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绝云》catproject

21、第二十章

　　赌馆内混杂一片，四五张桌子间，密密麻麻的人围了好几圈，叫骂声此起彼伏。下注的，旁观的，俱都死死地盯着桌面，盯着庄家手里的那个罐子，开罐之后，有的狂笑不止，有的唉声叹气，有的甚至嚎啕大哭。这里和外面的安乐市景真是截然不同。

　　湘芸和天海紧张地环视周围，二人从未进过赌馆，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挤在一间屋子，站在门口不知所措。旁边一位招待的小厮打量了二人一眼，斜眼看天海和湘芸肩上的包裹。看到湘芸的那个似是把剑，有锃亮的剑把露出，眼中一亮，上前笑道：“呦，看二位像是外地人，想必是第一次来我顺和赌馆，我们馆不对外乡人收门槛费，您二位算是来着了，快快请进，随便玩两把，碰碰运气，呵呵呵……”

　　天海讷讷说道：“那个——我们想找人——”
　　“哦，那这位小哥麻烦报下朋友的名字，我们给您二位带过去……您不知道，我们这馆看起来不大，其实里面还有好几个上间……呵呵，您要是自己找啊，不太方便——”
　　“她叫杜若——也许……不在这……”天海总觉得这里有些奇怪，杜若真的会在这？
　　那小厮听后突然大大地眉开眼笑：“呦，原来您二位是找杜若大小姐啊？！在在在……呵呵”然后暗自向旁边的小伙计使了个颜色，又向天海眯笑道：“请随我来，杜若大小姐啊在二楼的熙和雅间，呵呵……请上楼！”
　　“天海——”湘芸微微皱眉道，“我看这里人多混杂，小心些……”
　　那小厮听后眯眼冷笑说道：“姑娘放心，我们这不会有滋事闹事之人……这里虽然是混杂些，可这市井百态，人之善恶丑陋也只能在这里才能全然看到，呵呵……”

　　小厮把湘芸和天海引到熙和雅间，门倒是开着，往里一看，杜若真的坐在里面，她换了身浅蓝色的绸缎衣服，袖子和裤腿都用绣花黑纱布绑了起来，大辫子因为怕碍事盘在了脑后，乍一看以为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要不是她手里握着的那个赤色的鞭子，湘芸和天海还以为认错了人。

　　“阿——若！！”天海大喊。
　　杜若猛一回头，看到天海和湘芸先是一愣，却没有从座位上起来，反而笑道：“你们怎么才到这？来的正好！快，借我点钱……”
　　湘芸吃惊，走上前问道：“你——你不是在灵谷吗？！”
　　杜若不理她：“现在没时间给你说这个——不会这么快就把钱花完了吧？借我点，一会儿还给你。”
　　“杜若大小姐——”旁边坐着的一位中年男子突然笑着喊杜若。湘芸和天海一看，这人满脸横肉，脸色油黄，嘴里叼着个烟斗，说话时露出黑黄的参差不齐的牙齿。看这人打扮倒像个财主。这人慢慢咧嘴，噗噗地吐了两口烟，瞟了一眼湘芸和天海又说道：“这~两位是？”

　　“万老板，这是我的朋友，不碍事……”杜若一挥手，笑道。
　　“既是朋友，何不也来玩~上一玩？咱们认~识认~识？”这万老板说话几乎每个字都要故意绕个弯，湘芸和天海听后只觉得甚是恶心。
　　“阿若，别在这了，跟我们走吧……”湘芸担心说道。
　　“你借我点钱，我玩完这回就走……不然那些东西就归人家啦……”阿若指着万老板那小声说道，原来阿若和这万老板没玩多久，几乎回回输掉，把许多从灵谷带出来的稀奇玩意都输了去，钱没了没关系，可是那些东西给了别人，心有不甘。

