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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   剑,在很多时候,已经不仅仅是一样武器。它还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优雅的身形,清华的气质。它象征着贵族。
      剑与刀有着宿命性的地位差别。这一点,可以在菜市场上轻易发现。
      从来都只有菜刀、柴刀、杀鸡刀、宰牛刀,没有菜剑、柴剑、杀鸡剑、宰牛剑。
      刀始终是象征着草根阶级,稍微有些权势的人,自恃身份,也会喜欢佩剑。
      剑是尊贵的,轻易不肯出鞘。
      但是事实上,不管是什么神兵利器,放在琉璃玉匣里久了,光芒就会黯淡,风华尽失。

      姽女也很想知道,戚少商的剑,养尊处优久了,是不是也会迟钝。
      她的师兄老鬼戚是个武学怪才,十八般武艺,无一不会,无一不精,却因为心思太多,结果没有一样能修到巅峰境界。不过他不大在意那些东西,只是喜欢云游四海,倒有点像个半仙。
      只是像他这样散漫,三心二意的人,竟然教出了个一心一意使剑的徒弟,而且后来名气还在她之上,实在叫她十分的不服气。
      姽女想看戚少商拔剑,想看看他那把快得从不饮血的剑,和自己那柄饮血无数的剑,到底有什么不同。
      为什么,绝情永远不如痴。

      可惜,她终于还是没有看到。因为戚少商根本就没有拔剑。
      大概是作为补偿,她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剑出鞘。
      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几乎是本能的察觉到危险,她刷地一下子拔出了绝情。
      “嚓”绯红色的利剑削断了那支本来应该射向戚少商现在却反射于自己的箭。
      姽女又惊又怒地转身,额上微微一凉。

      漫天漫地的红色淹没了她的视野,她甚至能听到血液汩汩地从她头上流到脸上。可是她却不能去确认,因为她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她甚至已经不能闭上自己的眼睛。
      在倒毙于地前的最后一刻,姽女看到,一个茶色的身影,从房梁处轻轻跃下,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对于暗杀人,一向是顾惜朝的强项。
      而暗杀要暗杀人的人,比的不过是谁更暗而已。
      房梁上那三个射手,还不够他拿来练习。
      在火轰地烧起来的一瞬间,他已经杀了三个人。
      他从来不曾质疑过自己的所学,除了在杀戚少商的时候。

      熊熊燃烧的火圈里,戚少商为了护着许沉尘,不小心给火舌燎了下摆,此刻两人正在扑打着衣服上越窜越高的火苗。
      顾惜朝在外围站着,静静地望着圈子里的某人。
      他突然发现,戚少商看上去真的很容易被杀。
      譬如说现在,如果许沉尘捅他一刀子,他肯定躲不过——他已经认出来,昨天晚上那两个黑衣蒙面人,其中有一个就是许沉尘,另一个,毫无疑问,是姽女。只不过当时是许沉尘拿着姽女的绝情剑去砍人头而已。

      戚少商现在很危险,他想。
      尤其是刚才姽女说的,戚少商竟然是独孤纵苇的儿子。听上去不像是假话。
      如此一来,如果有机会,杀戚少商可比杀连云五城的城主更能挑起战乱。
      到底要不要告诉他,许沉尘要杀他呢?
      到底要不要救他?

      顾惜朝沉默了一阵子,终于开口道,“把绶印给我,我现在就救你。”
      他确实无心要杀戚少商,更何况,他接受的命令本来就是“取连云五城绶印”,没有提及戚少商。
      没有提及,就是无关紧要的,就是可以杀,也可以不杀的。
      戚少商先是怔了怔,停下手上的动作,哭笑不得的望着他,“我没带在身上,你要我现在如何给你?”
      顾惜朝道,“你告诉我地方,我自然会去寻。”
      戚少商道,“你就这么着急,非要不可?”
      顾惜朝肯定地答道,“非要不可。”
      戚少商默然一阵,低低说道,“在我身边呆上一个月,就让你这么难受?”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火焰烧得周围的空气卷起一阵阵热浪,顾惜朝的脸透过涌动的热气看着,竟显得十分的不真实。
      顾惜朝毫不躲缩地迎着他的目光,道,“抱歉,这个是我的任务。”
      戚少商闭上了嘴。他已经无话可说。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是枉然。

      眨了眨眼睛,眨掉了眼底下一瞬而过的楚色。
      就在他失神眨眼的一瞬间,戚少商忽然觉得小腹一阵剧痛。他条件反射地一掌拍出,许沉尘惨叫一声滚过火圈落到地上。
      顾惜朝脸色一变,飞刀疾射而出,“笃”的正中他喉上。
      “当”一柄锋利的匕首从许沉尘手中滑落,刃上的鲜血溅到青石板上,人也轰然倒地。

