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10 经损脉毁，境破九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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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瑶整整七日未归。自青阳重光二人携众弟子归昆仑始。然而这位大师姐的去向不明，并不曾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原因甚是简单，玄震尚重伤未愈，夙玉归来，因在冰风谷跌落悬崖，以至这尚且功力低微的初初入门的小姑娘倒是病了，左肋下伤了两根骨，直起身子都甚是艰难，门中长老赐下灵药，又命人好好看顾——这未来的望舒宿主怎能有点什么闪失？谁不想让琼华白日飞升的梦想在自家手中达成。而夙瑶身为太清座下首徒，何人又会查较她是否去做早课？只知大师姐不来查较自己就是万幸了。
七天里，知道夙瑶不在琼华的，独夙莘一人。
当日她与夙玉一起跌落悬崖，几将触地之时隐隐觉得有一股真气在自家身下托了一托，减缓自己下落之势，不然当真是要殒命当场了，饶是如此还是跌落地面痛昏过去，醒来时已然回到了琼华，自己身上有些轻伤幸好无什么大碍，而二位长老对那断崖下有些什么并不深谈，只道那处不得去了，赐了些伤药就离开，待得夙莘两日后爬起来时，去找并未来探望自己的夙瑶师姐，才发现师姐并不在琼华。
自己当日打醉花阴过，顺手折了枝开的正好的凤凰花插在师姐门板上，此时来找夙瑶师姐之时，房门紧闭并无半个人影，门缝中那只凤凰花插的好好地，花瓣早就蔫了，竟似是好几日无人自这门中进出也似，夙莘暗暗奇怪，推推师姐房门，门板吱呀一声应手而开，房中空无一人。
电光石火中脑海里闪过去冰风谷前夜时候师姐牵着自己手微微笑着说的话。
“夙莘，我须得下山一趟，最少一日便回来，最多左不过十日，这事还望你代为遮掩，明日冰风谷我是不能去的了。”
此时夙莘心知这几日夙瑶并不在琼华，但想夙瑶叮嘱自己代为遮掩，估计是不能让旁人知道的，她心想过两日师姐总会回来，于是对房间稍事打扫，谁知算算到了第七日上夙瑶仍不曾回转，夙莘心急如焚，心想师姐不会出点什么事？转念又想，夙瑶师姐剑技高超入门日久，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碍，又把自己的心忧压了下去，暗道，夙瑶师姐若是第十日还不回来，无论如何得告诉师尊的。
她做完早课又去夙瑶房中打扫浮尘，却听到门外跫音，本以为是师姐回来了，欣喜回头，门口有人在门板上扣了三下，玄霄的声音响起。
“夙瑶师姐可在？”
夙瑶所居弟子房偏安一隅，平时并无闲人打扰，因此这几日知道夙瑶不在的弟子在夙莘看来应当是没有的，她见不是夙瑶，略感失望，道：“师姐刚出去，玄霄师兄有什么事吗？我代为转告完了。”
“玄霄有事寻师姐本人。”青年淡淡说道，夙莘见玄霄如此说，稍沉吟一下，道：“那请师兄回吧，师姐还不在。”
她不知如何应付，亦不知夙瑶何时回来，因此只想把玄霄支走完了。玄霄却迈进房间，坐在桌边，扬起眉毛轻声道：“夙莘师妹，玄霄冒昧，这几日不曾在琼华望见夙瑶师姐，师姐可是已离开琼华多日了？”
夙莘冷下脸来，心中微感慌乱不知如何回答，夙瑶显然是有心遮掩自己不在琼华这一事实，而玄霄若是知道了夙瑶不在，当真不会在师父面前多口吗？少女心下暗自定夺，定然是要帮夙瑶师姐遮掩下去的，若是到了十日夙瑶师姐还未回来，为着师姐安全也必得去告诉师父的。现在面对面色如常殊无笑意看起来有些怕人的的玄霄师兄，夙莘眼神坚定，道：“师兄说笑，夙瑶师姐潜心修炼深居简出，玄霄师兄见不着师姐也是正常。玄霄师兄还能整日价盯着师姐不成？”
