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殁》涟殁

6、遇仙

　　小洞这头真真是别有洞天，陡峭的岩壁仿若从地里长出来的一般，向上无限延伸，直至双眼不能及的高度，雾气结在半空，向云朵一般，但又极低，给人一种如梦如幻的不真实感，竟还有飞鸟鸣叫着从“云朵”间穿梭飞行，地上满满的全是奇花异草，奇木异树，五彩缤纷，延绵到很远的地方，尽头与云雾相接，掩没其中......
　　“悫哥儿~悫哥儿~~”
　　悫沉浸在眼前这副奇景中，晃了神，浅儿在那头等得急了无奈喊了起来，这一喊可算将悫的神喊了回来，忙答道:“快爬过来吧！”
　　浅儿很快便爬了过来，嘴里还在嘟囔着:“悫哥儿也真是的，爬的跟蜗牛一样慢！害我在那边等着都急了......”到此浅儿也不再做声了...
　　忽然浅儿“哇~~哇~~~哇~~~~~”叫了起来，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
　　悫看到浅儿的反应觉得好笑，想必刚刚自己也是这副夸张的表情吧...
　　“这...这果然是神仙住的地方吧...”过了许久浅儿又开了口...
　　“嗯~的确是佳景，看够了咱们就往里面走走吧。”
　　“好啊好啊，说不定能看到神仙~”浅儿兴奋的拍手。

　　二人向着云雾深处走去...走过这片树林，云雾骤然淡了许多，前面似乎有一方池塘，远看去还泛着点点粉红，难道是荷塘？
　　越走越近看得越真切，果真是一方荷塘！那个传说竟和谷底实景极为相近...只是差个仙人了......
　　这荷塘，荷花开得极美极艳，池水清澈，里面有锦鲤嬉戏，浅儿捧了水便喝了一口，甘洌清爽，很是好喝~
　　忽然悫捂住了浅儿的嘴，在他耳边低语道：“趴下，有人！”
　　悫点了点头，乖乖趴下。
　　茂盛的芦苇将他们隐在其中...
　　只见远远的飘来一个白影，这人的轻功奇特，像是从空中缓缓飞下，落在池塘中间的一片荷叶上，而荷叶纹丝不动......白衣人背对着悫浅二人，满头黑发如瀑布般流淌至腰际，瞧他的身形，高挑瘦削不辨雌雄，但肩宽臀窄应该是个男子，并且若是女子，这样的身高就实在是太高了...
　　只听得窸窸窣窣的轻微声响，这白衣人好像在解衣带！难道是要洗澡......
　　就在这时浅儿闷哼了一声，原来是被小螃蟹夹到了手指...

　　动静不大却足够扰了湖中人，那人不徐不疾的转身，直到面对着动静的源头...白衣人半敞着衣衫，露出大半个胸膛，却也不急着整，仿佛并不在意...
　　忽的四周静的骇人，这景如同嵌在了琥珀之中，要永恒静止了一般...
　　悫和浅儿此刻除了自个儿的心跳声，旁的声响都没察觉，只瞪着眼瞧着那人怕是连呼吸都忘了。
　　浅儿寻思，这果真不会是人吧，人不会生成这般...他不会形容了，用标致似乎苍白得很，用漂亮似乎又太过俗气，用美似乎也不够贴切，竟比茗叔瞅着还好看...总之他觉得，这肯定是个神仙没错。
　　悫则在想，此人所施轻功真是邪门，竟是他从来没在书上见过的...今夜若是被他逮了去怕是难以出谷了，不过瞧他倒不像是个恶人，非但不恶，甚至可以说是很顺眼，相当的顺眼......
　　两人心中所想的虽是南辕北辙，表现出来的状态却一模一样，无非就是一动不动的痴看着湖中人，其实不是不想动而是根本动不了！
　　当悫回神想把浅儿观望的脑袋往下按低一些的时候，发觉身子动弹不得，像是被点穴了，不可能啊！这也只不过眨了几下眼的功夫，没人有空挡下手啊，难道是这人使的邪门功夫？
　　还没琢磨明白有道声音便悠然响起：“二位想瞧我沐浴大方的坐在湖边便是，在草丛堆里欣赏怕是既不舒服又看不真切吧。”
　　声音中明显带着几分戏谑却并没有不悦，这人甚至是微笑着的，他似乎一直在笑，唇形美好，如钩月。这让人自然想到也成天在笑的茗爷，但茗爷的笑似乎在诠释洒脱与超然，笑得风轻云淡，是一种很难懂的笑。而眼前人的笑却像染上了暖阳的清新，温暖且自然。
　　声音还未落地这人已站在离悫，浅二人不到一丈的地方，近审了才发觉，他其实一直都是轻敛着双眸，并没有睁开。
　　悫无措之极，心想这会是要栽了...他甚至预见了悫阁倒闭的情景...他那个败家爹爹在破旧的小屋里，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手里竟还捧着那把金黄朱泥菊蕾壶，目光迷离，嘴角微扬，口中轻吟：“以[有形]之茶入[无我]之境，清静一体，修已结缘......”
　　悫的思绪飘了很远，回神之际发觉自己的眼角湿润...“爹...没我操持家业，您怕是真的会饿死吧...是悫儿不孝！”悫心中悲鸣...

