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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忽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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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夏止有一个生病的妈妈是在高一的下学期。
那一日她如往常一样吃完晚饭准备去咖啡厅。
她一直不明白夏止才上高中,为什么就要工作,而且是不间段的,家教,接待员,服务员,只要能干的他都把自己的时间排的满满的。
直到那天在咖啡厅门口,看到那敛去了平日的温和,变得有些焦急的少年时才知道。
一个女人,看不出多大的年纪,因为她的头发已经半白而且是散乱的,身上也穿着灰旧的睡衣,脚下更是一只穿着鞋一只未穿,这样的人要是平日一定会认为是地下道疯疯癫癫的乞丐。
但是她真真切切的听到那个女人叫了夏止儿子。
她站在咖啡厅外放着禁着停车的牌子旁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那两个人拉扯。
她看着他懊恼焦急,俊秀眉宇间压抑着……怒气。
只站了一会,他抬头间看到她,两人遥遥对视,她的脸刷一下就红了,而他则是带着些狼狈的转开目光,然后不顾那女人的挣扎,拉着她走到马路边招了辆车绝尘而去。
后来听说夏止的妈妈精神身体都不太好,他一直打工挣钱就是为了负担母亲的医药费。
再一次见到那个女人是在她从咖啡厅回家的路上。
还有一周就要期未考了,然后就是暑假,今日告诉夏止,他说了会去考试的时候她终于放下心。
看着他笑着说会去,她知道他就一定会,夏止从来不随便答应人什么,但是只要答应了就一定做到。他的成绩很好,即使一学年去学校的时间不到一个月,他依旧能年年拿奖学金,她相信世界上有天才,但是不相信有高中不努力就会有好成绩的天才,爸爸说过,在小学初中你可以凭介小聪明拿到高分,但是高中,不努力再天才也没用。
她天天都看着他努力的模样,她相信对于学习也是如此,给他的那些笔记,无意间看过,那上面除了她的字迹,下方满满标注的都是他的字迹。
“阿姨,不能过去?”韩晓月跑上前拉住正要闯红灯的女人说道。
夏止的妈妈花白了大半的头发,但是今日的穿着却是十分整齐,脸色有些苍白,她转过头看着拉住自己的女孩,温和的笑笑。
“谢谢你啊小姑娘。”
温和的笑容,清晰的话语这倒是让韩晓月惊了一下。
“我刚刚在想事情,没看到红灯,多亏了姑娘啊。”夏妈妈脸色有些苍白,瘦的只剩皮骨的手掌拉着韩晓月的手轻轻拍了拍。
韩晓月想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面前的人和那日看到的除了相貌没一处给人感觉相同,穿着整齐说话条理清楚……
“您是……夏止的妈妈吗?”她终是忍不住的问出口。
话问完,就感觉拉着自己的手一僵,然后尴尬的松开,面前的人脸色变得更加的苍白,唇角的笑也僵硬了许多,她闪躲着目光不去看韩晓月的眼:“姑娘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夏止,今天谢谢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话,逃似的混入了刚起步的人群中。
韩晓月站在那,直到人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转过身,目光往前一望,就看见了不远处那穿着浅蓝色T恤和洗的泛白牛仔裤的少年。
他静静的站在那儿,背包单肩背在左肩,抓着肩带的手骨节有些泛白,他望着她微有些苍白的脸冷凝着,平日温和的眼也像冰上了寒冰一般,冻的她整颗心都凉凉的。
自那之后,夏止便在咖啡厅辞了职,直到放暑假,也只在考试时见过他,看到他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像是没看见她一样,擦身而过头也不回。
王缇玲问过她怎么了,她也不知道该从何答起,索性打哈哈。
反正他们的相处向来也就平平淡淡,像同学像朋友却从未有过更深的交往,心里有些失落,像是探了别人什么秘密,让人恼了,但是仔细想想,她还真不知道什么。
就这样浑浑的到了暑假,自从分班后因为不用学理科,她的成绩反而突出了许多,没什么心思去参加什么补习班,索性在家睡觉。
转眼一个星期过了,韩晓月早上醒来坐在床上,窗口的窗帘是拉开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有些刺眼,她却懒懒的盘跪在床上看着,良久,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好像有些颓废啊,就在她想找点事做的什么,事情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和平日一样的早晨,妈妈把稀饭油条准备好,叫着家里的两个‘大人’吃饭,韩晓月拖着拖鞋从楼上下来,韩爸爸坐在沙发上看早间新闻,听到叫唤起身,但身子才站起一半,整个又倒了下去。
“爸(老韩)!”
医院是世界上最有情也是最无情的地方,不管有情无情但无疑的那是个眼泪最多的地方。
喜极而泣的,悲伤痛哭的,没有顾虑的渲泄着各自的喜悲。
白色宁静安祥,有时也带着让人透不过气的压抑。
韩晓月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紧紧的抓着脸色发白眼眶红红的韩妈妈手。
已经偷偷的抹过眼泪,韩晓月低着头努力的不让自己在妈妈面前掉眼泪。
妈妈在韩晓月心中一直是开朗坚强的,从小到大她从未见过妈妈哭,就是现在她也只是红了眼眶,但是抓着的手的颤抖她感受的到,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安慰,因为她连开口都怕自己哽咽。
躺在里面的人不是别人,是爸爸啊,她最爱的爸爸,从小会用大大的手握着自己的手去隔壁小店买雪糕的爸爸,会把自己架在肩上眺望远方的爸爸,会在睡觉时说故事说到自己睡着的爸爸……
像是过了一世纪,医生终于走了出来,韩妈妈紧紧抓住韩晓月的手冲到医生面前,颤着音开口:“医生……没事吧。”像是害怕,她的话有些断,沙哑着嗓子。
手被拉的很疼,韩晓月眉都没有动一下,两张相似的脸瞅着面前的医生,眼中又是焦急害怕又是期待。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摘去口罩露出一张年轻的脸,二十七八岁左右的模样,带着清倦的书卷气:“师母不用担心,老师只是过于操劳加上血糖低才会晕倒的,以后多注意休息不要太操劳就行了。”
说话的男子叫连城,他是韩爸爸所带的第一届学生,刚才到医院碰巧遇到他,他二话不说就派人把人领过来自己亲自检查了。
“谢谢,谢谢。”
“妈!”韩晓月一把托着脚软的韩妈妈,连城也眼明手快的在另一边扶住。
韩晓月看着韩妈妈流下眼泪,也跟着哭着笑了出来。
“妈,没事了,爸没事了。”她重复着,两母女相望,都是又哭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