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缤纷断流年》夜魅妖妖

20、第二十章 温泉

　　隔天午后，不知齐域澈如何联系上了翼王爷，轩辕谨禹把我们一行五人接进了他的行辕。
　　这皇家的行辕盖得还真是奢侈，虽然一年时间内王爷住在这里的时间不多，却依旧是雕梁画栋，气势宏伟。并且行辕里每天都有专人打扫，所有的房间都纤尘不染。而仆妇小厮们也随时待命，准备迎接主子。走在行辕里，处处都赏心悦目，可我最高兴的倒不是这个，而是我终于可以泡温泉了。
　　原来我以为，望城既然是以温泉而著名，泡个温泉是很容易的事情。却不想，一般家庭根本泡不到温泉，不是家家户户买得起泉眼，盖得起温泉池的。水质好的泉眼统共那么几个，早就被皇家占上了，就算是富商大贾有的也只能共用一眼泉水。一般人家能买些温泉水放进浴桶洗个盆浴也就不错了。今天我能进到翼王爷轩辕谨禹的行辕还真是天大的荣幸呢。
　　轩辕谨禹给我们安排了两个临近的院子，齐域澈和齐昇一间，秦雨裳、思蕊和我一间。并给我们安排了一个随侍的丫鬟，唤作映荷。一住下，我就开始向映荷打听洗温泉的所在。
　　“是齐夫人想要洗澡么？”映荷见我打听温泉的事情，问我道。
　　“不是洗澡，是泡温泉，早就听说望城的温泉水好，不知道府里哪里能够洗到温泉？”我看着她笑说，温泉温泉，我来啦。
　　映荷看着我说：“府里的温泉因为在户外，女眷是不能够去洗的。如果夫人想要洗的话，可以叫人担温泉水过来在浴桶内沐浴。映荷今天晚上就会安排。”
　　我一听就泄了气，什么嘛，这和洗澡有什么不同？
　　“那温泉在府中什么地方？看一看总是可以的吧？”想想穿越前，大冬天都会洗室外温泉，无论男女，穿上泳衣就可以了，哪像古人这么麻烦。
　　“回陆姑娘，府中的温泉在西边的影月园中，共分为两个池子。一个池子叫影池，硝味儿较大，不过舒缓疲劳效果是极好的。另一个叫月池，硝味儿小些，水却比较深，对驻颜美容有奇效。一般府中女眷都是担月池的水沐浴的。而且这影月园白日里都有人把守，晚间也会把园门锁闭，不是谁想进去都可以的呢。”
　　听完映荷这一席话，还真是觉得麻烦。秦雨裳这时从房内走出来，悠悠地说：“那就麻烦映荷姑娘晚间给我们准备汤水沐浴了。”说完，从袖笼中拿出一只小小的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支金丝绒布的珠花。秦雨裳接着说：“我们几人从南边过来，没带什么。这珠花乃巧织楼所出，也还精致，就送给映荷姑娘戴着玩吧。”这织巧楼的珠花少说也要十两银子一支，映荷假意推脱一番，最后拿着东西笑盈盈地走了。
　　秦雨裳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用晚膳的时间。服侍秦雨裳用完饭，天色已经黑透了，可齐域澈还没有回来。映荷果真吩咐几个婆子抬来了木桶和温泉水叫秦雨裳沐浴。不过分到我和思蕊手上，也就只够擦擦身子的。好歹在寄傲山庄的时候还可以洗个盆浴，现在却不敢麻烦婆子再给我抬桶水来。我算老几呢？不过这一路行来，身上已经粘腻得不行，光是擦洗已经不能满足我的愿望了。只能待秦雨裳睡下，偷偷去寻那温泉池去。
　　月上中天的时候，一切安静下来。丫头婆子们都去睡了，院子里只剩下低低的虫鸣。我蹑手蹑脚从床上爬起来，刚弯下腰去摸鞋子。发觉腰带被人扯住了，回头一看，是思蕊清明的眼睛。“我陪你一块儿去。”思蕊低语。想了想，有个作伴的人也好。遂和思蕊一起向影月园走去。思蕊辨识方向的本领比我可强太多了，只根据满天的星斗就找到了正确的路。避开巡逻的守卫，很快我和思蕊就到了影月园外。在思蕊的帮助下我翻过墙头进入里面。
　　“思蕊，你原来是做什么的？连翻墙都这么牛，佩服。”我一边向里走一边问。
　　思蕊跟在我身后，轻轻说：“我爹是名猎户，每年我都要和爹上山打猎。再高的树我都能爬上去，更别说区区矮墙了。”
　　“那你一定会些功夫喽，改天教我个逃跑的招数，也让我有个一技之长。省的干了坏事跑都跑不掉。”我想起了寄傲山庄的高墙，如果我学会了，跑路就更加容易了。
　　说着说着，我们就到了影月池旁。正如映荷所说，还没到近前，就闻到了淡淡的硝味儿。在明月的映照下，我看见一大一小两个池子。越走近小池子硝味儿越浓重，应该是影池了。只是影池的水很浅，只有齐腰深，旁边修成阶梯状，应该可以坐在台阶上泡温泉水。与小池隔了一米的应该就是月池。说来也奇怪，仅这一米之遥，站在月池的旁边，硝味儿就淡了许多，可以说几不可闻了。只是这月池的池子深了些也大了些。并且令人奇怪的是，月池是临墙而建的，就像是在水中建了一道闸门一样。只是不知隔壁是哪里，是否也建了温泉。我对于和轩辕谨禹分享温泉的人充满了好奇。
