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恋之期》艾小艾

7、其实……

　　考试结束后，周黎睡了一天一夜，到第三天中午才起床，抬眼一看，宿舍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这才慢吞吞地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家就在本市，每次放假只提一个背包就可以了。宿舍里有几个外省的女孩儿，只要放假回家就把自己的床和桌子收拾的一干二净，连点灰尘都不沾。周黎看着空荡荡的床和桌子，宿舍楼寂静地不像话；暖气片把这个宿舍烘得暖洋洋的，周黎的心也在这一刻安下来。没有留言、也没有别人异样的眼光，她很想一直这样鸵鸟下去。
　　开门声轻轻地响了起来，周黎抬眼看着走进来的人，懒洋洋地开口：“又忘拿什么了？”
　　林蕊沁打开衣柜，随口应着：“拿两件衣服。”回过头再看周黎的时候，林蕊沁叹了口气，搬了自己的椅子坐在周黎对面关心道：“没事儿吧？要不要我陪你出去逛逛？”
　　周黎看着林蕊沁，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林蕊沁却急了：“那你准备一直这样下去？！”说着指了指周黎。看她没有反应，接着分贝就上去了：“我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咱系那群女生有多热爱隐私、传播小道消息，你要为这事儿郁闷可就太不值了。你想想，那群女生嘴多碎啊，诗词歌赋都能恶搞成各种版本，分门别类来埋汰人，何况是你的事儿呢！”
　　“你也认为我和贺一鸣有那种关系？”周黎下意识问出了这个问题，她现在是惊弓之鸟，被八卦怕了。
　　“靠！我要是那么想的，早和外面那群人一伙儿了，还跟你在这儿废什么唾沫星子啊！”林蕊沁简直无语了，周黎也太敏感了。周黎也自知刚才的话问得有些太没水平了，就垂下眼皮默不作声。
　　林蕊沁看着周黎委屈的样子心里火更大了：“哪天让我看见那个满嘴乱涮舌头的贱人，我非让她蜕层皮！”
　　林蕊沁收拾完东西就迫不及待地走了。周黎很悲哀地想，林蕊沁对待男人永远都比对待女人积极…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死在男人手里，但最后给她收尸的还是女人。

