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章 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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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恩约岑大公拉达曼提斯在森德博格城堡小住了些日子。他和米罗谈了很多有关利马诺瓦的事情，也对海因斯坦亲王有了初步的了解，不过，他显然更乐意于和潘多拉聊天。两个人经常在花园的一角一聊就是一个下午，让服侍潘多拉的女仆们全都在暗地里偷笑。但是，拉达曼提斯毕竟算是客人，谈得再投缘，也终究还是有要离开的一天。到了他临走的时候，潘多拉显得很伤感，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客气的嘱咐拉达曼提斯可以写信给她。
“那么，就告辞了，后会有期。”
拉达曼提斯向着潘多拉，哈迪斯以及米罗欠身行礼，然后递给米罗一个信封，道：
“请收好这个，如果一旦出了什么意外，或者你觉得这里不再安全的时候，就照信上的联络方式，我们的人就会带米罗离开佩琴迦。”
“哼，”
哈迪斯对此不屑一顾，嘀咕到：
“多此一举。”
“谢……谢谢大公……”
米罗低着头捏着信封小声致谢。他其实想到过要和拉达曼提斯离开，到一个他不用再躲躲藏藏的地方，到一个他会被人尊重的地方。可是，哈迪斯黑色的背影始终横亘在他眼前，他觉得自己无法逾越那道身影，至少现在还不行。
拉达曼提斯走后，潘多拉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沉默寡言，喜欢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读书，也不怎么和哈迪斯调侃了。不过每当她收到弗恩约岑大公的来信，就又恢复了常态，笑声不断。冬去春来，哈迪斯的课程里加上了近身格斗和绘画。米罗又安排塔纳托斯回来了一趟，这一次，将军自己做了一个沙盘，摆在哈迪斯的书房里，开始逐一讲解历史中最著名的战役。天气暖和起来后，哈迪斯在塔纳托斯的提议下把城堡花园里的喷泉池子改成了泳池，两个人时而在里面一争高下。
日子就在这样紧张忙碌的学习中匆匆度过。到夏末秋初的时候，米罗恍而发觉，哈迪斯长高了，已经赶到了他的肩膀，身材也变得结实了，胳膊上甚至能看到模糊的肌肉线条。少年的声音也在发生变化，有时他在米罗身后问话，那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嗓音总是让米罗惊得一跳。除此之外，哈迪斯的能力也与日俱增，他现在的剑术如果全力以赴的话，竟可以逼平米罗。这让米罗深感欣慰，也让艾亚哥斯很是自豪。史昂的那些异国见闻早就讲完了，哈迪斯也已经从他那里又学会了两种语言，暂时不需要再学习新的语言了。史昂现在主要为哈迪斯讲解自然科学。不仅如此，哈迪斯在奥路菲的指导下，更是拉得一手好琴，钢琴也弹得相当不错。那些古典的精华乐章他伸手就来，有些甚至记得比奥路菲还要熟悉。至于绘画，尽管哈迪斯才刚开始学了几个月，但是，已经能用粗犷的线条和奔放的色彩去捕捉生物的灵韵了。每每望着这样的哈迪斯，米罗就感到一种淡淡的甜蜜，他的付出，全都回报在了哈迪斯身上。
很快到了哈迪斯十六岁的生日，米罗终于送给了他他梦寐已久的礼物——两匹活蹦乱跳健美的骏马。一匹是纯黑色，只在额头上有块星星形状的白斑；另一匹是青棕色，在臀部附近有亚麻色奶牛一样的花纹。这两匹年轻的骏马被牵到花园里的那一刻，哈迪斯就几乎兴奋得要扑倒米罗。
“这是真的！米罗！你终于想通了！”
哈迪斯围着两匹马不停的转悠，伸出手掌抚摸它们那油光可鉴的皮毛。米罗拉住两匹马的缰绳，会意的笑着说：
“阁下已经长大了不少，有了相当的基础，我认为是时候让阁下学习马术了。这两匹是拜托公主阁下从凯尚找来的纯种马，都非常年轻，如果按人类的年纪估算，也都才刚刚成年。如果驯服的好，那么，它们将会陪伴阁下很长一段时间。”
