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缤纷断流年》夜魅妖妖

21、第二十一章 楚王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我才醒来。昨夜一闭眼就是一些香艳刺激的镜头，害的我直到天亮才睡着。谁知在梦中依旧是他魅惑的容颜。这睡觉竟比醒着还累人。

　　“昨夜翻来覆去都没怎么睡，今天起这么早做什么？”思蕊推门进来，将我按回床上。

　　“都日上三竿了还说早？你可真会睁着眼说瞎话。”我用手指勾一下她的鼻子。

　　“那又怎么？夫人都同意了。”思蕊不以为意。想她本是自由惯的，又一心只挂念我一个人，才不会顾及什么身份地位。我却不同，在齐家的这几个月，我已经看明白身为丫头的悲哀。一日妾身不明，一日都不能骄纵，当然齐域澈惹我除外。

　　我看着思蕊说：“帮我更衣吧，就算我是主子，也没有睡到这个时候的道理，现在已经太晚了。”思蕊无法，只得帮我更衣梳妆。菱花镜内，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对我昭示昨夜的无眠，只能多扑些粉遮盖一下。不过还是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

　　梳洗过后，去给秦雨裳请安，遇上映荷挑帘进来。她看到我很客气：“刚才王爷还问起陆姑娘，不知姑娘的身子可好些了？”

　　“已经好很多了，劳烦王爷惦念。不知王爷找依依何事？”

　　“是这样的，王爷今晚要宴请一位贵客，想烦请姑娘准备几个特色的小菜。”

　　“王爷说要宴请谁了么？”

　　“是楚王爷轩辕轻痕。”

　　“楚王爷轩辕轻痕？”我只知皇帝子嗣单薄，皇子只有一位翼王爷轩辕谨禹，这楚王爷是谁，我还真没留心过。

　　秦雨裳看我纳罕，解释说：“楚王是皇上胞兄的遗腹子，也是我朝最年轻的大将军王。”

　　“不仅如此，楚王爷还长相俊美，风度翩翩，是所有女子心目中的佳偶良配。”映荷说着说着就两眼放光，那种感觉就像楚王爷已经站在了面前一样。看来又是一个拜倒在男人西装裤下的女人。说完后，映荷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朵红云飘上脸颊。

　　说到长相俊美的王爷，我想起昨晚那个妖孽般的男子，他也自称本王。心有疑虑，便问映荷：“楚王爷在这里有行辕么？还是说也要住在府上？”

　　映荷看着我说：“楚王爷的行辕就在王爷府的隔壁。”

　　虽是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我的心中像开了锅，这楚王爷轩辕轻痕来轩辕谨禹这里只是简简单单的赴宴么？还是说他想找到进入温泉的女人？温泉下面有一道暗门他不可能不知道。所以细一思考就知道我在翼王府。不过他找我干什么啊？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好不好，我没去找你算账，你倒是打上门来了。轩辕轻痕，我陆依依岂是那么容易被你欺负的？哼哼，让我做菜，小心吃死你。

　　整个下午我都在厨房度过，认真仔细为轩辕轻痕烹制菜肴，当然都是加了料的特别菜式，专门为他一人所作。等着看好戏吧，只是我不能露面了。可惜可惜！

　　花灯初上，翼王行辕里开始摆宴。陪席的除了轩辕谨禹还有齐域澈和秦雨裳。秦雨裳和齐域澈在众人面前俨然一副伉俪情深的样子。他们是早把我丢到脑袋后头了，大家也只以为我是齐家的丫头而已。

　　而我现在正偷偷站在大厅的玄关处往里看。在我旁边还有一干精心修饰的丫鬟和仆妇，都是为看楚王轩辕轻痕来而。所以我挤在一群女人中间倒也不显突兀。没想到上辈子我没追过星，这世还赶了个时髦，只是希望他不要认出我才好。思蕊对我的小孩儿行径不感兴趣，对看美男也不感兴趣，已经回了屋。

　　只见坐主位的是轩辕谨禹，轩辕谨禹下首是楚王爷轩辕轻痕和齐域澈，秦雨裳自然坐在齐域澈的旁边。我仔细看看楚王爷轩辕轻痕，正是昨天的那个登徒子。他眉心的一点朱砂，想认错都难。没办法啦，一会儿就让你知道来寻我麻烦的后果。吃了我加料的食物，还能痛快离开么？哈哈！

　　大家不要误会啊，我可没有加什么乱七八糟致死人命的东西。只是今天下午在厨房，我听见几个老妈子在叨唠，说什么楚王爷不能吃枸杞，每次吃过枸杞就会生一身的疹子，还其痒无比。我正愁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发泄我的怒气，这下太好了。所以我在所有的菜里都加了枸杞。当然不能直接放进去。我把枸杞用水煮过，煮的烂烂的，然后用煮出来的汁做菜制汤。

