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看招》静思之

14、死里逃生

　　屋子里一阵乱七八糟地响声，苏嬷嬷把那紫雕描金的衣橱子翻了个遍，所有的衣裳和熏香都被扔在了地上，可是显然的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苏嬷嬷很是失望地走到刘氏的面前，不着痕迹地轻轻摇了摇头。西葵惊讶地从指缝中探出眼睛来，看了看原本放那套男装的地方，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难道小千儿这么机灵都收拾起来了？”西葵突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想想又觉得不对，“若是小千儿收了起来，这衣裳去哪里了呢，不是说整个静荷院都搜过了么？”

　　正想着，苏嬷嬷却给了她当头一棒。只见苏嬷嬷像是探测器似地从妆台上把那支珍珠发簪拿了起来，然后带着得意的眼神走到刘氏面前，像是献宝似地递过去。刘氏仔细地看着手中的簪子，前后认真地翻了翻。西葵觉得自己的心怦怦直跳，仿佛自己就是刘氏手中那脆弱得簪子，只要她微微用力一捏，自己便可以粉身碎骨。

　　空气静息地让人恐惧，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刘氏，仿佛只要她一下令，便可以把西葵凌迟处死。西葵觉得有些窒息，仿佛被人扼住了脖子，本就粘腻的空气中甚至透出些铁锈的腥气。西葵慢慢地转过身子，加足了马达火力全开，只要刘氏一开口，她就准备逃跑。

　　“虽然很像但是我丢的不是这一支。”刘氏嘴角显现出如有若无的笑意，这高深莫测的笑容让西葵摸不着头脑，这刘氏是真的没看出来呢，还是这只是个下马威，让自己知道就算自己再怎么折腾也逃不出她的五指山呢？

　　西葵长嘘一口气，“嘿嘿”地干笑了两声，去刘氏手中拿簪子，一边讨好地说道：“西葵的东西怎么能和姨娘的比，姨娘的东西可都是价值连城的。”

　　却不料刘氏手中一个用力，并没有让西葵从自己手中把簪子拿走，而是死死地盯着西葵的眼睛，郑重地把簪子放进西葵的手心，又将西葵的手握紧，说道：“西葵，东西姨娘可是还给你了，你可要拿好了。还有你可别这么说，让别人听起来好像姨娘得了什么大便宜似的。老爷对你娘也是一样的。”

　　王氏喝干了最后一口茶，淡笑着站起来，对着刘氏说道：“老爷对我自然是好的，这就不劳姐姐费心了。只是我记得刚才姐姐好像说过，若是在这个院子里搜不到姐姐想要的东西，可是要怎么样来着？这年头，我的记性也越来越不好了，记不得了，姐姐还记得吗？”

　　“你……”刘氏语塞，一时找不到台阶下，气得长指甲都堪堪地被她折断了。正在这进退两难的时候，跟着刘氏一起来的一个小丫鬟“扑通”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求饶道：“大奶奶和三奶奶饶命，是奴婢偷了大奶奶的东西，原以为大奶奶不会察觉，没想到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奴婢刚才一直不敢说实话，倒是让大奶奶为难了。请大奶奶和三奶奶责罚。”说着一声一声重重地磕在台阶上，没一会便渗出血来，她也不敢停，只是机械地磕着头，看得西葵心惊胆战的。

　　刘氏正好找到了一个台阶下，脸色稍霁，对着王氏说道：“让妹妹见笑了，是姐姐自己管教无方，倒是让妹妹看了笑话。回去我定当好好责罚她。”说着对着一直磕头的小丫鬟厉声说道：“还不快滚下去，没脸没皮的贼起子，竟敢偷我的东西，看我不……”

　　话还没说完，却被王氏拦了下来，她看了看忠心耿耿替刘氏顶事儿的小丫鬟，说道：“正所谓杀一儆百。作为当家祖母的姐姐对于曜黑山庄的规矩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凡是偷了东西的丫鬟仆人一律砍去手足。姐姐，若是这次轻易地绕过这个丫鬟，不要说下人们以后胆子更是大了，就连姐姐的威信都被下人们质疑了去。姐姐，你说是吧？”

　　“砍去手足？”西葵听得一个哆嗦，“那不就是人彘了么？”西葵感觉到凉风吹过后脑勺，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来人。”刘氏一挥手，上来了一帮小厮，把小丫鬟架了起来，“把她拉下去，砍去手足，让她的家人来认领吧。”

　　那小丫鬟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刘氏，喊道：“大奶奶，你不能这样啊，奴婢这是为了什么呀。”

　　“快点拉下去，在这里鬼哭狼嚎的像什么样子！”刘氏怕她乱说关于自己搜查一事，赶紧制止她，对着小厮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想和她一起去吗？”

　　正说着，那小丫鬟却奋力地挣脱了小厮的束缚，对着刘氏惨淡地一笑，说道：“大奶奶，亏我还叫你一声大奶奶，没想到你这么对待我。不过大奶奶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紧的，不过我做了鬼也会来‘感激’你的。”说完快步地跑向外头，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头跳进了院子里的井里，甚至都没发出什么声响，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西葵有些吃惊，不过在这个偌大的后院里，有多少这样的生命消逝在莫名的斗争中，又有多少人为了争夺虚无缥缈的名分和宠爱死在这无烟的战争中。