　　天海向来对杜若服帖，听后小声对杜若说道：“你那些东西干什么给他？”
　　“你这呆瓜，我没了钱，当然要拿那个去押……你快把钱借给我，一会儿跟你细说。”

　　天海也不懂，对钱也不感兴趣，就把钱袋子都给了杜若。杜若接后腾地站了起来，“哐”的一声把钱袋子往桌上一放，对万老板说道：“万老板，我想跟您玩个大的——您看这袋子里少说也有五十两银子，咱们再玩一回，如果您赢了，这钱都归您，如果我赢了，您得把刚才那所有的东西都还给我！”

　　万老板满嘴黄牙笑道：“呵呵呵——杜若大小姐~真是个爽~快~人！不过你这三十两么……嘿嘿，有点~少……”

　　“少？！”杜若一呆，转头看看湘芸：“湘芸，你那还有没有钱？”
　　湘芸连忙摇头，她是真没有，那五十两就是他们的所有盘缠，竟都让杜若拿去作押了，她不懂赌博这事，心里也迷惑，不知杜若想干什么。

　　万老板却嘿嘿一笑：“那就拿这位美人背上的那个东~西~作押注好不？”他指的是湘芸背上的那把绝云剑。
　　绝云剑被布包着，杜若连看都没看一眼，只以为是个平常东西，心里又急，于是大喊一声：“好！”

　　湘芸和天海还没反应过来，庄家已经开始遥骰子了……

　　他们都不知，这个万老板虽然自称是外面的人，其实就是这家赌馆的老板，庄家的骰子就是他的眼色使出来的，他若想赢，输了才怪。

　　晃啷晃啷一阵后，三个骰子安静地落在桌上，只等掀开那罐子。杜若瞪大眼睛，不敢呼吸。万老板在那抽着烟，一脸自信。庄家暗自瞅一眼万老板后把罐一掀——六六六三个大点！

　　“哇——我赢了！我赢了！”杜若立马狂跳不止，手里挥舞，又拉着天海蹦来蹦去。再看万老板，早就呆若木鸡，在那傻愣。还好他没押注什么大东西，只是杜若的那些玩意而已。不过“输”这个字是够难听的。他此刻能有什么好气？最纳闷的是，怎么会输呢？他瞪了一眼摇骰子的，一脸不悦。那庄家其实比他更纳闷，心道……怎么会是六六六？应该是二二二啊？他也不敢说出来。

　　“呵呵呵……杜若大小姐时~来~运~转，何不再玩~两盘？”万老板不放。

　　“下回吧，今天有事，我先走了——”杜若在那忙着往兜里装东西，脸上笑得如盛开的桃花。

　　湘芸在旁不语，心中惊道，刚才有人在后面使了法术把骰子的方位给换了！可是她回头向门外看去时，却不见人影。
　　（这人法术不低……）

　　正在低头想着，突然万老板站了起来，脸色一变，破口大骂道：“你们敢在老子面前使老千，胆子不小！来人——”这几声倒是没有拐音，说得甚是利落。
　　呼啦一下，进来四位拿着棍子的粗肢大汉，全都满脸胡茬，眼露凶像。
　　“把他们拿下！”万老板伸手指向杜若三人。