　　吃了我这一顿，保管轩辕轻痕明天起一身的疙瘩，看你还有没有今日的风流潇洒。我想想都觉得好笑。“扑哧”笑出了声。大厅内的众人纷纷扭过头来。轩辕谨禹看见我，热情的喊道：“陆姑娘快请进来吧！”丫鬟婆子一听纷纷后退，给我让出一条路来。这下，我就算想走都走不成了。完蛋啦，这还不被认出来？早知如此，不如和思蕊回屋睡觉去。

　　我看见轩辕轻痕饶有兴致地望着我，深邃的目光似要把我吞噬。想起了那晚的荒唐，我的脸蓦地一红。而他见状唇角微微抬起，露出一个魅惑的微笑。那么一张浅笑的颠倒众生的脸，竟把厅内的其他美男逼得失了颜色。身后的一众女人更是看得心神荡漾，发出阵阵尖叫。妖孽就是妖孽，什么时候都不忘放电。我努力平静下被吹皱的心湖，牙一咬头一低，走进大厅。

　　“民女依依见过翼王爷，见过庄主，夫人。”我对着众人屈了屈膝，施了个万福。

　　“陆姑娘请起。我给你引荐一下今晚的贵客，楚王爷。”轩辕谨禹自是知道我的来历，所以一直对我很客气。

　　我对着轩辕轻痕再次施了个万福，“依依见过楚王爷，王爷安康。”

　　“起！”檀口轻启。虽只有一个字，仍不减个人魅力。我起身垂手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招惹他一分。他现在可是超强力□□，一个不小心就会把我炸个粉身碎骨。可好运似乎并不眷顾我。

　　轩辕轻痕那低沉柔媚的声音传来：“姑娘好生眼熟，小王可是在哪里见过姑娘？”

　　我的头腾地大了，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说：“依依一介小婢，不曾见过王爷天颜，王爷说笑了。”

　　“哦，可能是本王看错了。”没想到轩辕轻痕倒是这么轻松承认了错误，我暗自松了一口气。谁知他转头看向轩辕谨禹说：“王兄从哪里找来的厨子，做出的菜肴新鲜醇美，到现在我还口齿留香呢？把她叫上来，我定要打赏于她。”说完，似毫不经意般，视线从我身上划过。听他言，我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此菜肴为陆姑娘所制，就不知你要打赏些什么？”轩辕谨禹知他身上没有什么小玩意儿，轻轻谈笑。
　　只见轩辕轻痕从拇指上捋下一个黑色的扳指，用手轻轻一按机括，扳指分成了两只。轩辕轻痕带上了一只，旋即把另一只放在了手心里。看着我说：“这只扳指不值什么钱，只是看着有趣，今儿就赏给你吧。

　　轩辕轻痕把他自己戴的戒指分了一只给我，是什么意思？这不是要害我么？看齐域澈那张冷脸，都快成黑的了。我再次施了一个万福，低首说：“依依谢过王爷抬爱，但这个赏赐太贵重了，依依不敢要。”

　　轩辕轻痕倒也不恼，只是说：“可是怕你家王爷不让你收？没有问题，你家主子不是那么迂腐之人！”说完，看向轩辕谨禹，“你说是吧，王兄？”

　　轩辕谨禹这下为难了。他看看齐域澈，又看看轩辕轻痕，不知道怎么开口。思前想后，他只得说：“那本王就越俎代庖一回，替齐庄主谢过王弟的赏赐。陆姑娘，赶紧接着吧。”说完，吩咐使女拿过那只戒指，放进我的手里。那戒指明明是冰冷的，却灼痛我的手。

　　轩辕轻痕闻言似乎很讶异，对齐域澈说道：“不知陆姑娘是齐庄主的……？”话说一半，他顿了一下。我看见秦雨裳的脸色先是变白，几秒钟后又恢复。变化之快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只是绞着帕子的双手还微微显露她的情绪。她也很想当着众人的面，听听齐域澈对我的定位。不管怎样，我都是她心头的那一根刺，搅得她日夜难以安寝。虽然她很不想承认。

　　齐域澈看着轩辕轻痕说，“回王爷，陆依依乃我寄傲山庄的小厨，薄有厨艺。”秦雨裳听完轻轻呼出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轩辕轻痕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齐庄主谦虚了，陆姑娘的厨艺精湛，本王很喜欢。不知齐庄主放不方便抬爱将小厨送与在下啊？”