      顾惜朝下意识地往前踏出一步,掩不住声音的焦急,“戚——”后面俩字却被生生扼杀在肚子里,他的声音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清。
      “你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戚少商紧锁着眉头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拿着痴支撑身体,一手捂着伤口。鲜红的血从指缝间快速涌出,不一会儿就染红了一大片雪白的衣衫,衣服终于也盛不住,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
      雪。血。青。苍白的残艳。
      久久得不到里面人的回答,只能听见火舌肆意张狂的声音,隔了一下子竟然还有火舔舐着地上蜿蜒的血溪发出的“滋滋”声以及轻微却难以忽视的焦味。

      顾惜朝咬了咬牙,冷声道,“戚少商,你再不说我就——”
      话还未说完,戚少商的身影晃了晃,突然向前扑倒,眼看着就整个人扑到火上去了。顾惜朝一惊,快速洒出早藏于手中的白粉,趁着火圈熄了一个小小的缺口,飞身过去把人抱出来。
      戚少商双目紧闭毫无生气的昏倒在他怀里,腹上伤口还在不停地涌着血,唇色泛青,脸色惨白得跟好像已经死掉一样,唯有微弱的呼吸告诉顾惜朝,这个人还活着。
      犹豫了一阵,反手扯下一块挽纱,在火苗上掠了一下,点燃了灵堂内的其他挽纱。顾惜朝背起戚少商,一脚踹开木窗,迅速掠进屋后浓密的丛林里。
      身后,惊叫声乱作一团。

      ###

      顾惜朝一口气跑了三十里。
      对他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在东瀛拜师学艺的时候,背着两百斤的负荷跑一百里是经常有的。他是师父最得意的徒弟,这种体能训练自然不在话下。
      可是他能忍受,不代表戚少商也能忍受。
      背上的躯体温度越来越低,他的腰间也是湿粘粘的一片,想必是给那人的血浸透了。顾惜朝跃上一棵参天大树的枝头,选了个树杈将人小心地固定在上面,掀开他的衣物开始做简单的伤口处理。

      许沉尘的那一刀刺得是又准又深,不单只伤了要害,而且若不是限制于匕首的长度,戚少商身上怕是已经有两个洞了。致命伤加上失血过多,眼前这个人若是再不救治,肯定是活不成了……
      明知是徒劳,顾惜朝仍将最好的那瓶伤药倒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戚少商一吃痛,浑身都剧烈抖动了一下,新涌出的血很快将白色的粉末冲散。
      顾惜朝皱了皱眉,把整瓶药末尽数倾倒,然后迅速撕开衣物,将他腰紧紧地扎起来。
      戚少商痉挛着,汗湿了全身,仿佛一条离岸垂死挣扎的鱼。

      痛!全身都在痛!
      尤其是腹上的伤口,痛得好似把五脏六腑都拧了起来,痛得他连抬一下手的力气都没有。他想睁开眼睛,可眼皮像坠了千斤重物一样,一分一毫也挪不动。
      他可以感觉到顾惜朝背着他奔了一路的颠簸,他可以感觉到伤口在动作中扯动而涌出更多的血,他可以感觉到伤药撒在伤口上时辣辣的剧痛……可是他就是睁不开眼睛,浓浓倦意甚至让他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周围涌上来的是铺天盖地的黑。
      很累很累,或许就此睡着了,永远不再醒来倒是好的,也省得某个人费尽心神要去杀自己。
      可惜,他还不愿意就这样睡去。
      戚少商不愿意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拦。没有任何人,包括老天爷。
      尽管他醒来,代表着更多的麻烦,代表着更多的错误,但他还是要醒来。即使没有任何理由,一个人活着,就要活下去。
      而现在,他想活下去。没有任何理由的,他就是想活下去。
      任何医药对病人所起的作用都不如他自身的求生意志。

      戚少商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心,指甲入肉,指骨疼痛。他睁开眼睛。
      “天黑了。”
      顾惜朝淡淡道,“他们追不上来。”
      戚少商道,“我知道。即使带着鹰犬,也追不上。”
      顾惜朝意外的哦了一声。
      戚少商虚弱地笑了笑,道,“你用药,消掉了我身上的血腥味……那天在山上,你也是用那种药,所以我走到那群人的尸体旁边,才发现死了人……是小羽给你的吧,你是她的人……”
      顾惜朝身体轻微的震了一下,戚少商笑出了声,牵动了伤口,又咳嗽了两下,“你不必紧张,我早就猜到了。那丫头片子对你倒是很好……”还记得当年央了她半天,她才舍得给自己一份。如今看来,小羽大概是把药方子都给了眼前这个人。

      顾惜朝冷冷道,“救你出来后,我走的是东北方向。”
      戚少商点点头表示同意这种选择。夕阳西下,这个方向比较容易隐藏己方的影子而暴露敌方的追踪,顾惜朝能在短时间内判断逃亡方向,确实敏捷。
      顾惜朝继续道,“这是离连云山水越来越远的方向。”
      戚少商突然笑了笑,道,“连气味都没有留下,我安排潜伏在烟雨城里的人也找不到我。你接下来是不是想说,‘戚少商,你的命现在就在我手里,要想活命,就把绶印交出来!’,嗯?”