　　蹲在月池旁，用手撩拨了几下水，温度正好，而且这淡淡的味道我喜欢，影池的硝味儿浓重了些。“姑娘，没有人！”思蕊好像知道我的心思似的，轻声对我说。我相信思蕊的实力，进山打猎的猎户应该都有一副上佳的耳朵。然后我开始脱衣服，洗澡么，又是深更半夜，没必要穿那么齐全。当然我也没有洗天浴的习惯。我先脱掉了外面的罩衫和裙子，接着是里面的中衣，最后只留下贴身的一个绯色肚兜和一条短裤。思蕊几次三番冲上来想要把再给我套回去。依着她的说法，我至少也应该把中衣穿上，可我这是洗澡好不好，我没脱光光就已经可以了。
　　“思蕊，你确信你不和我一起下水么？这水可是舒服的很呢。”这时，我的一条腿已经浸到水中去了。
　　“我不会游水。我泡泡脚就好。”思蕊坐在池边，一下一下踢着水花。“据我所知，周围还没有几个女子会游水呢。姑娘，你是跟谁学的？”
　　我一听只差没跌进水里。女子从婴孩起就被教育不能在公众场合露点，哪怕只是脚都不可以，又怎么有人会下水游泳呢。我还真不好解释了。没办法，只得嘿嘿讪笑两下，不再多话。
　　月池的水温温的，我泡在里面就觉得毛孔瞬间都张开了，很舒服。我先来了一段仰泳，又来了一段蛙泳。最后觉得水中的硝味儿真是很淡，就一个猛子扎了下去，下去再上来，上来再下去，玩得不亦乐乎。思蕊在岸边笑意盈盈地看着我游水。
　　最后一个猛子扎得有些远有些深，一下冲到了墙边且深入水下两三米。月池的水很清澈，能见度很高，我隐隐能看见池底的卵石和墙壁上的门。对，就是一扇门，是连接内外两边的暗道么？我有些好奇，同时也想知道那扇门到底通向哪里。我屏住呼吸，向那扇门游去。
　　门上有一个拉环，我轻轻一拉，并没有预料中的阻力，门后是一条长长的甬道，我穿过甬道。也不知道游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五六分钟，氧气减少，我的肺开始发涨，我加快速度向水面游去。浮出水面那一刻，心脏终于不那么难受了。举目四望，这应该是一个屋子。不过，说是屋子似乎又大了点，几乎有影月园的两个那么大。屋内大大小小五六个温泉池，咕咕冒着热气，而和月池相通的这个池子，也足足是月池的两倍那么大。岸上有汉白玉的条石，条石旁是一个石头的衣裳架子，架子上正搭着一身月白的衣衫。一条镶绿松石的腰带松松垂下。
　　看到衣服，我心中警铃大作，那绝对不是女子的衣衫。这说明在某一个温泉池子中，有一个男人正在洗、澡。一旦我证实了这个想法，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任是在这么温暖的水中，我都感到浑身发冷。我好死不死好奇心这么大干什么，这下撞到人家的枪口上来了。我是欲哭无泪啊，还是赶紧溜吧。
　　还没等我开溜呢，一个人快速地向我游过来，我感觉到了水纹的变化。在他快游到的时候，我的身体在水中来了个侧转，硬生生躲开。然后我一个猛子扎到水里，发疯般游，想寻原路回去。却不想身后那人速度奇快，几下就追上我。从后面伸出一条手臂，紧紧箍住了我的脖子，咕嘟咕嘟，我张嘴灌了几大口水进去，而肺中的氧气全被挤出来了。我手脚并用向来人踢打，却不能撼动他分毫，被他勒地更紧了。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我张开嘴，向着这条手臂狠狠咬下去。不一会儿，水中就飘起来淡淡的血丝。不过，我也快玩完了，肺中的氧气几乎消耗殆尽，肿胀得难受，两只耳朵也嗡嗡作响，全身慢慢瘫软下去，咬住手臂的牙齿也慢慢松了。这时，我才感觉背后的男子一只手臂托着我的头，另一只箍着我的腰，慢慢浮出水面。出水的一刹那，我呼的吐出一大口水，然后贪婪的喘着气，间或有一两声咳嗽。我全身酸软无力，只能像只无尾熊一样仰靠在男子的颈窝上。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我才稍稍好转。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势有多么糟糕。我已经被男子带离深水区了，现在男子靠坐在岸边的台阶上，而我就仰躺在他的怀里，我的后背紧贴着他结实的胸膛，根据后背的触感，他应该是什么也没穿。
　　妈妈咪啊，果男啊！想到这儿，我腾地一下羞红了脸，继而身子也愈发地烫起来，就像一只熟透的虾子。
