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馆鬼谈》念念有鱼

16、朋友

　　16.朋友
　　“苍穹，小心！”
　　随着洛雷的一声惊呼，我回过神时，一排冰箭已到我眼前。
　　要躲，已是来不及。
　　“风雷召来！”
　　“艾莎德鲁！”
　　“空纹，挡！”
　　闻人捷、洛雷和小白的声音同时响起，我闭上眼的那一刹那，有什么东西在我面前爆炸了。
　　训练场上，顿时浓烟滚滚，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实战事故么？”
　　“不会吧，大家都是在划定的结界内各自训练的，怎么会这样呢？”
　　…………
　　不明情况的学员，纷纷讨论起来。
　　“你还好吧，苍穹？”闻人捷关心的问着。
　　“我没事，咳咳。”我扶着洛雷伸过来的手站了起来，被刚才的烟雾呛到，还真不好受。
　　小白在一旁，扑闪着眼睛关切的牢牢的盯着我，我只好用力拍拍胸脯证明我没事。谁知拍得重了，反而咳得更厉害，引来大家一阵乱笑。
　　在这里学习已经快一个月了，和室友们相处的不仅融洽并且成为了好朋友。虽然彼此之间还不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但无时无刻的相互关心、照顾却是真诚的、毫不做作的。在人世没有享受过的友谊，在这却得到了。
　　我，很满足。
　　说起来，我们四个之间的友情可以升温的这么快，还真得归功于刚才朝我放冷箭的家伙。有了同仇敌忾的对象，关系自然好的会比较快不是。
　　“嘿，没事吧，插班生？”消散的烟雾后，走来一个褐发银眸的家伙，被五六个人簇拥在中间，一副大哥大的模样。
　　他叫陨桀，是隔壁班的尖子生，在他的认知里，只有鬼族才是最强大的族群，其他的都不堪一击。所以从我们入学开始，就一直找我们班的麻烦，刚才的那阵箭雨就是他放的。
　　“哟，居然能躲过桀哥的‘秦殇’，看来你们这些插班生还有点小本事嘛。”陨桀身后的一个学员嗤笑道。
　　“有本事？你眼睛瞎啦，没看到他们是三个人才勉强挡下的么？所以说差班生就是差班生。”另一个故意把插班生说成差班生，那是他们常用来嘲笑我们的，很侮辱人的说法。
　　洛雷是我们四个中最仗义也最冲动的一个，被人挑唆了两句，就忍不住要上去打人了。好在有个冷静沉稳的闻人捷在，一手挡住了他。
　　“陨桀，你知不知道擅自解除结界，攻击他人，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闻人捷透过镜片看出去的眼光，犀利又精明，能轻而易举的唬住那些胆小的人。
　　只是陨桀从来不是胆小之辈。
　　“呵……”陨桀不以为意的哼笑了一声，“擅自解除结界？闻人捷，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自己，把结界解除了？”
　　“没有是么？很好，小白。”闻人捷在小白耳边说了几句，小白随即点了点头，站到我们前面。
　　“空纹，挡。”随着小白的话音刚落，一堵透明的玻璃墙，立在了我们和陨桀之间。
　　“你说你没有解除结界，那你的意思就是说，你的秦殇威力强到可以突破教官布的结界？那好，现在，对我们再放一次试试。”闻人捷淡然的说着，陨桀的脸色微微起了变化。
　　“你们是在找死么？”
　　“放心，我们可比你想象中的更惜命。”
　　陨桀的眉心跳动了一下，恶狠狠的说道：“那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说罢，一排冰箭朝我们射过来。
　　“轰——”
　　又是一阵爆炸后，陨桀的冰箭全都消失了。
　　他的秦殇可怕之处就在此，不只是速度快，在碰到障碍物时更会产生爆炸。要是中了这种箭，怕是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了。
　　“啧！”看着前面完好无所的防护壁，陨桀招呼着身边的人，转身就走了。
　　“呼，好险好险。”最先出声的人还是洛雷，他夸张的擦了擦额前的汗，追问闻人捷怎么敢如此肯定，还拿他们的命冒险。
　　“洛洛，其实闻人哥哥要我做的空纹壁有三道呢，就算陨桀的秦殇威力再强，也突破不了三层的。”回答洛雷的是小白。和我们相处久了，小白说话已不再那般小心翼翼，有话就说倒是活泼了不少。只是洛雷因为小白叫他时结巴，而被我们起的绰号，从此就改不了口了。
　　“如果第一道空纹壁被破的话，我会用雷电把箭挡下来，伤不到你的。”闻人捷气定神闲的又补了一句，引来洛雷一阵鬼脸。
　　“就你想得周到，难道我不会用艾莎德鲁腐蚀它么？”洛雷说着酸话，但我们知道他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
