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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逢 ...

  •   一场春雨刚过,空气里有新叶和泥土的气息,清凉湿润,一只燕子飞进天机楼总舵的花园,无人察觉,灵巧轻便的鸟儿停伫的“枝头”却是天机楼珍宝之一——寒玉弯刀。亦是天机楼之主璇玑公子的佩刀。
      听到声响,案前执笔的人抬首望向放置刀器的窗台,那是一张无可挑剔的脸,每一分都恰到好处,正如宋玉说过:增之一分太长,减之一分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一双水眸漆黑如夜,近些看时会发现那黑墨之中似有红色隐动,妖娆动人,太过精致的容貌,雌雄莫辨。是谁说,美到极致,便成苍凉……
      衣衫如雪,如瀑青丝只用一根缎带拢起,抬手投足如行云流水般优雅流畅,从此人身上着衣看来,应是男子。
      那人从案前起身,来至窗前,托起那只已然痴迷的燕子,取下燕子腿上绑定的信筒,将燕子送出窗外,却不急于拆信,而是拿起那柄方才有鸟儿栖身的弯刀,仔细打量。
      此刀名叫寒玉刀,弯如圆月,又唤作圆月弯刀,据说由天山千年寒玉切割而成,刀身白璧无瑕,晶莹剔透,有浅光莹莹,泛着森然冷气,奇石铸成,削铁如泥。乍看时,无人知道这是一把见血封喉杀人夺命的刀器,还以为是一块世间罕见的美玉,故意雕琢成形。
      此刀出世时,日月无光,天地失色,惟有此刀发出莹莹白光,后落入天机楼中,成为镇楼之宝。
      而现在,它是璇玑公子的佩刀,据说璇玑公子请公孙世家以千年玄铁铸成刀鞘,一冰一火,一阴一阳,才压住此刀的寒气。
      将刀从鞘中抽出,通透如玉的刀身发出莹莹的光,长指拆开信筒中的纸笺,将空无一字的纸置于光下,便有字迹逐渐显现,璇玑将刀收起,又是素笺一张,这就是天机楼的密信,只传楼主。
      门外有脚步细微,步履轻灵,气息沉稳,应是武功不俗,璇玑回到案前,听到脚步已至门前。
      书房的门被敲响,一男子恭敬出声:“主上,少林寺送来邀请函。”
      那宛若谪仙,又彷如妖魅的男人唇边弯起弧度,低低回应:“进来。”
      那厮朝案前的天机楼之主璇玑公子颔首行礼,双手呈上函件。
      璇玑拆开来看,果不其然。
      武林盟主左千秋暴毙,江湖动乱,少林正宗邀请天下武林英雄豪杰,前往少林寺召开盟主大会。
      说穿了,就是我做东,叫你们来我家食宿全免,大家打一架,赢了的当盟主。
      璇玑冷笑,武林盟主死了,大家不查明真凶,而是先急着比武选出新任盟主,若是当选新任盟主,势必要彻查前任盟主左千秋的死因,这其中,恐怕牵扯太多,璇玑对于这个盟主宝座不是太感兴趣,也不打算给自己或是天机楼惹麻烦,不过去看看热闹倒是可以的,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去呢……
      “给玄真大师回信,本座一定赴会。”水眸里有波涛涌动,似乎有什么即将大白于天下。
      ~

      一月后,嵩山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佛门圣地清静之所,如今是比武场地。
      山下有少林弟子接应各派武林人士和游侠散客,少林寺庙宇众多,厢房难数,实乃举办这一盛会的绝佳场所,今日只为接待各派人士,翌日才是正式的比武大会。
      “逍遥门到——”
      “九重天——”呼声未停,一呼又起:“峨眉派到——”
      由于今日不是正式比武,少林寺方丈玄真大师并未出来亲自迎接,而是委派少林寺三位德高望重的老僧接待武林同道。
      “左家庄到——”此声一出,各处喧闹声骤止,几百双眼睛齐齐看向寺门处,前任盟主左千秋的后人,他们来此为何?
