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御·屋檐下》姬羽离

3、第三章

　　合上電話的時候漠刀絕塵有點無奈地歎氣，這已經是三天來來自兄弟的第六通電話了。內容並非有關佛業集團，反而是追問御不凡。
　　自小從不喜與人親近的人，竟然在一夜之間成為以天價買下『夜宴』“花魁”的風流子，理所當然地成為兄弟間談論的焦點。而那御不凡，在查明了其身份之後，刀無極反而沉默了。他的城府永遠比他人要深一層——玉刀出版集團當初會成為佛業金融集團的眼中釘被拔除，是由於玉刀集團揭發了有關佛業金融集團走私販毒的罪狀，但由於缺乏有力證據，佛業集團的帳目乾淨利落，才無疾而終。但玉刀集團在暗中握有致命證據也是說不准的，莫非四弟是為此而將御不凡帶回？
　　然而漠刀絕塵的動機卻遠比其他兄弟猜測的要單純得多，起碼比五弟嘯日猋口中的“因為寂寞”要純粹。
　　若真要問理由，大概是因為毫無由來的熟悉感吧。
　　漠刀絕塵得出一個初步結論后便不再往這個方向思考，只是單純地享受與御不凡之間心有靈犀的相處方式。
　　御不凡大部份時間都是笑著的，嘴角揚起優美的弧度，眸子會半眯起來，墨藍色的眸子閃亮閃亮的如同璀璨的星辰。會做美味的飯菜，家裡會收拾得十分乾淨，當然這不能和大嫂尚風悅那一塵不染的超高要求相提。總的來說漠刀絕塵過上了幾天幸福的“有婦之夫”的生活。
　　只有那麼一夜，御不凡從噩夢中驚醒，在夜裡帶著驚恐呢喃，瑟瑟發抖的讓漠刀絕塵醒來。他有些憐愛地將人納入懷中，細細哄著，才讓御不凡含淚驚恐的眸子從新冷靜下來。
　　那夜，兩人第一次相擁入眠。
　　感受著懷裡人由急促逐漸變得平緩，呼吸漸漸綿長，像只沉睡的貓，漠刀絕塵心中了然，大概這輩子都希望留這個人在身邊吧。
　　“絕塵，可以吃晚飯了~”那邊，是御不凡歡快的音調。
　　“嗯。”漠刀絕塵馴熟地擺好餐具，安然就坐。
　　“今天吃和風料理哦~”
　　“御不凡。”漠刀絕塵的教養很好，夾菜吃飯什麽的都風度翩翩。
　　“嗯？”御不凡正喝著味增湯，頭也沒抬，一副「我也是主人」的模樣。
　　“明天下午去京都……”
　　“咦？”
　　“你上午收拾東西，我三點回來接你。”
　　接……？意思是，我要和絕塵一起出差？
　　御不凡愣愣地扒了口飯，掩去眉間一絲淡淡的喜悅。

　　這天天氣很是悶熱，雲層一層一層地往地面壓著，空氣中的懸浮粒子很重，遠處一片灰濛濛。
　　漠刀絕塵安排好公司的工作，便與助理將車開往別墅。
　　他下意識地推開別墅大門，卻是鎖著的。疑惑地開鎖，進入前廳，沒有一點人氣的跡象。
　　“御不凡。”
　　無人應聲。一絲不安湧上漠刀絕塵的心頭，眉頭皺得更緊，加快腳步搜尋家中每個房間。廚房打理得整整齊齊，一塵不染，地板拖得十分乾淨；臥室里床鋪收拾妥當，證明御不凡並沒有如往常一樣賴在床上，下意識打開衣櫃，那人本來就為數不多的衣物已不在；書房里也沒有那人翻書的身影。
　　漠刀絕塵喉頭一滯，撥通御不凡的手機。
　　響了很久很久，久到漠刀絕塵快要以為御不凡不會接。明明只有短短的十幾秒，他卻覺得是這樣漫長的等待。
　　“喂，絕塵？”那邊是刻意壓低的聲線。
　　“……嗯。”那樣急切的心情，可是漠刀絕塵已經找不到言語表達。
　　“那個，對不起……事出突然，我不能和你一起去京都了……家裡有點事……”御不凡吞吞吐吐的像是在斟酌言辭。
　　“我去找你。”他有事隱瞞。漠刀絕塵下意識說出口。
　　“不用不用，絕塵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不是嗎？像我這麼堅強的人，完全能夠處理。”御不凡連忙推辭，極力裝出輕鬆的口氣。
　　“……”不發一語，卻不掛電話。
　　“絕塵，專心完成工作就好。”
　　“……嗯。”那邊傳來讓人安心的聲調，猶豫片刻，終是應允。
　　在九萬尺的高空，灰黑的雲層上是一片蔚藍。漠刀絕塵始終無法抹去心頭的一絲倉惶，只是默默地加快手中的工作。

　　“呵呵，如果你告訴他你在我這裡，興許漠刀絕塵就會趕來救你。”陰森的語氣里掩不去得意，妖嬈的身軀倚坐在雕龍畫鳳的榧木辦公桌上，臉上撲了一層厚厚的濃妝。正是佛業金融集團總裁之一，愛媧女戎。
　　“閣下以為我會那麼快就將御天五龍集團牽扯進來嘛？”御不凡展開古色古香的紙扇半遮臉頰，眸子里看不出悲喜。
　　那紙扇是漠刀絕塵送他的。自成為扇子主人的那刻起，御不凡便一直帶在身邊。
　　用了一個上午將行李和別墅收拾妥當，御不凡懷著期待的心情等待著即將來接他的漠刀絕塵。
　　接近中午的時候，手機響起『夜雨寄北』的鈴聲。
　　電話那頭，是小妹玉秋風急切而擔憂的嗓音。
　　——父親忽然心臟病發作入院。
　　御不凡心裡一沉，還是鎮定下來，吩咐了一些事項后索性將收拾好的行李帶上，打定主意要去醫院照顧父親。
　　趕到醫院，御不凡終於在急救室外見到了臉色蒼白，渾身抑制不住顫抖的妹妹。無聲走過去，御不凡拍拍妹妹的肩膀，與她一同等待。有了親人的陪伴，玉秋風的神情終於從緊繃中鬆弛下來。
　　御不凡正待詢問病發的原因，畢竟父親雖然年邁，卻勤於修身養性，一向健康，連傷風感冒都少有。手機鈴聲卻又想起來，御不凡以為是漠刀絕塵，那頭卻傳來讓人厭惡的聲調。
　　“前玉刀出版集團二公子御不凡先生，令尊搶救成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