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解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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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三人不多时便到了山脚下。
“哈哈~到了这我也认得路了~”浅儿拭去额头汗珠，兴奋的喊道。
“涟殁，已然到山脚下了，我先引你去吴先生的药铺”悫向涟殁说道。
“嗯”涟殁若有所思，眉头不展。
回悫阁是向北，到灵安堂应该是向南…
三人便向南走去，刚没走几步，浅儿便急了：“你们干嘛朝南走，回家要走这边！”
“浅儿乖，我先带谷主去灵安堂，之后就送你回家，好吗？”悫好声好气哄着浅儿。
浅儿一听是神仙哥哥要去的，马上换了表情，笑得灿烂：“哦，去灵安堂，给神仙哥哥瞧眼睛的？那还不快走！别磨磨蹭蹭的~吴先生的话，肯定能治好！”说着便一溜烟向南跑出好远。
涟殁轻点竹杖，走得从容不迫，不多时忽而停了脚步，喃喃道：“这是快到了吧……”
与他并肩而行的悫觉得好奇，眼前连灵安堂的影儿都瞥不见，涟殁便感应到了？
“涟殁是如何知道的？”悫不禁问道。
“药材的气味已渐浓……”悫惊讶不已，隔这么远竟是闻到了？而后又觉得十分敬佩，五感中缺了视觉，其他四感便得为了补偿竟要敏锐如此……
果然，前面转个急弯，灵安堂便在眼前。
站在门口，看着“明日请早”的木牌和紧栓的竹门，悫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
悫晃了晃竹门，涟殁侧耳倾听，疑惑道：“为何不进？”
“门…拴着的…”，悫为难的解释道。
涟殁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而后将竹杖立在门边，脚尖轻点翩然而起，转眼已跃到门内，手摸到门闩便要将其移开……
“哎呀~哎呀~殁儿真是无礼~师傅教你的礼节都忘哪去了？”屋里突然传出一句话，打断了涟殁的动作，顷刻间涟殁僵在原处，表情惊愕，再不能行动半分。
声音刚落这说话人已晃到涟殁身后！
“爹爹！”
“茗叔！”
目瞪口呆的不单单只有涟殁……
来者…竟是茗爷！
只见茗爷还是一脸万年不变的笑容…将手缓缓搭在涟殁肩头，开腔道：“殁儿快转过身来让师傅好好瞧瞧…竟长了这么高……”
茗爷声音一如既往的懒洋洋，但言语里透着的那股关切却让人觉得极为真挚。
涟殁听了话，乖乖转身面向茗爷……
“已经是大人了……我出谷那会你只有这么高…”茗爷说着点了点涟殁的耳垂，“现在竟比我高了……”
“涟殁叩见师傅！”涟殁终于回了神，忙向茗爷半跪行礼，却被茗爷拦住身形。
“我如今已不是默谷主人默十一，而是悫阁的茗掌柜，殁儿不必行礼了，按照我当初定的规矩，离了谷便不再与谷有牵连，你我如今也只有些往日的情分，不谈其他”茗爷一脸风轻云淡，悠悠说道。
“爹爹，你…涟殁….你们……”悫已无法理解当前的场面，语无伦次起来……
“悫儿，今天爹爹要告诉你一个故事……”茗爷表情忽而变得严肃而复杂，虽说茗爷向来是不好懂的，但此刻的茗爷似乎有些陌生，这样的表情，悫竟是生平第一次见到。
茗爷开了门，迎悫与浅儿进来，将立在门边的竹杖递到涟殁手里……涟殁接过竹杖，双手攥的实在，仿佛怕被别人夺了去。
四人进了灵安堂正厅，吴疾已坐在桌前，见到他们一个个进门眼里没有一丝波澜，像是早知道他们会在此刻出现……
“浅儿~来让茗叔抱抱，茗叔可想你了~”大家纷纷坐定，茗爷第一个开口却说了句让所有人都不解的话……