　　轩辕谨禹听完，面色一滞，看向齐域澈。齐域澈也没想到这楚王会说出要人的话来。我的心在听到这一句时也恍惚了起来，拿着戒指的手轻握成拳。轩辕轻痕还真是找麻烦来的，想把我要过去，以报昨日之仇么？还好我下手也不留情，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齐域澈到底还是高杆，既不同意，也不反对，而是把皮球踢给了我：“这真是依依的福气，不过这件事情还要问过依依自己才好。怕就怕依依的父母思女心切，不舍得女儿离家在外。”

　　威胁，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说什么思女心切，我那后妈陆二娘，只要有钱，才不管把女儿推进谁家的火坑。假如让她知道我能攀上楚王爷这颗大树，只会笑弯了腰，哪有什么不舍。齐域澈这几句话分明是说给我听的。只要我敢答应，受苦的就会是我的父母了。虽然陆二娘对我无情，但小树这个孩子总是无辜的。

　　我抬头看看在坐的几位，他们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下，其实都在等我的回答。我快速而简单的分析了一下利弊，觉得齐域澈和轩辕轻痕其实不分轩轾，两个都不是善茬，两个都不能让我信任，跟了谁都不会让我好过，只是齐域澈这边多了一个我很在乎的砝码。也许真像歌词所唱的，往前一步是幸福退后一步是孤独，可我却不能拿小树的生活冒险。

　　心思已定，我抬起头，看着轩辕轻痕，说：“依依谢楚王爷的抬爱。但就像我家庄主说的，父母在不远游，依依只好拒绝王爷的美意了。”说完，我对楚王爷行了一个万福表示歉意。

　　轩辕谨禹一听，赶紧打圆场说：“好了好了，陆姑娘不愿意就算了。以后有手艺高超的厨子，我一定给王弟留下。陆姑娘，还不快下去！”轩辕谨禹是知道一些内情的，急着赶我下去。

　　我听了，再施一个万福，后退出来，我看到轩辕轻痕的脸上有一丝落寞一闪而过。待我想深究时，他已经回复谈笑风生了。遂摇摇头：一定是我看错了，像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何来寂寞。

　　回到住处，看着手中的戒子，通体透黑，非玉非铁，莫名有些烦躁，最后叫思蕊用丝线穿了，挂在脖颈处。这么招摇的东西还是默默藏起来比较好。想想明日可能会来的暴风雨，又有些怕了。

　　一夜无话，清晨，我和思蕊忙着准备今天的吃食。昨儿他们三个主子已商量好今天一起相伴前往都城晋嘉。轩辕轻痕和轩辕谨禹都各自有公务在身，齐域澈也要忙着今年皇商招标的事情，望城不能多呆了。

　　我和思蕊一大早就起来，做了一些桂花糕，曲奇饼，还煮了一些奶茶，以供众人路上食用。我们两人提着装满食物的食盒，捧着奶茶去找齐域澈。走到花园，就听见身后传来嘈杂的声音。这翼王爷的家教一定有问题，怎么能让丫头小厮这么无规矩的大叫呢？

　　思蕊侧耳听了听，说：“姑娘，怎么好像有男子在叫你的名字呢？”我也竖起耳朵，说：“好像是。”我俩一起扭头，正看见轩辕轻痕用手指着我大叫：

　　“陆依依，你给我站住！”

　　看见轩辕轻痕，我扑哧一下乐了。思蕊也没忍住，笑出了声。现在的轩辕轻痕哪还有昨夜的风度翩翩，只见他原本光滑白皙的脸上布满了红红的疹子，就连脖子上手上都不能幸免。所有的妖冶，所有的魅惑，一概皆无。他气急败坏的冲到我面前，低声嘶吼：“陆依依，你昨天给本王吃了什么？”

　　我心中想笑，面上却不露出，装傻充愣说：“楚王爷的话依依不明白。什么叫我给王爷吃了什么？”

　　轩辕轻痕龇着牙，一字一句地说：“本王是问你昨天的菜里你都放了什么？有没有枸杞？”

　　“让我想想，好像是有枸杞，怎么了？”

　　轩辕轻痕低着头，恨恨地盯着我：“本王不能食用枸杞，每次食用都会像今天这个样子。而你……绝对是故意的。”

　　我抬头望着他，无惧他的指控，“王爷这就冤枉我了，您不能食用枸杞这件事依依绝对不知道。昨儿也没有一个人告诉我。这只能说是一个意外。”

　　“意外么？本王倒不这么认为。”轩辕轻痕的头又低了几分，额头几乎抵上了我的。一对桃花眼深深地凝视我，声音又充满了魅惑。如果不是他满脸的红色疹子时刻在提醒我，我几乎又被他勾引了去。

