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重逢之后…？ ...
-
我讨厌重逢，因为重逢会让已经结束的故事再次开始。
从Harry·Potter决定离开的那刻起，我和他之间就此成为陌生人，所有关于那个男孩的回忆都被我收进箱子里上锁，偶尔回想起来总带着苦闷和不痛快。我从未想过我们会有在见面的一天，估计对方也没想到。
得知必须前往霍格沃茨一事让我明白我和Harry·Potter必定会再碰面，但不是在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不是在我毫无心理准备的时候相遇。
Harry·Potter的激动和惊讶在看见我坐着轮椅的刹那变成不敢置信的惊恐神情，他几乎是冲过来扑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让我猛皱眉头。
“为什么…为什么Evan妳会在圣芒戈？明明、明明Dumbledore教授跟我保证過妳会没事的……”
我才想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好吗！而且你是不是忘记我的记忆被消除的设定了？还有你快放手，我的手被你攥得疼啊！
“臭小鬼！你想对我妹妹干什么？”回过神来的Noah用力推开男孩，后者差点被掀翻在地。他护在我身前，愤怒地吼道：“我才不管你是小孩还是巫师，敢欺负Evan我就要你好看！”
电梯门口的骚动引得四周的巫师们上前围观，当他们发现被推开的男孩是Harry·Potter后立刻不淡定了。
“是Harry·Potter！”“这群人是麻瓜吧？他们怎么会在这儿？”“刚才那个大个儿一把就将可怜的小Harry推开。”“竟然欺负一个孩子！”
“不是的，他不是故意的…”Harry·Potter的解释等于没解释，这群巫师只知道他们的小救世主被人欺负了，而Noah毫不退让的态度无疑是火上加油。
群众的挞伐声浪和不友善的视线（有几名巫师和女巫显得很气愤，要不是顾忌是在圣芒戈里，大概早就上魔杖了）让Leslie万分紧张，Noah以不输他人的气势迎向所有目光，Aaron和Williams·Buck拦在前边准备合力拨开人群前进。
万幸白胡子校长就在现场，在事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前Dumbledore及时出面，有他在剑拔弩张的紧绷气氛立刻和缓下来，他了解状况后安抚躁动的群众，不用多久便解开误会。
误会解除后没人再关注我们，所有人把注意力和热情全转移到Dumbledore和Harry·Potter身上，估计这层楼的人都闻讯跑到这儿来。我猜魔法世界的住民们平时是没机会遇到这两位大名人，于是人墙是围得里三圈外三圈，都可以开签唱会了。
最后在院方人员不客气的驱赶下他们才散场，虽然还有人想要和心目中的两位偶像握手签名，但是没有人真敢得罪医护人员，尤其在英国也只有这么一间巫师医院。
“我想Leona快等得不耐烦了，她明确地跟我表示时间一到她就立刻下班，为了照顾长住病房的病患们她已经三天没阖眼了。不过我确信她还是有精神为Young小姐做诊察的。”
Dumbledore领着我们走到走廊尽头，右转的第三个房间就是诊察室，Pomfrey夫人和Sheffield治疗师在门口等着，仔细一看那名女巫的确有淡淡的黑眼圈。她迅速打量了我几眼，又转向默默跟在我们身后、盯着我看的小救世主，对此她只是扶了扶眼镜不予置评。
“好了，男士们就留在外头。Young夫人和Young小姐请随我来，Poppy妳也跟着来吧，毕竟这女孩待在霍格沃茨后就由妳负责了。”
就在Leslie要推着我前进时，Harry·Potter拉住我的手，这次有放轻了力道。他的举动差点让Noah再次暴走，但是Aaron爸爸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他冲出去给人过肩摔。
“Evan…”
从前每当Harry·Potter惹恼我的时候他总会轻轻勾住我的手，用充满乞求意味的嗓音呼唤我的名字。在我被鸡皮疙瘩恶心死之前会拍开他的爪子，哼一声表示原谅。
我冷冷瞥了男孩一眼，挣脱他的手。 “我们并不认识，不要这么亲昵地叫我的名字。”
Harry·Potter仿佛被抛弃的小狗，那头凌乱的黑发似乎真的冒出一双耳朵耷拉下去。看到他那副一脸受伤的表情我就火大。他凭什么？他怎么敢就这样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摆出担心不已的神情？凭什么以为他做了这一切后还妄想恢复如初？
明明──明明就是他先离开（丢下）我的。
不理会身后老校长和救世主的交谈声，Leslie将我推进诊察室，大约是被施了魔法，门板阖上后完全听不见外头的声响。
门一关上后我垂下目光，暗自咬了咬牙。我对不能冷静的自己感到生气。
Ian被杀害以后我陷入巨大的悲伤泥沼，为了脱离那种绝望感我把自己扎进书堆里，拼死考上大学；后来我几乎没空闲去想Harry·Potter的事情，就是想了也会立刻掐掉。那种复杂的情感我不想一一检视，也许过个几年──又或者是很多年，因为我牢牢记得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多过开心的事──我就可以心平气和地看待当年的事情。