　　“二位年纪不大，能耐倒不小，这池都寻得到？在下若不好好招待着哪成啊？不过你们可得先说说为何来此，难不成真的为了窥看我沐浴？”白衣人继续笑着调侃，语毕长睫微动，缓缓睁眼...
　　一对眸子仿佛灌满了月光，像是两轮满月，他真不该睁眼，这双眼把他全身上下的光华都遮掩了，让人只想看他的眼......
　　“神仙的眼睛跟凡人的看起来差很多，不知道看到的东西是不是也不一样。”浅儿竟然一字不差的把心里所想说了出来，自己太过惊讶，瞪着大眼赶忙捂住了嘴。
　　悫也楞了，这人刚刚睁了眼身体便能动了，莫非他使的功夫跟眼有关？视线掠过这人的眼，感觉十分奇异。像是被牵引着再挪不开视线......不妙！悫果断运功，强挣脱开那两道光的束缚，大汗淋漓的扑向眼神呆愣的浅儿：“浅儿，别瞧他的眼！”。
　　两人摔到在草丛里，浅儿大喊“疼~，悫哥，推我干嘛？”
　　“呵~不错不错，这功夫也被你破了。这谷地势险峻，鲜有人入，能活着到这谷底的更是屈指可数，采药失足跌死的倒有不少。在下涟殁，是这谷的主人，到谷中小阁坐坐可好？”
　　话尾音未散，浅儿便大声喊道：“好啊好啊，去坐坐，悫哥儿愣着干嘛？”浅儿说话间拽了拽悫的衣裳。
　　“不劳烦谷主了，我们小孩子不懂事，好奇进谷里瞧瞧，这瞧完也该快快回去了，免得爹娘担心，惊扰了谷主真是对不住...”悫没搭理浅儿，强作镇定的说着，说完便拉着浅儿要离开这谷底池。
　　“既然不愿意，在下自是不好勉强，只是二位若遇上什么事不好解决，在下这小阁也还是欢迎的，阁虽是简陋，但歇个脚，饮个茶，治个病，疗个伤倒不成问题，池东不远便是了...”
　　后面似乎还说了些什么，只是听不真切，涟殁已经向着东面飞出了好远。他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悫没太听明白，浅儿则肯本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懊丧不能去神仙住的地方瞧上一二。
　　“悫哥儿，咱们为什么不跟神仙去坐坐啊？多难得，以后怕是再也没这机会了...”浅儿不高兴的嘀咕。
　　“神仙？他是如假包换的人，并且相当邪门，跟他瓜葛多了必然要坏事，今夜我们能活着算是命大，你可知他若要想杀我们恐怕连手指都不用动一下。”悫的表情异常严肃，拉着浅儿向西原路返回到了起点。
　　浅儿很难相信悫的话，但他的悫哥儿真的很少错，所以他只能相信…
　　悫此刻在草丛中打坐，眼盯着谷壁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作者有话说

　　周五两集连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