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架空] [权逊/策瑜]黎明之前》妖言惑仲

7、第 7 章

　　七

　　有那样一片极美的花海，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花朵的馨香。大朵大朵的曼陀罗在人工智能防护下肆意的生长着，正如它们的花语：生生不息的希望和不可预知的黑暗、死亡、颠沛流离。这是什么地方……陆逊被眼前的一切迷住了，不禁走进……
　　即使花没有思想，也有纷争杀戮为了生存下去，这里的花也是一样，任那些弱小的花茎叶片枯萎凋残，即使曾经它们为花蕾奉献了一切支撑它开得如何如何花香诱人，也是及不上巨大根系支配的黑色曼陀罗，那些气息浓烈香艳的花朵惹人怜爱。而命运似乎注定了人类会同他们精心培植的曼陀罗一样，无论多么的努力，也终究摆脱不了适者生存的法则……
　　适者生存，适者生存……
　　伯言，只有你能活下去……和我一起活下去……
　　谁的呓语闯入了这片希望之地，带来了无妄之灾……
　　那朵黑色曼陀罗就在和陆逊对视的一刹，那幻日的光华散发出一种淡红色，在远山上颤悸、燃烧，于是带来了火、热、光明、生命。
　　它一跃而起，飞扑而下，向着陆逊的脸颊轻触一下。
　　再向那清明如洗的空中冉冉飞去，愈飞愈远如同雾气凝聚而成的曦霭，渐渐消退，一缕一缕飘散了，最后消失不见了。
　　苍穹中回荡着神的远古秘语，似呢喃，似低吟。它仿佛隐遥空，仿佛月近人————伯言……和我一起活下去……
　　一江春水在陆逊心头轻轻地荡漾了一下，脸颊上还残留着细腻熟悉的触感，如抚如灼，一片片酥麻开来，微微颤栗着。
　　谁也辨不清，那轻风拂柳般，飞花沾水般，微微颤栗着的，究竟是陆逊微红的脸颊，还是他的心？
　　这是防护区的神秘花园吧，仲谋一直想带我来，仲谋……是你吗？

　　陆逊不爱点灯，也许置身黑暗他才不会感到黑暗，所以这间密闭的卧室黑漆漆一片。
　　纵使看不见你能感觉不到吗？从意识的苏醒到身体机能的觉醒，孙权仿佛走过了很长很远很累的一次征途，沿途是摇曳的曼珠沙华，藤蔓缠住了他前行的双腿，似乎想要把他永远留在这片极乐之地。我不能死去……孙权一遍遍告诉自己他必须醒来。
　　当陆逊的血液流入这片大地时，他的压抑悲愤执着仇恨都一一传递给了地狱深处的守陵人，没有一个人是那样的执拗得近似偏执，没有一个人是那样不计后果的坚守着自己的心灵枯藤……只有他陆逊……世界已经没有希望了，他沉默着，人类即将灭亡了，他依旧沉默着。
　　不能让陆家的血白白流入大地……他记得明白也清楚……

　　昏睡着的陆逊总是不安稳，紧紧皱眉死死咬着唇。他的脑海里不断闪过那些故去的岁月，曾经的幸福，伸手可及的便是言笑晏晏的面庞。
　　那时候日子很苦那时候时间很慢那时候不懂什么叫死亡，不知畏惧不知恐慌，只是孩子般纯真的以为今天族人在一起打打闹闹一辈子就这样打打闹闹了。
　　只有在那个黑甜的梦中他是自由的，不用去承担家族的宿命不用去理会人性的复杂。
　　而一转眼，又是猩红的血液翻滚着咆哮着染红苍茫大地……支离破碎……支离破碎曾经的言笑晏晏……
　　“不要！”陆逊猛地睁开双眼，惊恐的无助的。
　　黑暗中闪烁着幽幽泪光，那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孙权慢慢怀抱住缩在床上的陆逊，他太久太久不曾这样小心翼翼了。
　　黑暗，这个世界已经习惯了黑暗；孤独，长久以来陆逊习惯了孤独，但却也习惯了那个名叫孙权的人给予的怀抱。
　　“伯言……”孙权的嗓音还是记忆里熟悉的诚恳和坚定“我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
　　陆逊并没有喜极而泣的快慰也没有歇斯底里的欢叫，甚至可以说他没有任何反应……亦如周瑜告诉他孙权醒来了时他平静得似乎与他无关。
　　他自少年时就承载了太多不为人知的过往，也不愿在人面前流露太多感情，他的沉默也可以被理解为无情。
　　但是孙权明白他，不需要回应不需要言语他们便能心灵相通……
　　“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