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小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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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北向、鹊始巢、雉始雊…冬月十六，小寒…天，已极冷了……
默谷内气候特殊，一日便经四季，所以很容易忽略节气，只是小寒，吴疾却很上心的记着，这天是他的生辰，他记得，并不是因为这天是他的生辰，只因每年今日都有人为他准备一份礼物；这人是景之愚，这礼物每年自然都有不同。
小的时候无非就是些花啊草啊，虽说不稀奇却也颇为用心；大了之后礼物便贵重了不少，名店定制的绫罗绸缎，失传已久的医书药典……十多年间景之愚从来不当面将礼物给吴疾，只是摆在医阁右下角唯一一个空的药斗子里头，而后躲在医阁门口，偷偷瞧着吴疾去打开药斗子，取出礼物，满脸惊喜的把玩欣赏……
景之愚不说，吴疾也不问，二人心里却都清楚得很……
其实吴疾倒是无意中问过一次，他问景之愚生辰是几月几，景之愚脱口而出“小寒”。
吴疾当然不信，哪有这样巧的事，却也不点破，只是打趣道：“那今年我送你一件礼物罢…”
景之愚笑着摇摇头，手指轻抚上吴疾的唇，说道：“你每年不都送了吗？”
在景之愚看来，吴疾收到礼物时的那抹微笑便是给他最好的礼物……
吴疾手中摩挲着一块紫玉，那是去年生辰得的…还记得刚刚拿到手中颇觉惊艳，是块难得的好玉，紫光深沉而润泽…实在是块天热美玉…只是将这玉石翻过来一看，却刻了字——“垂紫于怀”……嗯…倒也是好寓意，紫玉乃祥瑞之物，放在身上自然是好…
可吴疾看到这四个字却不禁大笑起来…花了大工夫弄来这么个好玩意儿，却非得自己逞能刻上字…若是出自大家之手这块紫玉自然是锦上添花，只是景之愚亲自刻的话…这块玉便算是毁了…嗯…果然是只有景之愚才能做出来的事…
看着勉强算横平竖直的字，就知道一定是出自景之愚之手…想必为了这几个字那小子还给自己划出了几道血口子……吴疾不禁想到十多年前景之愚刻竹签时候笨拙而认真的模样…
手中这块紫玉虽说算不上什么珍品，吴疾却是极喜爱的，这一年间不断把玩，已愈发的莹润，今年…他会送什么呢？吴疾有些期待…
吴疾今天第三次到医阁查看那个专门放礼物的药斗子…空空如也…还是空空如也……他一直觉得礼物会出现，景之愚也会跳出来吓他一跳…但什么都没有…吴疾很担忧…景之愚已出谷半月有余…他还是第一次出谷这么久……
任务…会比生辰更重要吗？他说会回来，小寒之前一定会回来…已到了亥时…十六马上便过了…景之愚还未归…
吴疾轻叹了口气…自嘲的浅笑…可能是自己将这件小事看得太重了罢…什么事一旦成了习惯，想戒便很难……
入谷以来第一个没有礼物的生日…吴疾趴在医阁的桌子上睡着了……
忽然他被一个动静惊醒了…睁眼一看，是景之愚！
景之愚在为他披衣服…见他醒了便笑着说：“对不起，回来晚了…”
而后景之愚从腰间取出个景致的小盒子送到吴疾面前，说道：“还好，赶得及，还未过子时！”
吴疾木讷的接过小盒…打开一看，里面有颗丹丸，圆润晶莹，清香四溢…
吴疾定定看向景之愚问道：“何物？”
景之愚笑得温润，说道:“大师兄，服下这颗丹丸，你便能听得见了……”
吴疾有些难以置信，但又觉得莫名欣喜……他抬起手，缓缓伸向丹丸……
谁知手指一触到丹丸，那丹丸便立刻碎成了粉末…粉尘像烟雾一般蔓延开来……面前的景之愚与他隔着这层薄薄的烟雾，虽只有一尺的距离却好像很远……远到看不清容貌……
吴疾有些惊慌，一把抓住景之愚…景之愚居然也碎了！
吴疾猛的惊醒！原来只是个梦啊……还好是个梦……真是个噩梦……
讯阁…吴疾不常来讯阁，景之愚身为讯阁阁主都不常来，更何谈吴疾了，讯阁的人总是在四周打探着各种消息，所以不常有人在。
吴疾被那个噩梦扰得心神不安，想着找个人问问景之愚这次为何要出去这么久。
讯阁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个人呆的地方，门上的灰尘很厚，已辨别不清竹门原本的颜色，灰蒙蒙的一片，吴疾皱着眉推门，动作已很轻，却还是惹得灰尘四起，吴疾抬手散开灰尘，房内好像也许久没人来了，讯阁只一间很大外厅，一目了然，空无一人，吴疾寻人未果便离开了。
吴疾并没有就此罢手，他直奔杀阁去了，涟殁或许知道些什么……
其实讯阁与医阁鲜有来往，打探消息的人受伤毕竟不多；但杀阁却不同，讯阁的消息都是为杀阁去杀人而准备的，所以来往密切。
远远看到杀阁的大门，便见有人匆忙走出，一身黑色劲装，面容憔悴，他见到吴疾脸色一变，像是被吓到了，而后慌乱施了一礼便疾步走开了……
吴疾未敲门便进到杀阁里，涟殁在，不只有涟殁，还有若干杀阁弟子，涟殁好像在交代什么事情，只是他听到有人进门便马上停下了……
涟殁缓缓的回了头，面对着吴疾，问道：“大师兄？”
吴疾没有回应，涟殁扬了扬手，聚集在他身边的杀阁弟子便纷纷退了下去……
涟殁向着吴疾的方向走近了几步，侧着头又问道：“大师兄？”
过了会吴疾说道：“方才我见一人从这里离开……”
涟殁笑道：“哦，那是杀阁弟子，我吩咐他去办些事情…”
又没了回应……
忽然涟殁觉得一个力道抓住了自己的肩头……
“涟殁，阿蠢究竟出什么事了？”是吴疾，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师弟不是有个任务出去了吗？”涟殁还是笑…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笑已很不自然……
吴疾的手卸掉了力道，从涟殁的肩头滑下……
接着涟殁听到“咯咯咯…”的声音……那是吴疾的笑声，干涩难听……
“涟殁啊…涟殁…莫要欺瞒我这个聋子了…”吴疾声音低沉的可怕……
“师兄……”涟殁抿着唇，微微低着头……
“将头抬起来，低着头我读不了你在说什么！”吴疾厉声道。
涟殁乖乖的抬起头……双眼微瞪…焦距落在远处…他缓缓张了嘴却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吴疾看着涟殁幽潭般的双眸，顿时将气散去了一半……“方才我碰见的并不是你杀阁的弟子…他腰间挂着讯阁的腰牌......”
涟殁眼珠没有目的的转动了一下…他一紧张便会这样……腰牌…瞎子总是会忽略需要用眼睛看的东西……
吴疾而后接着说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涟殁敛了双目…吸了口气，薄唇轻启：“阿蠢他……”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小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