　　大家笑着他的孩子气，这堂实战训练课也就结束了。
　　这训练课程是两天前新设的，在我们都掌握了各自的灵力类型和战斗模式后，为了提升我们的实战能力，才增加的。
　　一个月前，刚入学时，我还信心满满。觉得要从这毕业虽不容易，却也不是什么难事。可如今，在见过了大家的实力后我才发现，有些事不是光靠自信就能够成功的。
　　我们这一期的学员，分为三个班。一班都是已经工作的鬼族，为了晋升和进一步深造才入的学，多数都是重要部门的干部。他们和我们的课程、行程都完全不同，所以几乎没打过照面。
　　陨桀所在的二班，学员全都是鬼族，入学的目的也很简单，成为各机要部门的工作人员。有点像我们在人世考公务员的感觉。所以他们这一班的实力，都很强，这也是他们会调侃我们为差班生的主要原因，在他们眼里，我们弱得一塌糊涂。
　　我们班，二十个人，人类、妖兽、魔族、精灵，应有尽有。实力也是参差不齐，最强的就属善引天雷的闻人捷和拥有使役魔的洛雷了。
　　而我，可能连精于防御的小白都不如。
　　知道这个事实，是在开学后的第三天，随班□□教授如何控制灵力的课程上。
　　“我们每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是有灵力的。有些是天生的，有些是后天训练的。我不管你们以前的能力怎么样，但是要入鬼籍，战斗力是必须的，所以从今天起，我会教你们如何将自身的力量运用到战斗中去……”
　　战斗，是我之前想都没想过的问题。
　　我以为要入鬼籍，就和移民差不多，了解熟悉那里的文化、语言和风俗，还有对他们的社会有一定的贡献就够了，从来就没想过要参加什么战斗。
　　不过，入鬼籍也确实和移民差不多，只不过他们所注重的对社会有贡献，就是成为鬼族的战斗力，对付叛乱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魉。
　　也就说，入了鬼籍之后，我就必须去杀害其他生命么？
　　即使不是人类，我一下子，也很难接受。
　　“灵力释放可分为格斗系、元素系和辅助系，元素中又可分为元素冲击和元素防御。在三大系别中，格斗是最容易理解的，用自己的灵力强化身体机能，提高速度、力量，甚至自愈力，赤手空拳或者使用普通武器来战斗。不过，不是鬼族的你们，再怎么强化自身，恐怕都是不够的。特别是人类！”
　　这我知道，人类不论在体格还是敏捷上都敌不过其他种族，先天的不足，后天怎么补都超越不了。夜叉随随便便一个小孩，都能一巴掌把我甩出十几米远。体格系的，我一定放弃，谁愿意当沙袋啊。
　　“元素系，顾名思义是利用天地间的自然元素的力量，比如风雨雷电水火雪等，我见过特殊的例子也有人可以使用植物，甚至动物的力量。是灵力释放中，最好掌控的一种。你可以借助工具、法器，也可以不用。无论是攻击或是防御，在实战中对你们而言都是比较有利的。”
　　“辅助……怎么说呢？不属于前两者的，都算辅助。对于鬼族，灵释属于辅助或是没有，这一点都不重要，但对于你们……如果你们之中谁的灵释属于这个系别的，那我只能提前为你们表示哀悼了。”
　　□□的话我明白，只要我们谁的灵释是辅助系的，那就肯定毕不了业的了。
　　可近一个月的训练、磨合，我很不碰巧的发现，我的灵释恰巧属于辅助系。因此每次实战训练，只有我的周围是不需要布下结界的，所以陨桀只要解除自己的结界就能顺利的攻击到我。
　　这样的我，真的弱得跟只蚂蚁似的。
　　我垂头丧气的瘫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旁的闻人捷正陪着小白用72寸的液晶电视打游戏，而洛雷则穿着围裙在厨房做晚饭，还哼着歌。要不是我现在实在郁闷的没气没力，一定会很兴奋的在书房给绯墨写信，告诉他我这的一切都这么美好。
　　“唉……”在我叹出了回来后的第五口气后，闻人捷终于听不下去了。
　　“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他在我边上坐下，小白也乖乖的跟了过来，温顺的像只小羊也依偎在我身边。
　　“我哪是在生气啊，我是苦恼这该死的辅助系。”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四个性格迥异的人，相互间就是很投机，就如同相伴多年的兄弟般，能轻易说出自己的烦恼。
　　闻人捷听了我的话，想了好一阵子才说道：“苍穹，你说过这定魂珠是别人送给你的，那你何不去咨询下那个人，也许是你使用的方法不对呢？”
　　我不是没想过找小秋，只是到现在我对他，还心存芥蒂，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真的不想去找他。但经闻人捷这么一提醒，现在也确实，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了。
