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上的微风》涧边浅忆

3、第 3 章

　　五月本该平淡的季节，我们却在学校所说的为每个班减少人数的条令下，从慌乱到愤怒，再回到平淡。在踏进十四班的时候，我就知道，现在只能靠自己。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我不得不面对的环境。从窗子向外望去，越过一棵固执的杨柳，将目光悠长在紊乱却忙碌的工地，那里有我们不得不努力的原因。在那一刻，我也怀疑了自己。我知道不该有那样的情绪，可就是忍不住的质疑自己，就像是当最后一个人固执的坚持驴子是驴子的人，对自己的质疑。我现在似乎都还能回忆起，那晚在新班时的混乱，繁杂的犹如刚开始涨价时吵闹的菜市。还有新任班主任点名时，后排传来的不断提醒李老师已经下课的声音。我闭上眼，清楚的看见自己想要逃离这里的愿望。我突然就有种错觉，我正在做一个纷繁的梦，可小靓依旧红湿的眼眶，还有谁在压抑的低泣都提醒着我不要想逃避这样的现实，我就看见我的懦弱穿着皇帝的新装在旷阔的舞台上跳一支没有观众的孤独。
　　我突然就意识到我们是被放弃的，就像是一棵无名的小草种子经历了所有，只是想闻闻前辈所说的阳光的味道，却在破土的那一瞬间，发现她生在幽暗的夹缝间；我突然就意识到我们是被轻视的，在读文科的小影说她们班的数学老师说‘你们还没进化完全'，落雨那个本叫刘芹却极其喜欢落雨的女子，那个极其会持家的女子转述小影的话说‘自从有了十四五班，连普通班都变得高贵了’；我突然就意识到我们是不被看好的，有一次，有人为避暑在河里洗澡，不小心就去马克思那里听他宣扬社会主义好了，有人开玩笑说，死的那三个学生中有我们班的，在李老师清点班上男生的时候，我很平静，近乎不正常。我们突然就萌生出想要离开寝室的强烈愿望，强烈到让我以为我会被这样温度灼伤。
　　我们都够任性，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比较疯狂，就像是末日来临时的恋人那么迫切的挥霍时间。我自己都清楚的感受到，我那么想用所有抹去与一班有关的一切，在很久以后的现在，我都还不能确定那时的我们是不是因为对别人否定自己时的恼羞成怒。我们一遍遍的在我们所能用到的空闲时间，在烈日对着大地发表他强烈的爱意时，或者说就像是年近不惑的妇女对着长期未归的丈夫发火时的模样，我们走在柏油马路上不死心的确定是否还有我们遗漏下的出租房屋的消息。在高阳的照射下，新涂的沥青的味道说不上难闻，也说不上好闻，我就觉得被那样奇怪却也独特的味道包围，让年少的我尝到了绝望的气息。
　　我不知道那时的我是不是就开始明白一些事情，学校新排学号的时候，按了上次的成绩。窄小的长方形白纸上用黑色的正楷生硬的打印着‘12号苏浅浅’，我看着自己恭敬的将它贴在桌子的左上角，似乎就像是超市里明确的贴着标签的商品，供老师选购，同学比较。我转交的她们的标签，我不羡慕，我清晰的告诉自己，‘落在后面的人会被抛弃，你没有任何理由走在别人的后面’。我看着自己将她们的标签平静的交还，‘1号谢璐伊’‘5号黎馨儿’‘6号赵小咩’‘11号陈小靓’‘13号郑扬’，我们都很安静，安静得让我以为我们的周围被安上了两道玻璃，中间抽成了真空，没有任何介质，不传声。我像是独处在一片宽旷的原野上，没有尽头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