　　王氏也是一愣，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一边回身走回屋子里，一边说道：“好端端地跳在我这井里，真是触霉头，明天让人把井封了吧。”转而又对着刘氏说道：“姐姐，你若还要搜，尽管上天入地的搜，妹妹就先回房了。你就把这儿当成自己的院子搜就行了。”最后的几个字说得很是讽刺，听得刘氏暗暗咬紧了牙根。

　　刘氏有些尴尬，僵着嗓子说道：“既然这样，姐姐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说着带着苏嬷嬷以及一众丫鬟离开了静荷院。

　　待刘氏她们走了好久，西葵才渐渐反应过来，刚才真是吓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她跑到井边朝下看着，黑洞洞的一片什么也没有，仿佛刚才跳下去的小丫鬟从来不曾存在过似的。西葵在井边坐下来，突然很难过，为原本的杜西葵，也为生活在这个曜黑山庄里所有的女人。她们都有自己的无奈和身不由自，不论是受宠的姨太太，还是命如草芥的丫鬟，她们都只能依附在男人的身上，杜逸是她们的天，是她们的地，是她们一切生活的源泉。

　　“小姐，都亥时一刻了，早些歇息吧。”小满拿着一件藕荷色宝相轮纹织锦斗篷披在西葵的身上，扶起西葵往屋子里走，西葵的手早就冰冰凉凉的，“小姐，你没事吧？是不是被吓着了？”

　　西葵迷蒙着眼睛摇了摇头，任由小满扶她进了屋子，又帮她脱了衣裳，洗漱了一下：“小姐，你早些歇息吧，别多想了。”

　　待小满走后，西葵愣愣地躺在床上，看着黑暗中发呆，她坐起来透过窗子看了看窗外，外头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当然也看不见那口吞噬了生命的井。她突然很想见楼望尘，那个妖孽总不让自己安静，那么自己也没有时间来胡思乱想了。

　　这么想着，西葵竟有点迫不及待，她匆匆拿起簪子走进了空间里，只见楼望尘正拿着剪子绞苏淳那套衣裳。

　　“原来是你帮我收起来了。”西葵跳上去，从楼望尘手中夺下衣裳，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个妖孽，知不知道要节俭，这好端端的衣裳绞了干什么，下次还可以穿呢。”

　　“你还要穿！”楼望尘气急，一把抢过衣裳扔在角落里，说道，“我记得我明确地和你说过，我不喜欢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西葵白了他一眼不说话，没过久又跳起来，熟练地拉住他的头发，抱怨道：“你说你是不是居心不良，收拾了衣裳为什么不帮我把簪子也带进来，害我刚才吓得半死。”

　　“你说你笨不笨。”楼望尘用手敲敲她的脑袋，说道，“要是我把簪子带进来，你下次要怎么进到这空间来！”

　　西葵自知理亏，低着头摆弄着衣服上的带子，嘟囔着：“这庶女真是个高危的行当，每天绷着神经，我好想出去玩啊。”说着呈大字型倒在自己的床上。

　　“要不要我带你出去玩？”楼望尘坐在她的身边，从上头俯视她，斜斜地抛了个媚眼。

　　“我怎么出去呀，王氏肯放我出去才怪，一定会怕我闯祸的。”西葵丝毫没有提起兴趣，讪讪地说道。

　　“你忘了，过几天就是你们可以出去放风的日子了。”

　　“对呀，我怎么忘记了。”西葵兴奋地突然坐起来，一脑袋撞在楼望尘的额头上，她不在意地摸了摸，说道，“好呀好呀，我们去玩，这算是约会么，哈哈哈。”说完自顾自地大笑起来。曜黑山庄每到冬至这一天，女眷们都能出去，为得是添些过冬的衣裳和必需品。

　　“想得美，想和我约会的话你还是先去整容吧，或者去领票排队，不知道明年能不能轮到你。想约我的女人环肥燕瘦比比皆是，就你这样的——”楼望尘瞟着那双桃花眼邪气地上下打量了下西葵，轻轻地摇了摇头。

　　西葵想到能出去离开这牢笼，心情很是好，完全不和他计较，豪气地挥了挥手：“去去去，一边儿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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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冬至那一天，大家都心浮气躁的，毕竟一年才有机会自由地出去这一回。有些被事情绊住了的丫鬟们，只得千叮万嘱地把要买的东西告诉别人，或者把要和家里人或者情郎说的话让人带出去。

　　西葵在楼望尘的眼神和口头的威胁下，不得不穿上他特地准备的男装，一件水蓝色弹墨织锦长袍，外头罩着一件宝蓝色银线刺绣缠枝纹的比甲，长长的头发梳了简单辫子。待她从后院的小门走出曜黑山庄的时候楼望尘已经等了半晌了。

　　“西葵，今天一看见你就让我想起了大海。”楼望尘拉住西葵，凑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想起大海我就想起了水怪。”

　　“你——”西葵掐了他一把，说道，“还不是你硬要叫我穿的。”

　　“哈哈哈。”楼望尘笑起来，漂亮地像是一朵水莲花慢慢地开放，“今天你想去哪里？我就舍命陪你这个‘伪’君子了。”

　　西葵拉住他的袖子，一路狂奔，来到了一座小楼前，里面人声鼎沸，叫喝声此起彼伏，西葵指了指里面，对着楼望尘说道：“我想去这里。”

　　楼望尘抬头看了看门匾，又看了看站在门口的两位大汉，说道：“不好吧，这可是违法的事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