　　定魂珠是我灵释的媒介，起初大家还为这么个宝贝惊叹不已，可等大家的实力都越来越强，我的定魂珠还是只会发着光飞来飞去时，别说其他人，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很丢面子。
　　虽然它的速度变快了，虽然它现在已经有排球那么大小了，但只能撞倒东西的力量对我而言，真的是毫无用处。
　　看来真的得找小秋好好问问了。
　　“哟，今天这都是怎么了？闻到饭香一个个全皱着眉是怎么回事啊，抗议我做的饭菜不好吃还是怎么着？”洛雷扬着爽朗的笑容，把我们一个个从沙发上拖了起来。“都乖乖吃饭先，有什么事填饱了肚子再一起想，这饿的时候啊，脑袋是最不听使唤的，来来来，尝尝我今天新做的菜式，我保证啊这味道……”
　　看着眼前的场景，我突然很感激自己可以来到这里。
　　绯墨……真想让你也看看。
　　幸福，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饭桌上，我们和往常一样闹腾得很欢，烦恼什么的，全都扔到了角落。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的斗嘴，抢菜的抢菜，好不开心。
　　第二天，当□□告诉我们要分组，并且我们班二十人五组中，只有一组能入鬼籍时，大家全都当场傻了眼。
　　“鬼族是讲究团队合作的，特别是在战场上，团队间的配合无间才是制胜活命的关键。每四人一组，每周一实战，两月后实战分数最高的两组，会接受鬼帝的亲自测试，合格的一组就能正式入鬼籍，成为鬼族，你们，听明白了么？”
　　组队没有特别要求，自愿的四人成组就行。组员的能力会直接影响自己的命运，像我这样的，恐怕不会有人要吧。哪些人能入籍，想必分完组就已成定局了。
　　就这么输了么？
　　就只能走到这里了么？
　　要带着这么多遗憾和疑问离开了么？
　　我不甘心！
　　一点都不甘心！
　　我紧握这拳头，指甲嵌入皮肉都不自知。
　　掌心的疼痛，也无法缓解，此刻我心中无限扩大的缺口。
　　绯墨，我要怎么办……
　　“苍穹。”
　　我抬眼去看，叫我的是闻人捷，后面还跟着小白和洛雷。
　　“苍穹哥哥，你怎么了？眼睛红红的……”
　　“啊，你个白痴，不会是哭了吧？干什么呀这是！”
　　“我……”我说不出口，难过的理由，只能随便转移话题，“对了，你们都分好组了吧？”
　　“恩，对啊！”小白笑得很开心，看了看闻人捷又看了看洛雷。
　　是么？这样就好……看来他们俩愿意带着你呢，这就好，我放心了。
　　“咦——苍穹，你这是什么笑法啊？恶心死了。”洛雷大惊小怪的叫着。
　　我什么笑法？安心的笑……吧。
　　“我就说他会一个人想不开，你们还不信。”闻人捷无奈的失笑。
　　诶？
　　“真的么？苍穹哥哥，你真的想不开了么？”
　　什么啊？
　　“喂喂，我说苍穹啊，大家都相处这么久了，不带你这样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他们三个，互相挤眉弄眼着，最后好像还是决定由闻人捷开口。
　　“苍穹，我们是室友，更是朋友。人和人能相遇本就不容易，能一起学习，一起生活就更不容易了。我相信我们之间有缘，即使有缘，就继续珍惜下去吧。”闻人捷笑着，向我伸出手。
　　我仍然有些恍惚，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
　　看我久久没有反应，一旁的洛雷忍不住了。
　　“我说你打什么哑谜呀，阿捷？看，苍穹听不懂了吧，还是我来说。苍穹啊，
　　我跟你说，不管你是什么鬼系别的，朋友就是朋友，我不想把命托给别的什么不认识的人，我洛雷反正只认你们三个，我背后的位置，只能站你们，听懂了不？听懂了就给我起来，回家吃饭咯！”
　　洛雷的为人豪爽，笑容更豪爽。看着这样毫不掩饰的笑，我除了一起笑还能做什么？
　　“哈哈哈哈……”我大笑着出声，眼泪却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以往的痛苦回忆又浮现在脑海，被人嘲笑，被人厌恶，被人丢石头……这一幅幅定格的画面，随着一声盖过一声的笑，渐渐如尘埃消散。
　　“你的背后，由我来守护！”
　　苍。穹。
　　我在小白给我的分组名单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和大家写在一起的苍穹，不再显得那么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