　　周黎没有想到周承光会来接她，自从周黎上大学以来几乎每年放假都是一个人回家，周承光永远有事、永远地没时间。所以周黎这会儿看见周承光，心里反而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
　　车在路上缓慢行驶着，车里安静地出奇。周承光很想和周黎聊聊，可是周黎显然不是很有心情，上车后就靠在座位上假寐。周承光有些无奈：他和女儿之间总是没有话说，父女俩在一起的时候只有沉默。可能他害怕了开口之后女儿的排斥和反感；可能女儿也害怕了开口之后他无休止的质问和教训。
　　周承光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坐在身边的周黎问道：“该去看你妈妈了吧？”周承光的语气尽量放得轻松，他害怕引起女儿的反感。
　　周黎抬眼轻轻“嗯”了一声。说实话，这个时候尤其地想妈妈，便开口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
　　周承光呼出了一口气，想了想：“那明天吧，明天我有时间。”
　　“嗯”周黎表示没有意见，然后靠在位子上继续假她的寐。
　　周黎难得今天这么乖巧，有问必答，周承光就想多跟她聊两句，于是便关心了周黎几句，周黎都以简单的语气词作答，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
　　当周承光以为要结束这单边谈话时，周黎突然捉住了他的袖子，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停车”。车停稳靠边，周黎便冲出车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到一个偏僻的角落，然后蹲下来“哇…”地一声，毫无保留地吐了。
　　周承光吓了一跳，把车开过去就把周黎弄上车就医去了。
　　医院的输液大厅里很安静，有一些老人和小孩儿，大厅里暖洋洋的，每个人的表情都看起来很闲散。周承光给周黎买了点午饭又匆匆忙忙地走了，周黎很怀疑自己的老爹屁股下面的不是两条腿，而是两根针，一根分针、一根秒针，虽然不交叉，但是永远急速精准地就跟要发射火箭似的。
　　有小孩儿撒娇似的赖在长辈的怀里，以生病为由获取更多的关心和照顾，周黎就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旁边，傻傻地盯着墙上的电视里播放的雷人电视剧。
　　等退烧打完点滴已经是华灯初上了，周黎恶的前胸贴后背，忽然想起来老爹给买的饭忘在了输液大厅，周黎很想悲伤地“嗷”一声，但是身边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很不适合扮狼人，只好作罢。
　　电话进来，周黎默默地接起来，却吓了一跳，是贺一鸣。周黎原以为像贺一鸣那么闷骚淡定的人肯定不会甩她了，没想到绯闻男主角给绯闻女主角打电话了。
　　“你在哪儿？”贺一鸣平稳低沉的嗓音透过电话那头传过来，听不出任何情绪；
　　“在外面”周黎的声音小得有些诡异；
　　“有时间么？我们见一面吧，我在学校对面的咖啡馆，我等你。”
　　周黎愣愣的，只回了一个“好”字，便结束了通话。贺一鸣约自己出来好像有话要说……
　　周黎刚钻进出租车，电话再次响起，是短信，只说了一句话：奶奶病危，速回。人命关天，周黎只能让司机调转方向。
　　等到了奶奶家，以周承光为首的众人正准备把老人送到医院去最后的抢救，无奈等送到医院的时候老人已是气若游丝，半睁的眼睛努力地在众儿孙中搜寻一抹熟悉的身影，等看到人群中那个瘦小的女孩的时候，老人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大伯看出了老人的意思，把身边的周黎推了推，周黎便伸出手握住了她的，老人靠在周黎耳边很歉疚了说了一句“奶奶对不起你妈妈”，便没了呼吸。周黎还是哭了出来，为了奶奶临终前的忏悔，也为了心里的委屈。

　　整个寒假所有的事因为老人的后事而搁浅，周黎整个寒假都住奶奶家的老房子，期间最后悔的事就是没能及时给贺一鸣回个电话，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临近春节的时候，一大家子人都聚在老房子准备过节，因为今年家里有老人过世，所以节日的氛围并没有往年那么浓烈，多了些忧伤，少了点欢乐。
　　周承光没有那么忙了，可是总是有事情找上他，还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除夕那天，大家互发祝福短信，周黎给贺一鸣发了一条自己编写的短信，贺一鸣很礼貌地回了一条，这让周黎稍稍安了心，最起码知道贺一鸣没有因为上次放他鸽子的事生气了。
　　给林蕊沁发过去的时候，她很骚包地也回了一条自己所编写的，不过内容很三俗，周黎想也没想就删了，然后还发短信过去把林蕊沁狠狠地鄙视了一遍，说她跟农民工叔叔学坏了，礼义廉耻都忘了，还说那天短信已经被自己河蟹了，让林蕊沁赶紧收手，别祸害人了。林蕊沁也不甘示弱地说周黎装B，装纯洁。两个人互相攻击地不亦乐乎，周黎对林蕊沁说起了放贺一鸣鸽子的事，林蕊沁很吃惊，只说了一句：她竟然约你，便没了下文。周黎很抑郁，难道自己的举动还不够震惊么？当周黎正在抑郁中的时候，林蕊沁就丢了个劲爆的消息给周黎：上次考场上撒泼的女生好像是被别人包养了。周黎从抑郁转为震惊，很客观的评价：就那样还有人包养？智障吧？我知道了，只是为了传宗接代。林蕊沁笑翻了，连说周黎禽兽不如。
　　晚上吃饭的时候还收到了两条陌生短信，周黎也没在意，看了看就关了。其实她一直在想林蕊沁给她发的最后一条短信：其实……贺一鸣可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