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御·屋檐下》姬羽离

4、第四章

　　京都的櫻花開得漫山遍野都是，粉色的雪白的在春色里一片紛紛揚揚。那些古老的櫻木上結了碩實的花瓣，在一夜之間，一路綻放一路昂揚。寺廟外的小石路蜿蜒著繞著青瓦白牆，伸展著看不到盡頭。偶有一對情侶，撐著傘緩緩走過。傘上，粘著飄落的櫻華。
　　“絕塵，聽說，那些櫻花的飛絮，是以秒速五釐米下落的哦~”
　　“嗯。”
　　“以後一起去看吧。”
　　“好。”
　　漠刀絕塵在許下承諾的一刻醒來，窗外，正下著雨。而門庭里的八重櫻，一夜間竟稀落了。這樣淒美這樣壯烈。
　　伸手摸向身側，空蕩蕩的是冰涼的被褥。冷冷地皺起眉頭，再無睡意。身邊缺少御不凡的日子只持續了48個小時，漠刀絕塵竟覺得已過去幾個月。而御不凡出現在他生命中，不過十天。
　　心不在焉的漠刀絕塵心不在焉地在辦公室準備開會，四位兄弟將在今早齊聚京都商討此次得標事宜。
　　刀無極踏進會議室大門的時候愣了一下，低沉的嗓音響起：“御不凡呢？”
　　其實醉飲黃龍他們都在心裡默默驚奇，因為以他們對兄弟的理解，漠刀此番必會帶上那墨藍身影的。正是如此，他們才對此次會議一項主要內容暫時心照不宣，不見御不凡，著實讓眾人一愣。
　　“他有事。”
　　“何事。”連醉飲黃龍都追問起來，這點讓漠刀絕塵訝異。
　　“家事。”
　　“恐怕不是家事。”秀雅的眉峰皺起。
　　“什麽？！”笑劍鈍的話讓漠刀絕塵喉頭一梗，耳邊全是御不凡那天壓抑自我的聲調。
　　“玉刀集團會被佛業集團扳倒完全是因為那次佛業集團的販毒報導，后來無疾而終是由於缺乏證據。”笑劍鈍開始分析自己所得的信息，“當時天蚩極業與警署督察問天敵勾結，即使玉刀集團有證據也不能拿出，所以便直稱無證據。近日，玉刀集團其中一個董事走漏消息，愛媧女戎與天蚩極業焉有放過之理。御不凡怕是……”
　　“轟”的一聲巨響，在辦公桌轟然倒塌之際，漠刀絕塵已奪門而出。
　　御不凡……
　　御不凡…
　　御不凡
　　漠刀絕塵腦海里只剩下三個字，眼裡只容得下那個墨藍色的身影，心心念念只有那個人的名字。
　　不想問那人爲什麽一直瞞著他，不想考慮那人爲什麽要一人扛下所有。自知道御不凡身陷險境的那刻開始，拽緊的十指便從未放鬆過。兩個半小時的飛機因為焦急的心境顯得特別漫長，漠刀絕塵的腦海里不斷回放著與御不凡相處的畫面。
　　那些相擁入眠的夜晚；
　　那些一起用餐的日子；
　　御不凡偶爾溫柔偶爾惡作劇的笑靨；
　　御不凡在門口迎接自己的時光；
　　……
　　張開五指揉按突突疼痛著的額角，他笑，卻苦。
　　為何今日才要想起。
　　為何要在九萬尺的高空上想起。
　　為何要在那人生死未明的時候想起。
　　究竟是幸抑或是不幸。他們之間的相遇，竟非『夜宴』的那個夜晚。

　　御不凡，我早該認出，那是你。

　　再次緊緊握拳，十指毫不留情地嵌入掌心，直至指甲將皮膚劃出血痕。漠刀絕塵的眼中滿是堅毅，義無反顧。
　　我答應過你，假若你無法走路，我便去接你回來。

　　佛業金融集團
　　“為了為難令尊的事情，我先鄭重道歉，并作出補償。”愛媧女戎扭著水蛇般的腰身挪過來，幾乎要攀上御不凡的肩頭，豐滿雪白的胸脯壓上來。
　　不著痕跡地退開，御不凡接過支票，上面赫然印著快要多到數不過來的零。
　　“玉刀集團明暗兩線操作，令尊玉刀爵與令妹玉秋風掌明，而從不公開露面的玉家公子操縱暗線。若說到維繫玉刀集團生死之人，莫過於閣下了，御不凡，『天下封刀』的當家。”愛媧女戎毫不介意御不凡的抗拒，又貼過去，藕臂環上略顯纖細的肩頭，“我知曉令尊手上并無我要之物，只能用小小手段將你逼出。這筆錢，是補償，也將是你的酬勞。”
　　“哦？”再次不動聲色地抽離曖昧的範圍。
　　“我佛業雙修向來惜才，你是聰明人，該明白我的意思。”輕笑一聲，愛媧女戎旋即回到座位。
　　“玉刀集團若能在佛業金融集團的沃土中重生，似乎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合上手中的扇子，抬眸，墨藍色的瞳仁閃爍而過的是從未有過的尖銳，“但是，想要駕馭像我這樣的人，就必須擁有能駕馭我的力量。”
　　“呵，終於認真起來了。”愛媧女戎頗有棋逢敵手，將遇良才之意。
　　“我們不妨做個博弈。”御不凡從口袋中摸出一個磁盤，扔至桌面，“此乃你們辛苦追尋之物，是『天下封刀』第一技術工程師炎龍所制，三天之內，若你們能破解其中奧秘，御不凡俯首稱臣。”
　　“尋找區區一個炎龍，何須三天。”愛媧女戎勾起的嘴角滿是冷酷殘忍。
　　“愛媧女戎竟然認為還會有炎龍，我可以將你定為天真一族嗎？”聳肩一笑，御不凡大喇喇地跌坐到柔軟的沙發，閉目養神。
　　在失去玉刀集團后，我已無懼。我不怕賭，因為我已無物可輸。唯獨你，佛業雙修此次必等著你，想要甕中捉鼈。
　　——我真怕你來，又真怕你不來。
　　——但是，絕塵，我知道，無論如何，你都會來接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