“哦~茗叔，浅儿也想您了~”浅儿木讷的拥到茗爷怀里…
茗爷捧着浅儿的小脸，一双魅惑的眸子迎上浅儿清澈的大眼，说道：“浅儿，累了吧，快去内屋床上睡会吧…”
“嗯~浅儿是累了，浅儿要到内屋床上睡觉去了…”浅儿眼神发愣，直直就向内厅走去。
“有些话，小孩听了可不好~”茗爷笑着对悫说道。
“爹爹…这是怎么回事？”，悫满脑子问题，竟不知先问哪个…
“哦~放心，爹爹只用了一层功力，浅儿睡三个时辰就该醒了…”茗爷笑着解释。
“不是问你这个，你认识涟殁？不是，你原先在那谷里？不是，你是涟殁的师傅？不是，你一早就认识吴疾？不是，你刚刚对浅儿使的是迷魂术？？？”悫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问了一通。
“呵呵~不错，我认识涟殁，不错，我原先是那谷的主人，不错，我是涟殁师傅，不错，我一早就认识吴疾，不错，我是对浅儿施了功，但不是迷魂术，这功夫叫‘惑神’…悫儿，你先冷静一些，爹爹稍后慢慢跟你解释…”茗爷不紧不慢的将悫的所有问题统统作了解答，只是这些答案并不能让悫明朗分毫，反倒更加疑惑……
“吴疾，你在吧，我知道你在，我能闻得到你的香囊…”涟殁沉默了很久正对着吴疾的方向说道，但吴疾并没有言语…直直看向涟殁，嘴唇抿得发白。
“你说你要离得远远的，离开这深谷，离开这片林……但我知道你舍不得，你终究是舍不得他的……”涟殁继续说着，只是无人应他。
涟殁忽然伸手神经质的向前胡乱摸了起来，终于摸到吴疾的左手，吴疾也并没有挣脱，涟殁将手颤抖的抚上吴疾的腕间……来回摩挲，低语道：“你…瘦多了……都三年了，这条伤口竟还是如此硌手……”
四人忽然都没了言语，各怀心事……
“悫儿，爹爹原先并不是生意人…你去的那个谷曾是我的谷，而吴疾与涟殁都是我的徒弟…你这次落谷也是爹爹设计的，当然少不了吴疾的帮忙……”茗爷一字一句的说着，悫觉得那么不真实…自己的爹爹竟有如此复杂的背景，十六年来他竟一点不知，他甚至不知道爹爹的功夫竟如此了得……
“你设计我落谷，这怎么可能？”悫十分不解，下谷是自己决定的事，又如何是爹爹设计的？
“两年前吴先生的名声开始传遍暯城的大街小巷，我便来城东寻他，确定他是吴疾后，我便酝酿了这个计划，其实我没想到吴疾会离开默谷，更没想到他会定居暯城，这是个巧合，也让计划实行起来更加容易，你素来对那谷里仙人的传说很感兴趣，年初又办了绘仙大会，我便演了‘谷里春’被耗子啃了的那场戏，促使你来寻吴疾，再让吴疾将你的注意力引到谷中，给你一个下谷的理由，爹爹知道以你的轻功下谷断不会有什么闪失，但没想到你带了浅儿一块…真是苦了那孩子…”茗爷敛了笑容沉声说道，末了表情已有点凝重。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我编的藤蔓断了我俩才落下谷的……”悫完全不能相信茗爷的话，或者是他不想相信。
“那是我事先动了手脚的，那么粗的藤蔓，莫说是人，就算是一只老虎也承受的住，哪这么容易被岩壁割断？”茗爷说到这淡淡的笑了……
“莫说是人，就算是一只老虎也承受的住……”这分明是当日悫对浅儿说的话！
“你…你当日在！”悫的口气十分肯定。
“不错，爹爹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就这么下到那深谷里头？”
原来…这一切真的都是茗爷设计好的……
“这……这是为了什么……”悫有些失神，爹爹设计他落入谷中又有何意义呢……
“因为涟殁已到了而立之年……我当年离谷之前向他承诺过，他而立之年便会有人去接替他的位置，他则可以离开默谷，过平常人的生活，娶妻生子……”茗爷说着眼神关切的看向涟殁。
“我就是那个人吗？？？”悫大为震惊…这么一件事竟能瞒着自己十六年……
