　　看到虎亮睡下，李波这才松了一口气。心说今天可真是危险到极点了，要不是自己反应快，恐怕……“咦”？李波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的表现很出格，速度，力道，反应能力，真的是大大出乎意料。
　　“难道是因为每晚倒挂练功的原因？”李波自语道。
　　力大倒还说得过去，毕竟每晚要击打青石两个时辰，两年了，青石已经变得光溜溜的，力气自然会有所增长，但是，速度怎么会那么快？反映怎会那般敏捷？李波清楚的记得，当时自己的听力、视力都超水平发挥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真的是那倒挂练功的原因，可真是太好了！原来以为毫无用处的功法，竟有这样的奇效，李波简直开心死了！兴奋地看着自己的双掌，李波一个翻身，又倒挂在房梁上，开始吐纳冥想起来。
　　一夜无话。
　　第二日，虎亮醒来就看到李波坐在身边，正在为虎亮换药。
　　“波，这么早你就起来……”
　　李波见虎亮醒来，笑道：“习惯了，爷爷不在家，你又受伤了，我还是早点起来照看才行。”
　　虎亮歉疚道：“我真没用，不但没有帮到你，还弄得受伤了，累你伺候我，还搭进去你的衣服……”
　　李波这才感到有些不自在，原来昨天那件上衣已经满是洞洞，没法再穿了，自己现在是光着上身的。李波低头看看自己脏兮兮的瘦小身体，难为情极了。
　　“我怎么这么脏……”李波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虎亮仍然满脸歉疚的看着李波，李波只好说道：“是你帮我挖野菜才会碰到蛇的，怎么会怪到你头上呢？要怪就怪那条该死的蛇吧！”
　　听了这话，虎亮才收去愧疚之色。
　　“饿了吧？快吃吧！”李波递上菜团子。
　　虎亮接过，狼吞虎咽，看起来胃口极好。
　　吃过饭后，李波搀着虎亮到庙外走走，虎亮已经能够自己走了，虽然还是一瘸一拐，但是已经恢复的很快了。虎亮赞不绝口，直说李波是神医。
　　又一个中午来到，两个小家伙早已经饥肠辘辘。虎亮有伤在身，不能只吃这些没有营养的野菜啊，虎亮家就更别提了，估计连野菜都不会留下一根，更别说什么营养不营养了。
　　不远处传来滴滴答答的鼓乐声，是刘老爷的六十寿宴开始了。
　　李波皱皱眉，看来，今天要破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