这话意带些暗讽，玄霄脸色微变，带几分恼羞成怒，道：“夙莘师妹，你不必如此遮掩，我寻夙瑶师姐是为了——”
“有何遮掩？”门外响起女子声音，夙莘喜出望外望向门口，婀娜窈窕身影入得门来，夙瑶穿一身已经染了灰尘清洁不再的素白衣衫，却非琼华的道衣，而是民间的款式。女子迈步走近桌前，玄霄知趣立起身给夙瑶让开位子，夙莘乖巧的倒了杯茶。夙瑶端起杯子将清茶一饮而尽，抬起眼看向玄霄，道：“不知玄霄师弟有何贵干？虽然世外修仙不拘尘俗礼法，但是肆意入女子闺房也不招呼一声，怕是于礼不合吧？”
“是玄霄鲁莽。”玄霄并未再纠缠于夙瑶是否这几日不在琼华这一问题，虽夙瑶风尘满身，不似早上才离山，但问了师姐也必有答案遮掩应对，求一个答案全无意义。他此次前来，并非关心夙瑶这几日的行踪，而是另有他事，一件令他抱憾抱歉抱疚的事——
“夙瑶师姐，玄震师兄醒了。”玄霄低首说道，语气极为黯然。
夙瑶敏锐，自知其中不妥之处，语气便急切了。
“玄震师兄醒了不是好事？！”
“玄震师兄……经脉已毁，行动是不碍的，但怕是以后都不能习武了。”玄霄一字一句说的极为艰难。“当日玄霄……弃下师兄一人……独自离开……玄霄当……”
不待玄霄说完他当如何，夙瑶已经立起身，拂袖而去，房内桌子掀倒，夙莘在夙瑶不在的这些日子，每天都会泡一壶香茗，然而夙瑶日日未归，夙莘每日又会把原封未动的茶再倾倒而去，换上一壶新的，今日夙莘泡好的茶夙瑶终于是喝了，然而也只喝了一杯，剩下的一壶好茶掉在地上跌碎了，茶香热气漫溢，夙瑶匆匆而去一语不发，心中波澜汹涌。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玄震师兄在自己离开的时候不也只是昏迷并无大碍么！怎么会醒来却断了经脉！
她急急而去，玄霄望着夙莘，低低说道：“玄霄唯此一身，当……”
他却再说不下去，夙莘望着他，明丽的脸上渐渐露出一个微微惨淡的笑意。
“玄霄师兄。你什么也做不了的。”
少女断言，扬起手，示意玄霄离开房间，玄霄再没什么可说，微微一揖，转身离去。他素白衣裾后摆极长，拖在地上，素日里玄霄行走之时都运着真气，使得衣裾平展悬浮，微微离开地面寸许，此时男子脚下步子沉重，身后长长衣裾绞作一团，沾染了灰尘看起来有几分颓废邋遢。
玄霄……不能相负于人。
玄震师兄，玄霄……玄霄定当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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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掌门首徒，玄震有单间弟子房间，夙瑶幼时是常去的，长成之后男女大防，却是去的少了。
此时她渐渐走近那间房间，步子越发沉重，急迫的想要见到玄震师兄的心情，变成了纠结不接，难以举步，步步踟蹰——近君情怯。
三百年前，三百年后。玄震师兄在她的记忆里一直都是强大的，不是玄霄那般绝世的天才，但是资质过人，从夙瑶幼时就是能让她仰望的人，一直照顾着同门们，所有的人都相信，玄震师兄会是琼华派的下代掌门，直到死于梦貘之手，跌落尘埃——
夙瑶无法想象，玄震若是再不能练武了是个什么样子？
她不知道玄震现在怎样，但是……在这个时候，总得有人陪着玄震师兄吧？去玄震房间的路实在是太短了，夙瑶已经可以看见玄震房檐上的锈迹斑斑的青铜风铃——