“这太好了！”
哈迪斯的高兴溢于言表，他又抓了抓马儿的鬃毛，问：
“那么，这一次是哪位大师来教我马术呢？”
米罗低头吃吃笑了两声，一本正经的道：
“承蒙阁下抬爱，阁下的马术将由我亲自教授。”
“什么？”
哈迪斯觉得自己听错了，可他看着米罗笑意盈盈的眼神，顿时觉得像中了米罗的一个圈套。海因斯坦亲王不住的跺脚，道：
“原来是你！难道你每次拒绝我要求学习马术，就是为的这一天么？”
“是的，阁下。”
米罗的笑容淡了几分，他轻声解释：
“但并不是像阁下想的那样，我并没有要在阁下面前卖弄的意思。阁下，要知道尚未驯服的马匹是十分危险的，如果不能确保阁下有能力避免受到马匹的伤害，我是无法安排您学习马术的。现在，如我所说，您有了相当的基础，在万一遇到马匹受惊失控的时候，我也相信您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躲开。我是这样相信的，那么阁下呢？”
哈迪斯冷静了下来，吸了口气，低声不解的问：
“那为什么不能要两匹已经驯服好的马来呢？”
“阁下，因为我认为‘驯服’是一个很重要的过程，”
米罗扭头看了眼两匹烦躁不安的马，道：
“将马匹驯服，其实是在和马匹建立一种长期的信任关系。如何令马匹相信你，依赖你，并且心甘情愿听从你的指挥，不仅需要耐心与自信，更需要对马匹的爱心。它们不光是‘动物’这样简单，它们将是你的伙伴，是战友。我想，或许通过这种过程的锻炼，阁下，将有益于您日后学习如何去统治一个国家。”
“唉……米罗，”
哈迪斯叹着气连连摇头，说：
“两年多了，我还是说不过你。那么，接下来要怎么样呢？”
“请阁下从这之中选一匹自己喜欢的，”
米罗也跟着哈迪斯笑起来，讲：
“那么另一匹将由我来驯服，为阁下做示范。”
哈迪斯当仁不让选了那匹黑色的前额有块白斑的马，米罗自然就选了余下的那匹青棕色骏马。米罗将手里的缰绳分开，把黑马交给等在旁边的仆人，让他带到马厩里去拴好，自己拉住青棕色的那匹，对哈迪斯说：
“那么，在驯服这匹马的期间，请阁下不要去看那匹黑马。在我驯服这匹马的时候，请阁下在一旁观看就好，我所做的一切，希望您都能一丝不差的牢记在心里。”
“嗯，好的。”
哈迪斯这次没多纠缠，他知趣的退到一旁的摇椅上，潘多拉也坐在那里，正在手里摆弄着什么小手工。仆人们适时端上下午茶，哈迪斯就一边喝着茶，一边严密关注米罗的一举一动。他见米罗先是轻柔的拍了拍马儿的鼻梁和脖颈，用温柔的语气问它：
“你喜欢什么名字呢？让我想想……费舍尔，费舍尔怎么样？”
马匹连连刨着蹄子，摇头摆尾，米罗立即改口，说：
“那么叫‘布雷肯’如何？”
马匹没有什么过激的动作，米罗便用肯定的语气重复道：
“那么就叫你布雷肯了。”
又等了一会儿，米罗把手中的缰绳放长了些。马匹一看到可以挣脱的希望，立刻上下人立站起，踹着前蹄想要飞奔。但是米罗腕子上的力道很大，剩下的缰绳是缠绕在他小臂上的，没那么容易挣脱。他正用力拽着马匹的缰绳，张开另一只胳膊，和马匹在兜着圈子慢跑。那一截缰绳在一人一马中间被绷的笔直。马匹跑向右边，米罗就忙迈步赶向左边，马匹小跑到左边的时候，米罗又会回撤到右边，好像人和马在共同画一个圆。就这样跑了一段时间，马匹似乎发觉自己不大可能从这个人的缰绳里解放出来了，它便调转方向，一低头，像斗牛似地冲米罗直奔而去。这让旁边的哈迪斯捏了把汗，失声叫道：
“米罗！小心！”
米罗冲哈迪斯的方向摆了下手，意思是不用担心。他在马匹冲过来的时候，轻巧的躲到一旁，同时将缰绳又放长了一些。年轻的马匹扑了个空，愣头愣脑的左看右看，瞅准米罗所在的位置，又卯足力气冲了过去，似乎根本没注意到拴它的缰绳已经长了一大段。米罗依旧轻松自如的躲到旁边，就像第一次试验哈迪斯的剑术那样，他总能在最后关头避开马匹的冲击。这样跑来跑去，马匹很快就有些倦了，它晃晃脑袋，抖了抖耳朵，绕着米罗踢踏踢踏的迈步，似乎在考虑要怎么才能打倒眼前的人。这个时候，米罗开始发动攻势了，他再度收紧马儿的缰绳，用力拽着它，迫使它向某一个方向跑去。然后米罗会越过马匹来到它的背后，将马头生生拉拽过来，强迫它追着米罗的方向跑。渐渐的，马儿被跑出满头大汗，喘气的鼻息声更重了，它甚至偶尔嘶鸣起来，想呆在原地不动。但米罗不会让它得逞，他从腰间抽出一条软鞭，技巧性的抽打在马匹脚边的草地上，发出啪啪响亮的声音。马匹被这样一吓，又乖乖的按照米罗缰绳所拽的方向吭哧吭哧的跑起来。