然而直到见面我才明白自己没有想像中的平静，至少，不像是我假想再会面时表现得那样平静。
理智上告诉我，当初Harry·Potter自做主张要白胡子校长给我消除记忆一事不能怪罪于他，即便Dumbledore没这么做魔法部也会派人来接手。我也不应该怪他把食死徒给招来，说到底是因为我没在Dursley夫妇把Harry·Potter扔过来的当下把人给踢回去，才会导致这个结果。更甚者，也不该把这三年来压在心底的的苦闷及生活上的不顺随统统扣在对方头上，因为是我要求Michael恢复记忆的，如果当时我没那么做我就不会负担这么沉重的心理压力。
可是情感上我却办不到。无人能怪罪才是最痛苦的。
当Harry·Potter流露出受伤神情时，我除了气愤外还产生了近似报复的快意。管他是不是猜到我恢复记忆，还是我的表情没有掩饰好被他识破，对方当下的痛苦都使我获得扭曲的快乐，他完全活该。
然而等我平复下来后我只觉得难堪。我……果然是个差劲的人啊。
“Albus和Poppy稍微和我提過妳的情况，的确十分棘手。我想还是先简单的说明一下。”Sheffield示意我们坐在桌前。
这个没有半扇窗的房间有点儿窄，一张办公桌和一张诊察床以及几把椅子就差不多填满整个空间，我张望了一下天花板，上头散发出和日光灯相同的冷白光线，光源来自三颗漂浮的金属圆球，它们如行星般沿着透明的轨道运行。
治疗师甩动魔杖，半空中出现一个蓝色的芒星阵，中间繁复的线条不断变动，她说道：
“所谓魔法契约是以魔法阵或是咒语、符文，甚至是定式契约这种依照严谨格式做成的文书契约的形式，在双方同意的条件下与其他人或魔法生物签订的关系契约。契约签订后，魔法将会保护并约束契约双方。大体说来契约魔法的关系是双方平等且相互的，为了确保整个交易顺利进行而负有共同责任，没有哪一方可以只享有权利而不承担义务。而魔法契约又有诸多类型，我就不赘述了。以上，是指一般的情况。”
讲解用的芒星阵图在魔杖的挥舞下如同一缕烟消失。
“也有的特例并不遵循上述所说，譬如单方面强制契约，由魔力强大的一方主导整个契约，指定契约者必须无条件服从契约内容。由于签订契约的一方需要丰沛的魔法力量完成魔法契约，现在几乎无人能施展这个魔法，就算依靠魔法道具之类也不行，至少目前是找不到。最近一次纪录还是在七百年前。”
治疗师再次扶了扶眼镜，铅灰色的眼睛扫向我。
“我想Young小姐一定是不知在何时与强大的巫师或女巫接触过，不然无法说明她身上怎么会有魔法契约。”
“不可能！”Leslie喊道，“在三天前我们根本不知道有巫师的存在！Evan她也从没遇过任何巫师女巫！妳们难道就不能让那个魔法消失或是转移到其他东西上？为什么就非得让我女儿成为牺牲品？”
“请冷静点，Young夫人。这正是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原因。”Pomfrey夫人安抚Leslie的情绪，我也伸手按住她微微颤抖的手背。
Leslie抹了抹湿润的眼眶，点头示意道：“很抱歉，请继续。”
“之前Poppy大致做了些检查，和Albus讨论过后我们有了一个猜测。”Sheffield顿了顿，“魔法契约的魔法力量表现在控制、灵魂感应、召唤、针对强制脱离契约的行为的惩罚等等。以Young小姐身上的魔法契约的强度来看，这类型近似于起誓契约。这一类的契约是在所发誓言的基础上签订的，完全围绕所发誓言执行，并且往往有严格的惩罚措施；一般为契约签订时所发的毒誓，一旦有人违反就会给予其毫不留情的处罚。”
“身体机能衰退、灵魂枯竭，最终死亡…这就是对Young小姐违背誓约的惩罚，更别提这契约是双向的，更复杂也更难以破解。要想解除这个强制契约，恐怕唯一的办法是找到当时签订契约的巫师或女巫，令他或她终止契约。”
这和根本就无法解除契约有什么不同？我和Leslie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的确，要解除契约怕是无望了。不过，无法破解不代表我们不能钻漏洞躲开惩罚。只要找出契约规定中或所发誓言中的不完善之处，就算不履行契约责任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是可行的。虽然那得花上一段时间，但总比终身受到契约束缚好多了。”
“那么，我们开始吧。时间不等人。”看起来相当急着回家的Sheffield示意我们到诊察床边，递上一件白色的无袖裙子。 “麻瓜的服饰必须全部脱掉──是的，全部──不然会影响到等会儿的检查。”
我看了看似乎想立刻扒掉我衣物的治疗师，再描向床边的帘幕。我可以接受Leslie帮我穿脱衣服，但是在两个初次见面的女巫面前做这些？
“我想我可以自己来，女士。如果妳能够再等几分钟的话？”
Sheffield对我翻了翻白眼，直接拉上帘幕。