　　一霎时，这里面成了打场，四位壮汉哇啦大叫着就向这边冲来，天海力大，掀起桌子就往四个大汉那里砸去，一个没来得及躲闪正被桌角撞在脑门，倒下了。
　　湘芸用蓬莱法术把其余三人术住，那三个大汉正在冲来时，只觉得身子一软没了力气，棒子“梆梆梆”三声掉在地上，然后被天海一个个踢到了一边。
　　杜若火冒三丈，冲着万老板喊道：“你这人，真不规矩！吃我一鞭！”然后把鞭子使劲一甩，万老板躲闪不及，嘴被抽到，烟斗掉了不说，嘴上还多了一道大红印。他哪知道，自己捅了马蜂窝。此时后悔不已，急忙往外跑，谁知湘芸袖子一甩，把地上的三个骰子收到手中，然后顺势向门口一抛，正打在万老板的后脑勺上。力度不大，但是打得万老板眼冒金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就这么两三下，屋子又静了下来，万老跪地求饶：“大侠，侠女……饶命，饶命……”嘴唇肿得似两根香肠，疼得嗷嗷乱叫。
　　杜若仍是生气不已：“你这人，赢了半天才输了一局而已，怎么还动手？再吃我一鞭！”
　　杜若还要打，湘芸连忙拦住：“算了阿若，大巫祝说过我们在外面尽量不要卷进其他事……今天就算了……我想这老板也尝到了苦头。”
　　“是是是，尝到了尝到了……”
　　杜若看他嘴肿成那样，扑哧一笑：“那你说这香肠好不好吃？”
　　“好吃好吃……”万老板忙点头装傻。
　　天海一旁挠头，心里纳闷，什么时候阿若给他吃香肠了？我怎么没看到？
　　“哼，那你以后小心着些……若再让我们碰到，可就不只是香肠伺候了，就该上大红萝卜了！听明白没？”杜若这回倒是耍耍侠女之风，有几分得意。
　　“我们走吧。”湘芸看到时间不早，要赶紧找个住的地方。

　　三人不再理万老板那些，走下楼，楼底下全都站着人，惊恐地看着他们，一听说万老板被打了，疯了似的，拍掌喝彩。三人被团团围住，都是问是从哪里来的义士。突然有一醉鬼出现，一把拉住天海道：“小哥，好功夫……陪……陪……陪……俺陪你喝两盅——”然后一拽天海，说也奇怪，这醉鬼到有几分怪力，天海竟然拗不过他。
　　混乱中，湘芸，杜若和天海走散。

　　“这个笨大海，跑哪里去了？”杜若出了赌馆，着急地寻视街道，一点儿天海的影子都不见。
　　湘芸也心急：“阿若，你在对面的茶馆里等我，我去找天海，若天海先回来赌馆，你就和他在这等我。天黑之前我定会回来。你们莫要离开。”
　　杜若心中虽然对湘芸有些隔阂，但一直把湘芸当成姐姐，关键时刻还是愿意听她的话。
　　“好，那我等你！”
　　湘芸环视了一下，匆忙向西街走去。
　　这里，街上人渐渐少了。湘芸走着走着，突然觉得眼前的街景不对劲。心道，这个好像是一面结界啊！什么人这么大胆，竟在镇里布结界？
　　正在迟疑，突然看到结界里有一女孩的身影，似是困在了结界里面出不去了。那白衣女孩站在湘芸面前，惊慌似在寻路。
　　湘芸心道，一定是有人对她布下死胡同似的结界，让她以为这里没有路，只是一面墙。看我把她救出来。
　　湘芸回忆禁园秘籍上的要领，心想，这结界好像厚度很大，不好解开，我得认真些。她趁无人在旁时施法，“啪”的一声，眼前结界如一层气膜般消失了。里面那个白衣姑娘先是一怔，看到了湘芸，马上笑着跑了过来。
　　“谢谢这位姐姐，姐姐真厉害！”甜甜的声音。
　　湘芸见她穿着白色的毛茸茸的坎肩，两个辫子垂在胸前，头上系着橙色的铃铛，说话时眨着一双杏仁眼，真是可爱。于是笑问：“妹妹怎么会困在这里？是不是遇上了歹人？”

　　襄铃答道：“恩，有个黑衣人要抓我和我娘，我为了引开他，就到这里来了，谁知……姐姐我现在要去找人，我们后会有期……”
　　湘芸一听是黑衣人，当时心里咯噔一下，刚欲拦住她问，可是襄铃早已离去。

　　（黑衣人！）

　　湘芸紧握竹箫，心中激荡起来。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就如同背上的那把绝云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