　　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可现在他的角度，他的姿势，又何止看光了，摸光了。我的一世英名就毁在这么一个人渣手里。好像也不对，是自己闯进人家地盘上的。我哭……
　　“我……我……我说，你……你要抱到什么时……时候？”一句话被我说的磕磕巴巴。
　　“软玉温香，又是送上门来的，不抱白不抱。说，你是哪个房里的婢女，胆子如此之大，敢这么诱惑本王。不过……”男子的声音暗哑，充满了魅惑。说到一半，男子低下头，轻轻对着我的耳垂吹了一下气，接着说：“我喜欢。”
　　我的身子紧跟着战栗了一下，身上浮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疙瘩。我在心里暗骂，这么一下你就受不了了，真给我们女子丢人！你就不能把他当被一只狗么？
　　我定了定神，说：“我不是……你说的那种女人。”
　　“哦，那你是什么女人？”男子说完，又在我的颈边吹了一口气。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轻声求他，“不……不要，求求你。”
　　“小东西你言不由衷哦？你的身体比你的人要诚实。”男子一边说，一边大手一用力，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男子的声音也不再是魅惑，而是冷冷的：“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这已经是第二次被人掐住脖子，也是第二次被人怀疑有目的了。一次是夜魅，一次是齐域澈。想到夜魅，我的心就柔柔的疼。夜魅，你去哪了？怎么一走这么久丢下我都不管？你说不会再杀我，可是我今天就要被别人杀了。我到底做了什么事啊，你们一个个都要欺负我，伤害我？死夜魅，臭夜魅！要是这个破王爷再使点劲儿，你就见不到我了。
　　“夜魅……救我！”我轻吟出声。
　　静默！
　　静默两秒钟之后，身后的男子倏地来到我的身前，低着头看我。我也就对上了一张魅惑天成的脸。只见他眉心一点朱砂痣灿烂欲滴，肤如凝脂，面若冠玉，鼻梁高挺，唇若涂丹，一双本应含情的凤眸，却深邃如大海，似乎能把一切吞噬。墨黑的发丝散落在身后，只一缕调皮地垂在我的胸前，发梢上还挂着水滴。他有着类似普罗米修斯一般的身材，光滑的胸膛和标准的八块腹肌，发现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地方，我赶紧抬头，又看向他的脸。他的眉头微皱，两道剑眉笼在了一起，似乎在沉思些什么。这才是真正的妖孽吧，竟然连皱个眉都这么好看。
　　不行，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在心中暗唾自己一口。看他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我使劲推开他，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寻到来时的暗门，游回月池去了。这一次，他却没有来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再次从月池浮出来，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我看见思蕊在水中一边摸索，一边小声的喊着我。这傻丫头，不会游泳还敢下水，看我不暴揍她一顿。还好她知道绑根绳子到树上，自己牵着绳子的另一端，不然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现在可没多余的力气去救她。
　　“姑娘，你去哪了？我以为你淹到水了。”一上岸思蕊就焦急地问我。
　　“什么也别问，帮我穿衣服，咱们得快些走，这个地方久留不得。”我深吸了一口气说。这比游了一千米还要累。
　　在思蕊的帮助下，我再次翻墙而出，又避过两拨小的守卫，终于神不知鬼不觉回到屋里。回来比去时耗时要多，因为我所有的气力在水中都已经用尽了。如果没有思蕊，还不得爬着回来。
　　思蕊服侍我换衣服的时候，看见了我脖子上的两个指痕，不过她没问，我也就没说。抹上夜魅给我的药膏，才稍稍放了心。不然被多事之人看见，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呢。明天我一定找映荷问问，隔壁住的到底是哪家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