      顾惜朝斜睨了他一眼,无视他的调侃,道,“你伤得重,我救不了你。如果你不想死,就想办法自救。”
      戚少商笑道,“你很在乎我死不死?”
      顾惜朝毫不犹豫道,“是。”
      戚少商道,“是因为在乎我,还是因为在乎绶印?”
      顾惜朝道,“你说呢?”
      戚少商轻轻摇摇头,道,“我不晓得。”顿了顿,又道,“可我却知道现在让我活命的方法有两种。”
      顾惜朝道,“哦?”
      戚少商道,“我们现在附近,是不是有条河?”
      顾惜朝道,“是,我们在河的上游。”
      戚少商道,“我们面前有三条路。你之所以在这里停下来,无非是想问我要到哪里去,是不是?”
      顾惜朝迟疑了一下,道,“是。”
      戚少商嘿嘿一笑,道,“这三条路其中有一条是通往小楼国,也就是你的国家。”
      “你还是在乎我的,是不是?”
      顾惜朝沉默了。有些东西,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说了出来,就唯有沉默以对。

      幸好戚少商似乎也无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毕竟现在性命攸关,有命才有空去谈情说爱。
      “剩下两条路,一条往樱落城,一条往箬川城。两个地方都是云岚国的城邦,所以你很犹豫,不知道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顾惜朝依旧不出声,表示默认。
      戚少商缓缓道,“樱落的上弦月,救过我的性命;而我,救过箬川的钟离夜。你说,我们应该往哪里走?”
      顾惜朝想了想,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道,“上弦月。”一刹那,二人仿佛灵犀相通。
      救过你的人,看到的是你落难的时候;你救过的人,看到的是你风光的时候。
      有时候,救过你的人岂非也比你救过的人可靠的多?

      那天晚上,樱落城很多守夜的侍卫都看到,朦胧的月光下,一个青色的人影,怀里抱着一团白色的东西,在旷阔的落川河面上,潇洒地踩水而过,最后消失在城前那片黑黝黝的树林里。
      一时间,惊为天人。

      ###

      长夜。夜长。
      上弦月托着下巴,望着天上高高悬挂的一枚半月。
      直线,圆弧,上弦月。
      可是这枚半月,看在上弦月的眼里,却是圆的。
      不单只圆,边缘还有淡淡的绒毛,视觉上的感官却给了触觉上的软软的感觉。
      不是因为他想象能力丰富,而是因为,他有病。
      他病在眼睛。
      一样物体,距离他远了,看在他眼中便是模糊的一个点。
      既然是点,那自然是圆的。
      所以,月相盈亏在他眼中永远不存在。他看到的,永远是一个圆圆的满月。
      不只他的眼睛是如此,他的心也是如此。
      所以他认为,老天爷是因为特别眷顾他,所以才让他天天见到满月,不必像古人那般,对着月的阴晴圆缺而伤怀感叹人的悲欢离合。

      顾惜朝抱着戚少商从他房间的窗口轻轻跃进的时候,上弦月正准备关窗就寝,一下子和两人撞了个满怀。
      戚少商本来就憋了一口血在胸口,给他这么剧烈的一撞,登时噗的一下子喷了出来。
      模模糊糊辨认出眼前这个一见面就吐血的人是昔日好友,上弦月笑了笑,叹道,“商……戚少商,你每次出现都会给我带来惊吓……”
      戚少商勉强笑了笑,道,“你再罗嗦几句,我就不只是……”声音毫无预警的断掉,戚少商头一歪,昏了过去。
      顾惜朝脸色一变,低声唤道,“戚……”
      上弦月沉着地说道,“把他放到床上去。”
      顾惜朝依言做了,刚把人安置好,回头就看见上弦月拿了一排银针,在火上慢慢地烤着。
      他突然开口道,“可以帮我个忙不?”
      顾惜朝怔了怔,“什么?”
      上弦月把银针递到顾惜朝面前,笑了笑,道,“我眼睛不好,麻烦你帮我扎一下针。”