少时，玄震师兄托起身量尚未长成的自己，让还年幼的夙瑶将一枚风铃系在了房檐上，那时自己还小，不知何为男女之防，没有与玄震师兄的渐渐疏远——夙瑶想起来前生自己终是和玄震师兄疏远了的，那时自己在琼华众叛亲离，在望舒剑交给了夙玉之后，夙瑶记得自己就形单影只孤影孑然，不与人交谈不与人同游只是在剑舞坪不停不停不停的练剑，就连玄震师兄，她都刻意疏远了。
然后玄震师兄便死了。
夙瑶的眼眶红了，也许是因为东海海底离群索居遗世独立，已然不通人情世故，也许是回到了少女的身躯之中，对着镜中红颜如花青春年少，她竟能如少女般春感秋怀，所谓古井无澜的心境再不能有。她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屋檐下，夙瑶此时已然身形高挑，足以触及檐下风铃。她缓缓伸出手，拨动檐上生锈的铃铛，铃声喑哑。
“谁？”门板内，玄震师兄的声音传来，清朗依然，然而夙瑶却可听出，男子的声音中已然中气不足。
她伸手推开房门，房内点了安息香，玄震师兄只穿了素白中衣坐在榻上，见是夙瑶，微感赧然。“师妹……你等我正了衣冠。”
没有理睬自家师兄，夙瑶走到玄震榻旁，蹲下身子，握住玄震的手，微微低下头靠在玄震榻边。
“师兄，以后不能练武了吗？”
“不能了，怕是不能与你们一起谋琼华飞升了。”玄震淡淡的笑着，觉得手上微微的有些湿润，他抹掉手上的水珠，装作不知道那跌碎的滚烫是什么。“天道往复，天意难违啊。”
他只穿中衣，只觉甚不自在，夙瑶低低的道：“师兄，对不起……”
不是为了给她另铸长剑一柄，玄震师兄就不会去往冰风谷，就不会伤在开明兽上……不会不会失去了功力不会不能练武，不能飞升——
“没什么，师妹，别哭。”玄震低低说着，语气中虽有黯然，却是尽力劝慰夙瑶。“师妹，只是以后，再不能……”
再不能站在你的身前。
再不能保护你。
再不能将琼华之事担于一肩。
夙瑶微微颤抖，却想，前生原本不曾。
前生玄震虽然会死，但是却未失去功力——
夙瑶面上尚有眼泪，脑海中却电光石火想到了什么。
若今生师兄不能习武，妖界之战是不是就不用——！
但是，琼华真的会容忍一个主战力的折损吗？而玄震师兄，真的能忍受自己变成一个身无功力的……废人吗……
由无入有易，由有入无难！
而且，玄震师兄在自己离开的时候尚无大碍，何以自己归来就已然毁了筋脉做了废人？！
立起身来，夙瑶握了握玄震的手。
“师兄，我先去去，马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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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华宫玉阶下，太清低眉望着一向资质平庸的女子首徒，眼神中全然是不信任的神色。
“夙瑶，你此言当真？！”
“不敢欺瞒师父，夙瑶闭关七日，已冲破第九重境。”地上跪着的女子淡淡说罢，突然周身灵气蔓延而出，一瞬间琼华大殿之中已然被清凉的水系灵力所浸透，夙瑶抬起头，目中光华盈而不露。
“夙瑶自觉真气充盈，金丹将成。再不敢有所隐瞒。”
今生，夙瑶大师姐，夙瑶掌门资质低劣功力不济的说法。也该销声匿迹了！
七日来，参悟西王母旧篇，九重境是早已穿破。闭关却是真的，功力大有进境亦是真的——
夙瑶丹田金丹已然结成元婴，从此可真正自在往来，腾身紫微。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Chapter10 经损脉毁，境破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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