      负责接待来宾的玄叶大师赶忙上前。
      左家庄的人身披孝服,苍茫白色于此时格外显眼,孝服对于武林人士色彩缤纷的衣着成了无声的讽刺。
      “玄叶大师。”左家庄少主左千秋长子左朝明向来者行礼。
      玄叶大师双手合掌,“少主有礼。”
      “大师,左家庄这次不想争夺盟主之位,只希望新任盟主能查出凶手,替我爹报仇雪恨!”失去至亲的伤痛还未从这名年轻的少主脸上褪去,谁都看的出左朝明的苦楚,璇玑坐在殿上偏僻一隅看着玄叶大师将这名少主请上殿来。
      放下茶盅,璇玑起身。
      “玄叶大师。”清润的声线传出。
      今日来了不少人,玄叶大师忙的有些力不从心,听到有人上前问好,又摆出一副笑脸迎客。
      看清来人,丝毫不敢怠慢,愈加恭敬,尊崇难忍,“璇玑公子。”
      璇玑公子?何时看到璇玑公子来的,没有听到僧侣通传啊。众人纷纷望去,除了再一次感叹璇玑公子的容貌,便是那皎若白莲般的倾世风华——
      “既然明日比武,那么璇玑今日就告辞了,明日再上山。”行为举止俱是优雅,璇玑淡语轻吐,使人如沐春风。
      “公子何不在山上住下,以图方便,本寺会提供食宿。”玄叶大师想要挽留。
      谁人不知璇玑公子淡雅出尘,世人面前永远是那副遗世独立的样子,没有什么可以惊动璇玑公子的一派宁静沉稳,风姿倾城,无关容貌。
      天机楼贩售消息,无孔不入,就没有什么江湖上的事是天机楼打探不出来的,而天机璇玑,算无遗策。璇玑公子机智过人,什么案子在璇玑公子手中都能解开,以中立的身份屹立江湖上,有口皆碑,但是璇玑公子从不主动施以援手,除非来人能开出满意的价钱,璇玑公子才考虑接受委托。
      “不用劳烦贵寺了,山下有天机楼分舵,璇玑正好视察一番,多谢大师美意。”璇玑公子说话永远是那样不咸不淡,无人疏远也无人亲密。
      “公子执意如此,老衲就不挽留了。”玄叶大师有些遗憾道。
      正要走时,寺门又一道呼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其中也包括璇玑。
      “鬼谷风清扬——”
      挺立的白色身影笔直,若是不看衣袖下紧握成拳的手,任何人都会以为璇玑公子还是那样云淡风轻,温润清扬。
      风清扬?风氏家族的遗孤?那个十五年后重现江湖的家族,或者已经不能称之为家族了。
      众人在猜测,十五年前盛极一时的家族,医药世家风家,老一辈们都忘不了那场烧了三天三夜的大火,火光冲天,方圆二十里都看得到火红的光芒,大火扑灭不了,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风之谷在那场大火中化为灰烬,风家三百多人无一生还,那是场天灾。
      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就连亲身经历的人也难以判定。
      揣测之际,那个俊美如妖的男人映入眼帘,妖异生光的眼眸牢牢吸住了璇玑的视线,瞳孔的颜色,颜色……
      大家还在猜疑这个男人身世是否属实,但在看到那双邪魅妖异的眼眸时,坚信不疑了,那双此时无双的眼眸是紫色的!
      紫瞳,风家的标志。
      指甲陷入肉里,疼痛浑然未觉,璇玑公子定在那儿,直盯着那双紫瞳。
      “玄叶大师。”那男人明明在笑,大家偏生出一种身处冰天雪地的寒冷。
      忍住想后退一步的冲动,玄叶大师回礼:“风谷主。”对于这个将风之谷硬生生改成鬼谷,将家传医术变成毒术的风家传人,玄叶大师认为还是慎重一点的好。
      “不知风谷主今日是否宿于山上?”出于礼貌,还是问一句的好。
      那男人邪邪一笑,大家只觉寒意更甚,温度骤降,“怎么,少林寺不是说提供食宿?还是已经人满为患。”妖魅的紫瞳环顾一周,目光经过那抹白影时稍作停顿,然后移开。
      觉察出风清扬言语中的狂傲,玄叶大师不以为意,“老衲只是怕风谷主也和璇玑公子一般不宿于山上。”
      听到自己的名字,璇玑抬首回神,将紧绷的身体放松,掌心已经出血也浑然未觉,只因那个男人状似不经意间看过来的眼神,轻佻、狂妄、冰寒。
      “玄叶大师,天色已晚,璇玑就此别过。”那个男人愈加凌人的气场连她都有些承受不住,她已被他搅乱,必须镇静下来。
      玄叶大师颔首。
      可惜,天不从人愿——
      “等一下。”低魅的声线拂过耳膜,璇玑不得不与之正面相对。
      “璇玑公子?”那男人依旧在笑,就像嗜血的恶魔,还有那该死的熟悉。
      “风谷主。”璇玑公子素来是不失礼节的人。
      “听玄叶大师说璇玑公子不宿在山上?”
      他要如何?璇玑面色不该,天知道她飞了多少气力才能维持表面的平稳。
      “是,山下天机楼分舵需要整察。”
      “正好本谷主对于斋菜没什么兴趣,璇玑公子应该不介意本谷主的叨扰吧?”
      此话一出,璇玑险些要叫出来,维持了这么久的镇定差点功亏一篑,这样的问话,根本无从拒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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