“对，你便是！”茗爷语气坚定……
“你为何…为何不早些告诉我……”悫因为过度震惊声音颤抖起来。
“相信我，早知道并不是好事，你这十六年可还快活自在？”茗爷问悫。
悫细细回想，这十六年，爹爹的确没有对他有过一项要求，确实快活自在；若是生下来便知道自己有朝一日要去当那个谷的主人……整个童年必定都是笼罩在压力跟阴影之下…
“那为何不直接跟我摊牌，何必还费神演这么一出戏？？？”既然横竖都是要知道这些事，一边品茶一边说了不也落个轻松吗……
“主动探寻总比被动教授更容易让人接受…..”茗爷意味深长。
确实是这样，若是爹爹莫名其妙的说这么一个故事，自己也只会当个故事听，完全不会相信…现在…不信都不行……
悫好像慢慢消化了这些……
忽而想到什么，从腰间取出一颗夜明珠……
“这个…难道是……”悫瞪着夜明珠而后又瞪着茗爷……
“哎呀~竟被悫儿寻到了，这便是悫阁二层那颗夜明珠。”茗爷说着从悫手中接过夜明珠，端详起来……
“如何会出现在那谷底？”悫不解。
“呵~这个……那轻浮的胖子扰了我煮茶，不自觉就……”茗爷说着笑颜浮出一丝淡淡的内疚。
“你竟对绘仙大会的第一名施了那个“惑”什么的邪功？？？”悫实在没想到爹爹会如此轻易的杀人…
“悫，你以后要成为默谷的主人，默谷做的就是杀人的买卖，快快的习惯了将人命看得轻贱吧！”茗爷眼神忽然尖锐了起来，散发出让人不禁颤抖的王者气息……
“……怎么这样…怎么能这样，我只是个生意人…你这么厉害，自己去当谷主好了，我有悫阁就够了！”悫已然快要崩溃了…这不是真的…这一切不能是真的…爹爹只是那个败家爹爹就好了…只会品茶赏画就够了……不要是什么武林高手，不要有这些恩怨往事……
“爹爹若是能的话又如何会让你承受这些……”茗爷表情竟瞬间变得非常悲戚…让人看着都觉得十分揪心……
“怎么不能…怎么会不能……”悫呆呆的问道，两行清泪不自觉倾流而下……
“爹爹……已快死了……”说道这一句茗爷的表情出奇的平和。
悫听到这几个字先是楞住而后挤出一个非常扭曲的笑容，抽泣着说道：“爹爹，你是在编故事，对吧，告诉我你是在骗我…跟原先一样在骗我……”悫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已被抽泣声掩盖…
“悫儿，莫哭，人总是会死的…爹爹能活这么久也已知足了……爹爹生下来便患有严重的心疾，大夫曾断言难过弱冠，但爹爹命大，已好好的活到如今，只是身子已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原先只要每日运功服药便很少发作，如今几乎每晚都会发作，我琢磨着是大限将至了……”茗爷这话说得极轻松，竟然表情里还能觉察出一抹释然……
原来爹爹说自己夜里难眠都是真的…爹爹竟然有心疾……怪不得唇色会淡成这样…爹爹的懒散其实只是虚弱吧……发作起来究竟会疼成什么样？……
“悫儿，你若想听，我便将这个故事从头到尾的说给你听，我也许久未给悫儿说故事了呢…”茗爷笑的温柔。
卸掉了洒脱与超然，卸掉了风轻云淡，卸掉了所有难懂的东西…爹爹的笑竟也能如此温暖…
记得小时候爹爹总是说着各种故事，悫从特别喜欢听到非常厌恶，细想想真的许多年没听爹爹说故事了……真的…十分怀念爹爹编的那些个虚虚实实的故事…..
“爹爹，我要听，全部说给我听吧……”悫笑了，像个孩子，但泪还是不住的留，灌满了他的酒窝……
多希望这个故事也是爹爹编的，多希望这个故事不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解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