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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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喜欢有趣的人。所以，我现在不想杀你。
——毁
此言一出，两位使臣已经变了脸色。
他们的西兰世子，天资聪颖，勤政爱民，是公认的接班人，也是西兰臣民心中的希望。毁此言一出，尽是要杀掉世子。
那么，这是否意外着……不满足他的要求，他要荡平西兰？
耳闻这个男人的暴虐无情，虽然此时这个男人的神态淡然自若，仿佛一个宠爱长大的贵公子，使臣却觉得背脊发凉，冷汗涔涔。
这个男人，不是在开玩笑。
毁又接着说道：“这样一来，每当外面的花香飘来，我都会想到，这里埋着西兰世子的尸骨，做事也会清醒一些。”
他身边的粉色长发少女好奇地问道：“清醒？”
毁点了点头：“每当念及西兰世子的父亲因为一时糊涂，竟然导致最器重的儿子断送性命，给别人当了肥料的惨剧，我多少会告诫自己做事清醒些，不可糊涂的。”
他的微笑就像是花园里飘过的带着甜香的清风一样醉人，却隐藏着利针，扎得使臣坐立不安，无言以对。他们的使命是不可丢去土地，赔款倒可商量。但是毁已经表明，不让分毫。
此时洛石忽然开口：“一路路途遥远，想必二位使臣已经体乏，也不太清醒，倒不如先放松一晚，过一段时间再做决定。”
毁轻笑了笑，洛石继续道：“我们伽蓝文明开化，学术鼎盛，歌舞也是一流，不如二位使臣先观赏一场歌舞，放松身心，也让我们尽一下地主之谊。”
他的态度沉稳冷静，就好像是一尊远山上的巨石一样威严。
使臣正想争取一些时间，看看能否让事情有转机，连忙答应。
毁轻笑着，却听魅娅低声问：“他们还没有答应，为什么就上歌舞？”
毁笑着，轻声回答：“谈判讲究一张一弛，我逼他们，洛石松他们，我给他们时间让他们明白这件买卖不错。”
毁并不想一直强硬的逼迫。他不想有狗急跳墙的事情。洛石就提出上歌舞。
魅娅眨了眨眼睛：“若他们觉得这买卖还是亏呢？”
毁浅紫色眼眸里泛上淡淡的寒意：“他们不会这么觉得的。”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胸有成竹，衬得这句话力若千钧。
谈话间，十几个歌舞少女已经鱼贯而入，领头的少女肌肤胜雪，目光潋滟，似乎随时滴得出水来，她腰肢轻轻一摆，笑盈盈地走在暖阁中央，环视一周，甜美的样子已经让使臣惊叹。
少女轻笑，大胆地向毁和使臣抛了一个媚眼，开始了舞动。
江夜在牢房中透过小小的窗户看着外面。
小环昨晚得到了江夜的讯息，已经离开多时，她执意不肯告诉江夜，她如何进得来这固若金汤的九重宝塔。
此时，阳光倾泻在牢房内空荡荡的地板上。
江夜位于宝塔的顶端，从外面看犹如直插云霄的巍峨。仰望那扇极高却极小的窗，只能看到蓝天，与偶尔漂浮的云彩。
九重宝塔内很安静，没有看守的脚步声、囚犯的呻吟声。深夜时，蜘蛛或蜥蜴等动物发出诡秘阴冷的声音在牢房内回荡，但在白天，这里寂静得与世隔绝，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感受不到人间的冷暖。
在这里，会感觉空气都是凝固静止的。
看守这里的，是一些怨灵。
那些在这里受尽酷刑、或者惨死在的人的灵魂，又或一些灵魂因某些原因充满了怨毒、愁苦，都会集中在这里，日夜在这个地方徘徊，也许是这里阴冷的气氛吸引着这些灵魂，又或者他们看到这里没有希望救赎的犯人会想到曾经的自己，又或者，他们在这里感受到了时间的静止，永恒、无限的静止，让他们觉得舒服。
这些怨灵没有生命，也没有具体形态与个人意志，他们聚集在一起时才拥有“意识”，分散着的时候，潜伏在空气中，注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他们给犯人无孔不入的压抑，在这里的人时常会觉得阴冷，悲伤，恐惧，似乎有许多看不见的眼睛，带着万劫不复的悲伤绝望，渴望和嫉妒着正常人的灵魂，垂涎欲滴地贪婪注视着犯人的灵魂，想一尝为快。
这些怨灵，让机关重重、道路九转回肠，本就登入难于登天的九重宝塔，成为真正安全的铁箱。
江夜知道，这些怨灵和毁有某种协议，他们的集体意识遵从毁的指令行事，毁的报酬就是这里封闭的静谧的生活空间，有时还有犯人新鲜的灵魂供他们饱餐。
但是江夜不知道的是，毁怎么能跟这些怨灵交流，并且指挥他们。能有这种能力的，必须是有特殊血统的人。
毁有许多秘密，江夜搞不清楚。
江夜能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着机会，等待着情报，等待着自己被释放，等待着有朝一日毁真正信任她，等待着她接触到这些秘密。
现在，她只能等待着小环的回音。
江夜一边分析着晚上毁来时要怎么请求脱身，一边暗暗得自嘲着，她又必须等待到夜晚，毁来到这个地方。
毁一刻不来，她就必须继续等待。等到毁来为止。
江夜的一生，似乎就是重复着“等待”。
她的父亲在早年先王和王爷争夺陨玉的血雨腥风中死去。当时有许多百姓流离失所，痛失至亲，江夜家的情况并不罕见。
只是当时母亲身怀六甲，受饥寒交迫之苦，生下江夜后，身体一直不好。她在外做工维持生计，所以江夜从小，就每天等待着。
等待着母亲归来，等待着母亲带回的烧饼，等待着母亲偶尔身体舒服时，给她讲讲有趣的故事。
她知道她是没有提要求的权利的。每当看到母亲咳嗽的样子，佝偻的身躯，她知道她不可以有任何奢望，哪怕是一餐美食。
她只能一直等待，等待生活给她一点点意外的赏赐的快乐。
再之后，母亲积劳成疾，去世了。
江夜当时很小，就被收到了育婴堂，那个集中养育孤儿的地方。她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等待一餐饱饭，等待政府发给他们一些钱买衣，等待生活给她一点转机。
她依旧没有权利要求命运什么。
之后，江夜那一批孩子被南轩选中，作为下一代护法的苗子培养。
不知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江夜于是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每一日的训练，一月一次的选拔，层层递进。那一批孩子开始陆陆续续被淘汰。有些孩子前些天跟她住在一起，之后几天，就消失不见。
江夜后来才知道，他们有些被“淘汰”，有些被安排在了王组建的各种秘密组织中。查访秘密事件、处理一些灰色人物，都需要人才。
这些人才必须底子干净，做事利落，没有后顾之忧。
而这些孤儿最适合不过。
江夜的能力并非最强，所以她也在等待自己被淘汰。她依旧没有选择的权利。
但是她没想到，她被选择当了护法。
南轩给她的，是雪白色的狐狸面具，她成为了“银狐”，也成为了这个护法专属的“听雪阁”的主人。
居然，就这样有了“家”。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