      ###

      戚少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傍晚。
      上弦月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书,见到戚少商醒来,便把房内炉子上温着的药给他端来。
      戚少商接过碗,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上弦月,问道,“他呢?”说的自然是顾惜朝。
      上弦月道,“他昨晚守了你整夜,刚刚让我劝去睡了。”
      戚少商“哦”了一声,仰头把药倒进口里,苦得他直吐舌头。

      上弦月貌似漫不经心的说道,“今天早上我大哥来过。”
      戚少商眨了眨眼睛,道,“没给你添麻烦吧。”
      上弦月摇摇头,道,“昨晚我还以为你是风流成性,让某个女人因爱生恨给捅了。现在才发现,原来比这个更严重。”
      戚少商皱眉道,“人不是我杀的。”
      上弦月道,“我知道,你从来不用飞刀……是和你一起来的那个人下的手吧。”
      戚少商点了点头.
      上弦月道,“他是什么人?”
      戚少商想了想,最后苦笑道,“我说他是来杀我的,你信不信?”
      上弦月没有笑,只是看着他,目光中似乎有些怜悯,“是子穆远?”
      戚少商默认。
      上弦月也沉默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如今要杀他的人是自己的爹,虽然不是亲的,但也养了他十八年,他再不愿意,又能如何。难不成还反过去杀他么?
      戚少商叹了口气,道,“其实他也不是真的想杀我,不过是为了连云五城而已。再说了,我也不是就站着让他杀的人。”
      上弦月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戚少商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上弦月道,“你别跟我打哑谜,我不懂。”
      戚少商道,“他想要连云五城,我就给他。”
      上弦月讶然道,“真给?”
      戚少商道,“真给。”
      上弦月皱眉道,“独孤纵苇那边,你也不好交代。”
      戚少商撇撇嘴,仿佛有点赌气,道,“绶印既然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了,管他愿不愿意。”
      上弦月哭笑不得,“那是他打下来的江山。”
      戚少商大声道,“我还是他送出去的儿子呢!”
      随即忿忿道,“妻儿都能随便送,五座城对他来说算什么!是不是当年他把我娘送给云岚火野家,我现在就叫做火野商?送给箬川钟离家,我就叫钟离商?荒谬!”

      上弦月静静地看着他,戚少商被他看的有点浑身不自在,问道,“你看什么?”
      上弦月道,“你开始接受独孤纵苇了。”戚少商怔了怔。
      他接着道,“你很少跟人生气,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不会生气了。可是现在,你在抱怨,抱怨他把你娘……嗯,送来送去。其实你很清楚这不过是政治上的一次很寻常的交易,不是么?然后你把连云五城拱手送给他的,敌人。你觉不觉得,这是你在潜意识里接受他是你爹这个事实?说的通俗点,你是在……”
      戚少商等了半天没下文,挑眉问道,“我是在干什么?”
      上弦月忍着笑,道,“你是在跟你爹撒娇……”
      戚少商脸青了青,又白了白,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大概是吧……”

      上弦月笑了笑,道,“其实我有预感,子穆远已经开始后悔了。”
      戚少商闷声道,“他这种人,才不会后悔。”
      上弦月摇头道,“宫商角徵羽几个孩子里面,他以前最喜欢的就是你,还千里迢迢把你送到老鬼戚那里去学剑——你当人家徒弟那么久了,也该知道他人多么难找。我还记得那时候我在小楼国做人质,就住在你府上。上元节的时候,他带着你娘和你,还有我,去闹市看花灯。他一国储君,一个侍卫都不带去逛闹市,还不是因为你喜欢……”说了半天发现床上的人毫无反应,仔细一看,竟是睡着了。
      上弦月摇了摇头,感叹原来戚少商也有被自己话痨到睡着的一天。轻声退了下去,吩咐厨房准备晚饭,顺便打听一下城里还有什么动静。

      听到房门被轻轻掩上,戚少商睁开眼睛,似是在自言自语,“我还记得那天晚上,他给我们买了四盏花灯,红的、紫的、蓝的、绿的,我们一人一盏提着回家,好像,真的是一家人……”
      末了,闭上眼睛,浅笑道,“惜朝,你认识的子穆远,是个什么样的人?”
      原来,他早就发现了……
      顾惜朝继续躺在房梁上,默然了一阵,道,“子穆主公,他是个好主公……主公也是个好父亲,他经常到祠堂去拜祭商——他那个出行贵霜国,结果患急病暴毙他乡的二儿子……我没想到是你……他还常常对着你的,牌位,说话。”
      戚少商直直地望着帐顶,道,“许是他,早已当我死了吧……”
      出行一次贵霜国,小楼里便再也没有公子商,子穆远要下手的,不过是连云山水里的九现神龙,一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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