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绝云》catproject

2、第一章

　　第一章蔓花岭

　　中华西南之地，多崇山峻岭，山势险恶之处甚为闭塞。但也正因这险隘，少有人扰。那苍翠山岭，靛蓝湖泽，赤丹红岩，都携着原风原貌。丘陵起伏之地，闲云飘荡之间，隐隐透出仙灵孕育之象。故事就由这里展开……

　　夏日，接近黄昏，蔓花岭上斜阳夕照。在一处较为开阔的山腰地带，一个小巧的木屋背靠着山石边上几株绿蓬蓬的松针树，静静窝在蔓藤野花之中。小屋边有一圈青黄色的竹篱，扎得不高，昏黄的余晖便斜照进篱内的青葱院地上。一位老者坐在院内的石凳上，闭着眼，幽幽闲闲吹着竹箫，前面摆着用竹子做的一个小茶桌，桌上茶杯里的清香与箫声和在一起荡荡地飘向林中深处。旁边一个八九岁样子的小女孩弯着身子，穿着简单的淡黄色布衣，白色裙衫沿着篱笆外边的绿草地正仔细地寻着小野花。一会儿功夫就采了一大把，然后直起身子，把花茎拢握在手里。一头乌发垂落腰间，如同宣纸上泼撒的浓墨。她看着手中那一团淡绿色参差缀着一星白一星紫的小花，心里甚是满意。便蹦蹦跳跳地朝着旁边那老者跑去：
　　“婆婆~看我采的花，够不够做花环的？”

　　老者身穿和女孩一样质地的布衣，银发扎髻于脑后。虽看上去有七旬，身体还算硬朗。看见女孩跑过来，便放下手中的竹箫。一脸慈祥笑着说：“够，够……来，让婆婆给你扎个漂漂亮亮的花环，戴在头上。”她乐呵呵地接过花束，眯着眼仔细瞧了瞧，纳闷地说：“咦？怎么咱家芸儿不去采那外面大树下艳艳的红花，却找了这些不起眼的小花呀~这扎出来的花环可没那些大花好看……” 女孩看看篱外，扭着身子说道：“婆婆不是曾说，那些长在林子里的大花可能是灵物来的，能跟大树、小鸟说话……不能乱碰的？”

　　婆婆听后心想，这孩子还真把我的话当真了，又笑道：“那你不想听那些花讲故事给你听？你把它们采来吧，我保证会让它们给你讲故事。把它们做个大花环陪着芸儿，好不？”

　　女孩弄着衣角，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外面说：“……那大树和小鸟不就没人说话了，还有别的花也会想它们的……”

　　婆婆听后出神儿地呆了一下：“呵呵，你呀，还真像你娘小的时候……哎呦，你看这花真不禁晒，有几株都干了。我来给你编花环吧……我家芸儿戴上后肯定像个小公主，呵呵……”说着便挑了了几株看上去不错的小向日葵和紫雏菊编起来。

　　湘芸坐在婆婆对面的另一张石凳上，看婆婆将花茎编到一块。白白紫紫的小花，绕在刚编成型的藤上。

　　“婆婆……”
　　“嗯？”
　　“芸儿的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好想他。”
　　“……芸儿别急，你爹呀肯定会回来……”婆婆温和的低着头说，眼睛看着手里的快要编好的花环。

　　湘芸脉脉地看着婆婆手里的花环，似是有点担忧地说：“爹爹去蓬莱找娘和哥哥，怎么去了这么久……蓬莱是不是很远呀？”
　　“蓬莱……”婆婆眼睛突然润了一下，手里的活慢了下来，望了湘芸一眼，仿佛突然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依稀记得那人当时也是湘芸这般年纪，也是坐在对面，用水汪汪的眼睛脉脉地看着她。粉嫩的脸蛋就像蓬莱玉池里初开的荷花，桃红的小嘴，黛色的弯眉，一头乌发披在肩后，一样是等着她来扎花环——几百年前的事了，蓬莱天灾仍如昨日……

　　湘芸他爹走后，她独自守护湘芸在这里。何尝不想也下山去看一眼蓬莱——哪怕已经是残垣破壁。国亡，家离……流落中原后，莱音公主和她的儿子也不知现在何处。

　　女孩看着婆婆在发呆，忙拉着婆婆青筋突起的手说：“婆婆，您怎么啦？”

　　“……湘芸啊，当你娘还是你这般年记时，蓬莱国发生了一件事。”
　　“是什么事呀？您讲过娘曾经是蓬莱国的公主。她小的时候住在一个很大很大的花园里，里面有荷花鱼池，有玉做的瑶台，还有好看的仙女跳舞，嘻嘻……”每次婆婆讲到蓬莱之事，湘芸就兴致大起。遥远国度，蓬莱仙岛，多么美好的地方！她一边讲着一边手里还比划着大大的鱼池和瑶台。

　　“恩……蓬莱的确为人间仙境，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招来了祸事……唉~”婆婆低头看着手里的花环，慢慢地将茎再绑得紧一些——快要编好了。

　　“祸事，是不好的事吗？”湘芸看婆婆神色和往常不太一样，心想婆婆好像要讲蓬莱的大事，原来很少讲的。不过心里还是好奇，蓬莱的一切都像远处的股股腾云一样神秘。

　　婆婆看着湘芸，一双眼里露出怜惜的目光：“湘芸，你还小，本来婆婆不想跟你说……不过婆婆还是决定在我走不动之前带你下山去找你娘他们才好。蓬莱的事你娘自会告诉你。”

　　湘芸听后大喜，拍手笑道：“真的？太好了！ 芸儿想见爹娘和哥哥！嘻嘻……”又突然低下头，然后抿了抿小嘴说：“婆婆，您说过外面有好多人的，芸儿要怎么找到他们呀？”

　　婆婆说道：“你脖子上不是戴着半块玉环么？”

　　湘芸又忽喜道：“对呀！芸儿有爹爹留下的玉环~”说着便从布衣领里顺着红丝线把一半块玉环掏了出来看。这个半截羊脂玉环上浅刻着龙纹，虽是个残破之物，看上去甚是精致。
　　“婆婆寻思着，你娘的那半块玉环多半会给你哥哥。玉环本是神物来的，两半之间能相互感应。虽然茫茫人海寻人不易，但有了这个总比没有要省事的多。”

　　“嗯！”湘芸手里捧着那半块玉环，。看着它，已经开始想象日后和亲人相聚的场面。

　　婆婆看见湘芸面带微笑，心里也颇有点安慰，慈祥地说“还有一个胎记是你湘芸独有的。那日你出生时，你娘和你爹还对它研究了好一会呢，呵呵……”

　　“胎——记——是什么呀？”

　　婆婆把编好的花环轻轻地套在湘芸的头上，笑眯眯地望着水灵灵的小脸，说“瞧咱芸儿多漂亮……那个胎记呀——”刚要开口，突然远处一支飞箭从东边横空射来，射中了木屋的檐上。顿时檐上起了烟气。原来那箭上擦了起火的硫磺，遇着木头竟着了起来。

　　婆婆大惊，马上起身，朝着箭飞来的地方看去。只见背光漆黑的林丛深处，有几个身影晃动，似正疾步在林间，还听到一个人大声嚷道：

　　“快！别让她们跑喽……”
　　说着又一支箭“嗖”的一声径直向婆婆和湘芸这边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