换好衣物后，Sheffield治疗师和Pomfrey夫人再次拉起帘幕，留Leslie一人坐在椅子上等着。帘幕一拉上我又听不清楚外边的声音了，很显然和那扇门一样也被施了魔法，不过有必要让Leslie在外头等着吗？一般来说让家属陪同在旁边才能让孩子（虽然我不是）比较放心，而且也能更了解检查的结果吧？
应该不是什么“有麻瓜在会影响检测”之类，毕竟我也是不会魔法的麻瓜。是有什么不能让Leslie在场的理由吗？
“看得出来妳的戒心相当重。”Sheffield治疗师的话让我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放心吧孩子，一会儿会告诉妳的。现在放轻松，尽量不要动。”
她的掌心有一团银色的圆球，感觉像是水银。只见那玩意儿抖了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向外延伸、突出，看起来像是软体动物伸出了触手似的。
才刚那么想，那条触手就落到我胳膊上，仿佛液体在皮肤上蔓延的冰凉触感使我打了个冷颤，随后触手像蛇一样开始沿着我手臂爬行，我差点做出拍掉它的反射动作。
“放松，它不会伤害妳。这是检测魔法痕迹的工具，就像是麻瓜的抽血一样，不过我们只要碰触妳的肌肤就行。”
我还宁愿被抽血呢！这恶心的触手已经探进衣服里，顺着胸口继续滑下去，我有种被人摸遍全身的错觉。
忍耐了一阵子后检查终于结束，Sheffield用魔杖戳了下水银团子，它断断续续喷出几个符号，然后像是罢工一样再也不肯动弹。两个女巫盯着漂浮的符号，Pomfrey夫人的脸色相当凝重。
“这是…！”Pomfrey夫人倒吸了口气，“妳曾经被施了钻心咒！”
Sheffield治疗师转向我，神情同样肃穆。 “这是三年前残留的痕迹了，随后妳又被施了一忘皆空。我记得三年前食死徒越狱的事件，预言家日报提到在逮捕食死徒的过程中发现有个麻瓜被杀害……”
或许这时候我应该装傻，但是从心底升腾的怒气让我管不住自己的嘴。
“他是我哥哥。”我冷冷地说，“我被那个巫师折磨半个钟头后，那家伙在我面前把Ian给……他杀了Ian，用魔法。”我忍不住用嘲讽的语气说道，“巫师警察到最后关头终于出现，十分顺利地逮捕那个变态杀人犯。他们总是会慢一步不是么？”
“所以妳都记得？”Sheffield和Pomfrey夫人显然对此感到惊讶。
“我该忘记吗？我所知道的是，当我恢复记忆后我的腿就变成这样了。”我慢慢撑起身体，“妳们会再施魔法让我忘记吗？”
“如果妳要求的话。”治疗师淡淡地说，她的灰色眼睛多了份探究。 “以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妳表现得太过冷静了，不过还是不够沉着。”说到这里她露出意味深远的表情。
“Leona…我想现在应该专注于Young小姐的问题，而且她还是个孩子。”Pomfrey夫人不赞同地说。
“那就要看妳对孩子的定义是什么了，女士。而有时候不冒点险是得不到答案的。我注意到Pomfrey夫人在看见我的脸的时候是很惊讶的，Sheffield女士的表现没那么明显，校长先生的话在三年前就见过我了……我大概猜得到妳们想问什么。是关于Carlos吧？”
我相信这次的诊察一半是为了我身上的魔法契约，一半就是为了那个Carlos。
只有Williams·Buck一个人一口咬定我就是Carlos的时候，我可以当他是在胡言乱语发神经。但是两个人、三个人都这么认为时，这件事就有必要认真看待了。我的确对那个男人的事情感到好奇，但我有预感如果深究下去我会陷入一个大麻烦。
而且的确，这不是可以让Leslie她们知道的事。
“我跟Buck先生谈过了，他坚持认为我就是那个男人，不过我相信在刚才的检查中妳们已经确定我和那个人毫无关系才是。”
“或许吧，不过搞不好妳真是他的女儿也说不定？”
喂喂，这个玩笑可不能乱开啊！不要逼我去做亲子鉴定。
见我皱着眉头，Sheffield女士收起水银团子，把装着我衣物的篮子递给我。治疗师瞥了眼篮子里的物品，挑起一边眉梢。
“别说长相了，就连怪癖也差不多──Young小姐，我可以问妳为什么要随身携带一把刀么？”
我顿了下才说道：“我想我有拒绝回答的权利。”
Sheffield和Pomfrey夫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同时摇了摇头。这让我想起我的心理医生Dr.Lee和学校的辅导老师。
“反正要找到Carlos的是Albus和Williams，这事儿让他们两个烦恼就足够了。”Sheffield女士看了眼手表确认时间，她像是感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随后又对Pomfrey夫人说道：“Poppy，麻烦妳给Young小姐做份魔药，她的喉咙受了伤。”
Pomfrey夫人点头答应，并表示她早就准备好了。
一想到要喝下口感让人不敢恭维的可怕药水──就算效果超群，但那味道简直和生化武器没两样──我就觉得水银触手其实还是可以令人接受的。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重逢之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