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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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她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锐利的眼神直直射过来。
苏梓清依旧笑得温和：“合作总是有亏有赚，放长线钓大鱼。何况在贵公司有亏损的情况下，我们公司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此话怎讲？”
“在场诸位都知道，我们这次合作的模式是略带强制性的‘买赠’形式。即，但凡找我们建筑公司设计建造楼房建筑物，公司都会随之安排贵公司在楼房建造结束后为其设计室内装潢，而装潢设计费的收取会同我们公司设计建造费一样——有相当优惠的折扣。但一切以顾客为主，倘若顾客对贵公司的设计不满意，强烈要求替换的话，我们就会取消折扣。这样看来短期我们是赚了。但是长期，您也明白。”
“倘若没有顾客对我们的设计满意，我们与贵公司的合作岂不是捞不着好处？”
“难道，您对自己公司的设计成品没有一点信心么？”苏梓清眼睛微眯起来，似乎觉得对方的话有些好笑，“若不是贵公司的设计在国内——乃至全球都是闻名的，我们也不会急切地想找贵公司合作呀。”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半晌，那个市场部的秃顶男人慢吞吞地说道：“这样不行。”
“为什么？哪里不行的话，可以修改。”
打量了她许久的财务部主管一笑，几乎是用同样的微笑对着苏梓清：“现在是资金人力问题。请苏小姐不要忘了，在协议书上，鄙公司投入的项目资金是包括了楼房建筑的成本的，可收入而来的利润全归贵公司所有。也就是说，鄙公司从某种程度上说帮贵公司承担了一部分资金。既然这样，难道贵公司不应该同样在盈亏问题上承担一些责任么？”
苏梓清也不慌乱：“可是，若是顾客不满意，那么完全是贵公司的实力问题吧。我们可以承担装潢费用利润也可以完全交给你们。这样可好？”
“苏小姐，”她熟悉的沉稳的声音，在那位女主管尚未来得及开口前就窜入了她的耳朵，“别忘了是贵公司联系我们，邀请我们与之合作的。作为邀请方，难道不该承担失败的责任，并同时加入比被邀请方更大的财力人力么？”
对于今天这场“战役”，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不管对方来了多少人。苏梓清都是有绝对的信心的。“可以成功”的比例占了大部分的可能性。她绝不是靠着运气和手段，就在两年的时间里坐上了市场部主管的位置。这期间她有多努力，每次谈判她跟去旁听的时候有多认真，其实很少能有人想到。哪怕现在再回过头去看看自己走过的路，也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真是不可思议。
可惜努力与成功并不是因果的关系。很多事情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
苏梓清一抬头，就收到李荇的难以无视的视线。慢慢地柔柔地，漫无声息地穿过媒介直视进她的眸子里。也是与此同时，原本安安分分的胃毫无预兆地升起一股寒气，直窜心口。
这样的感觉，还真是久违了。
苏梓清记得清清楚楚，上次发生这样的情况大概是在一年前，初春的时候。她的身体一向无法适应潮湿闷热的天气，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了凉，甚至隔着衬衣将手放在胃上，都能清楚地感受到布料下的冰冷。
刚开始的时候，也像这样只是寒气乱窜，搅得胃里一阵阵闷痛。这是最好的情况了，这种时候都在可忍受的范围内，若是不行，几杯热水下肚也可缓解一点。过了一会儿，便整个肠胃都是疼的，再喝热水只会变本加厉地痛得更厉害。再等一段时间，连呼吸都觉得难受，那股寒气不知道已经蹿到哪里去了，搅得身体一团糟。肠胃像被扔进了滚筒式洗衣机里，灌上强力胶一样地扭在了一起，痛得已经掌握不了平衡，只能靠着墙站，眼前一阵一阵发黑，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东西，连四肢都要痉挛了一般。到后来，已经完全不是能掌握的情况了。冷汗一直流，手脚发冷发软。吃任何胃药都没有能缓解的样子，只能一直吐。吐一次便好过一点，可半小时以后却又突然接着吐。那一次，最后苏梓清的胃里已经几乎什么都没剩下了，就开始呕胆汁和胃酸。当时吓坏了她的闺蜜，赶紧打车把她送进医院。服下医生开得药以为能好一点，却没想到五分钟后竟连药也吐了出来。
她已经忘记了那一次是怎么熬过去的。只记得她睁开眼就看见她一向以文艺小清新著称闺蜜红着眼睛乱着头发扑了上来狠狠地扇了她几下，嘴里还愤愤地骂道：“这么苦逼的身体你还敢不吃饭你想急死我么你这个混蛋！”然后怒视她一会儿，突然俯下身来用力抱住她。
而现在的感觉，就像进入了第一阶段一样。
只是在身边的不再是会为自己担心，因为自己没吃饭而生气的好友了。而是一群只在乎自己的利益的，会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她怀疑她的能力的，甚至还会提出一些刁钻的问题让她妥协难堪的人。
苏梓清轻轻一笑自嘲一下自己在这个时候的念旧，对着李荇的目光，不慌不忙地看回去。努力无视胃里的不适。
要软弱的话，也绝不要在这里。
“但是——我还是那句话——有亏本现象的发生，在客户已经确定了我们公司的方案和成品的前提下，大部分，甚至可以说是全部的原因都在贵公司身上。顾客不满意我们也受影响，这与孰邀请孰被邀无关。照这样讲的话，我们出现的损失，贵公司是不是也应该承担一部分呢？”
对方的财务主管刚欲开口，秘一阵尖锐的铃声不时适宜地响起。秘书小姐红着脸，一脸尴尬地道了歉后小跑出会议室。
紧张的氛围稍有缓解。大家都安静下来。这时苏梓清才有心思去注意自己被寒气侵蚀的胃。症状不知何时加重了许多。按照她的经验，简单的闷痛本应该持续更久一点，却不知何时进入了“连喝水都疼”的阶段。胃部已经绞在了一起，沉重的寒气压得她连呼吸也困难，稍稍喘一口气便拉扯地胸口都是疼的。
若是能在这个时候，弯下腰抱一抱，哪怕是简单地捂一捂胃都是好的。可是……她抬起眼帘扫视几眼对面。李荇的目光早已收了回去，剩下两位面色略微有些凝重。算了。她苦笑一下，稍皱起眉，忍着痛尝试深呼吸转移注意力。
这时那位小秘书慌慌张张地踩着高跟鞋进来了，犹豫一下怯怯地开口：“李小姐说有些紧急的情况，要大家赶紧回去……”
苏梓清扬起眉。
“除了……李先生。”
苏梓清与剩下两位主管一齐看向他。
李荇仍旧是一副淡淡的表情，沉沉地说：“也好，你们先回去吧。姐姐她说不定有急事。这里交给我吧。”那两位交换了一下复杂的眼神，没有多说话，站起身。财务主管出门前还重重拍了拍他的肩。
原本可以说是热闹的会议室，转眼间就只剩两个人。
苏梓清看着李荇面无表情的脸，突然觉得胃部的抽痛又进了一个阶段。
还真是，有幸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