　　“那王爷说我是为什么？总有原因吧。”哼，这种事情是绝对的查无实据，我就不相信你能把我怎么样？

　　轩辕轻痕对我吹了一口气，轻声而缓慢地说：“原因就是你贪恋本王的美貌，想勾引我，别忘了你和我在温泉……”

　　“Stop！”我跳脚大喊，止住他接下去的话。

　　我叫一个恶寒啊，这个人真是什么都敢说出来，思蕊还在旁边呢。没办法，只能梗着脖子说：“对，自昨夜一见王爷，依依我惊为天人，仰慕之情如滔滔江水川流不息。我永远不会忘记和王爷在温泉之都望城相遇，不用王爷再三提醒。”

　　说完，我扭头就走，这个人，不能理！却看见齐域澈、秦雨裳和轩辕谨禹一字排开站在不远处。只见齐域澈表情皆无，高深莫测让人猜不透在想些什么。秦雨裳满脸惊讶，轩辕谨禹则是不停摇头。我一下就呆了，低头不敢看向他们。好像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似的。

　　轩辕轻痕仿佛没有察觉我和他之间的暗潮汹涌，自顾自对我说：“看在你这么仰慕本王的份上，这次的事情，本王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你。可这个人情得欠着，下次本王我一并讨回来。”说完，理也不理其他三人，迈大步走了。轩辕谨禹对齐域澈无耐笑笑，也赶紧跟上。

　　我听了心中暗骂一声，轩辕轻痕你就不能少说一句么？我才不欠你什么人情，说的好像我多花痴一样。秦雨裳在齐域澈的示意下，领着思蕊也走了。思蕊临走前，还用大大的眼睛盯着我，怕我受委屈。

　　现在就剩下了我和齐域澈。我俩谁也不说话，就这么僵持着。半晌，耳畔传来齐域澈的声音，那声音听来就像冬日的寒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陆依依，没想到你的本事很大啊，这么短的时间就勾搭上了楚王爷。看来是我太低估你了。”

　　“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昨日我误把枸杞放进了菜中，害楚王爷过敏起了疹子，他这是找我麻烦来了！”

　　“那刚才是谁说的：对王爷的仰慕之情如滔滔江水川流不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正是你陆依依吧？”齐域澈眸光一闪，看得我心惊！

　　“是楚王爷那个自大狂自己会错意，说我仰慕他，我有什么办法？我一个丫头敢不顺着主子的意思说么？主子让我往东依依不敢往西，主子叫我撵猪我不敢赶鸡。我容易么？”说完用手揩了一下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哦？是么？别以为我看不到昨晚你和楚王爷的眉目传情。”齐域澈伸出大手，牢牢捏着我的肩膀，狠狠地说。

　　“我没有！”我急切地向他解释，顾不得他在我肩膀上的蹂躏。

　　“没有的话楚王爷就赠送对戒于你？没有的话你俩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勾勾搭搭？没有的话，你昨晚见他脸红什么？”没想到齐域澈昨晚对我的观察那么仔细，连我脸红他都注意到了。我用贝齿咬着下嘴唇，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被我说中了？我看你根本就是不安于室。”齐域澈的嘴巴比眼神更加恶毒。

　　“依依没有做过一丁点对不起齐家的事。就算有，也只是阴错阳差的误会。”

　　“误会，说的倒好听。陆依依，我告诉你，我一天不写休书，你一天都是我齐域澈的妻子，希望下次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和别的男人亲亲我我。”

　　“妻子？齐域澈你可有把我当妻子？你的妻子是秦雨裳，我只是伺候你的丫头。你们在那亲亲热热，却不允许我有个朋友说说话么？难道只许你州官放火，不许我百姓点灯？”看向齐域澈，我的心也不像刚才那样委曲求全，反而一心把心中的不满吐露出来。

　　“你这是嫉妒么？”齐域澈不再捏着我的肩膀，改用下巴替代了。他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眉眼间全是揶揄。

　　“嫉妒？你的头被门夹了才会说出这种没过大脑的话？！如果你现在给我一纸休书，我立刻唱欢乐颂给你听，并每日上三炷香把你供起来。”我越说越无理！看着齐域澈慢慢变黑的脸，真是痛快。只是可惜了我的下巴。

　　“如果这次你帮我得到冶铁权，我就放你自由！”齐域澈一字一顿的说。说完一把推开我，甩着袖子扬长而去。

　　我揉揉发痛的双肩和下巴，什么冶铁权？我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怎么去争？不过总归是个好消息，我要好好谋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