哈迪斯完全看得目瞪口呆，米罗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挥着软鞭与马共舞的飒爽英姿帅到无法形容。而每次他和马匹擦肩而过时，那飞扬起来的蓝紫色长卷发和蜜色脸庞上沉静的表情，更是让哈迪斯深陷其中。少年的世界里，除了正在驯服马匹的米罗，其它的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了。潘多拉正想对哈迪斯赞美两句米罗的技法，就瞅见自己的弟弟目光呆滞的望着米罗的方向，嘴巴微张，茶杯举在手里，却是一口没喝。潘多拉好笑的轻声唤着：
“哈迪斯？”
少年没有反应，潘多拉放下手中的活计，凑近了些，再唤一遍：
“哈迪斯？喂，哈迪斯？”
少年依旧没有反应，潘多拉撇着嘴巴站起来，伸手飞快的在哈迪斯眼前晃了两晃，同时叫着：
“哈迪斯，你没事吧？”
少年还是没有反应，像个木头人一样只知道望着米罗。潘多拉和身后的女仆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大家都捂嘴笑得弯下了腰。潘多拉忙提着裙子退了下来，带着仆人们悄悄走开了。偌大的花园里就剩了米罗和那匹青棕色的马，当然，还有完全呆掉的哈迪斯。
“吁……”
米罗将马匹拽回自己身边，再次轻柔的拍着它的脖颈。然后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果子，喂给那匹马吃。马儿嚼着甜滋滋的果子，脾气似乎也没那么大了，冲着米罗一顿一顿的点头。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米罗说着，正想叫人来把这匹马牵走，却发现周围一个人没有，只有哈迪斯还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无奈之下，米罗只好牵着马匹走过来，问哈迪斯：
“阁下，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明天请阁下继续观摩。”
“啊……”
哈迪斯猛然回过神，发现米罗和马儿近在咫尺，忙蹭得一下站起来，不料因此带翻了手中的茶杯，早已凉掉的茶全都泼洒在米罗身上。哈迪斯又手忙脚乱的放下茶杯，掏出手帕去擦。
“啊，阁下，没关系的。”
米罗一边劝一边出手制止了哈迪斯的动作，笑到：
“只是茶水而已，没关系的。”
“啊……那个……米罗……”
哈迪斯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他收了手帕，支吾着道：
“晚上回去洗个澡，我帮你擦背。”
“哎？”
米罗身子一颤，连忙摆手，委婉的谢绝到：
“阁下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真的不用这样。”
哈迪斯突然瞪起绿瞳，阴冷的看着米罗，一字一顿的问：
“本亲王要帮你擦背，你敢拒绝么？”
“我……”
米罗仰头望了望暗下去的天色，回头瞅瞅还在咋吧着果子的马儿，认命的叹气道：
“是，我明白了，亲王阁下，请允许我先去把布雷肯拴好。”
“嗯，去吧。”
哈迪斯故意凶狠的说到：
“快去快回，我在浴池等你。”
毫无疑问，这天晚上，享受完尊贵的亲王阁下擦背服务的米罗执事，又被“要挟”到哈迪斯的房间，从头到脚被少年品尝了个够。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章 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