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救赎谁》鲁庵

20、第 20 章

　　当我洗漱完毕到了餐厅，见到等待我用餐的男人时，心里不知怎么竟然有着前所未有的满足。
　　南以宸起身，绅士般帮拉我好椅子，顺便在我身旁坐下。
　　“昨晚担心我了？”他捏了个包子扔进嘴里，说话也含糊不清。
　　我手指在他唇间一抵，淡笑：“食不语。”
　　南以宸一口包子堵在嗓子眼险些卡住，憋了个大红脸，瞪着我狠狠咽了下去。随后，他一直闷着头吃饭，再没说过一句话。

　　吃过早餐，我就打算去画廊。
　　“等一下。”南以宸站起来，走到我身后，握住我肩膀轻轻掰过去，“唐薇，我还有话说。”
　　我漠然注视着他，南以宸只能接着说下去。
　　“肖况成没几天活头了。肖槐以为他把整个肖家交给了你，我就会放过肖况成，放过他，放过肖家。可他打错了算盘，我不会！”

　　我知道自从传出了这个消息，南以宸就一直在担心，担心我会一时心软，或者想借助肖家的力量来保护自己，而因此真的接手肖家。我也知道他并不希望我参与到他与肖家的争斗中来，而此时，我却不愿给他任何承诺。

　　“南以宸，我想你或许没有弄清楚。我同意你住进雅园，是因为相信你所说的能保护我的安全。可这并不代表我就必须要关心你的一切，接受你的一切，也并不代表你能安排支配我的一切。我有我的工作和生活，你也有你的……宏图霸业。”说到这里，我轻轻推开他的手，“何况，我们之前有言在先，你在联盟军内外怎么打打杀杀，也请不要带进雅园来。所以，南以宸，这些与我无关。”
　　南以宸一点点放开手，神色间有些失望。
　　我笑了笑，身体前倾，靠近他耳畔轻轻道：“其实相比较所谓的保护者，我更希望……能多一个朋友。”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微微一震，我慢慢直起身，“我去画廊了，今天约了李先生。”
　　我缓步出门上了车，南以宸也跟了过来。我降下了车窗玻璃：“还有事么？”
　　南以宸摇头，我微笑道：“那么晚上见。”
　　齐遥驾驶着汽车转了个弯驶出院门，随后的四辆保镖车也缓缓跟了上来。我回头看去，南以宸默默站在院中，周围百花缠绕，似乎能感受到醉人的香气。

　　画廊依旧早早开业，岳晓璐的勤奋使枫画廊短短时间就在业界享有很高的声誉，很多相熟的客人甚至只是因为喜欢画廊的文化氛围而在闲暇之余来这里小坐。
　　一大早，还没什么客人。
　　岳晓璐见到齐遥跟着我进来喜上眉梢，亲自引着我们上楼到了露台，泡了壶好茶端过来，殷勤问候。齐遥客套几句，很快把话题转到画展上。
　　画廊要想长久地发展，必须要有新意。
　　这次，我打算开一次全新的画展，主要展出艺术学院学生的最新画作，一方面是为了感谢岳晓璐的学弟学妹前些日子的辛劳，另一方面想从中发掘出更多优秀的人才，以便长期合作。
　　岳晓璐让新助理拿来资料，详细介绍了这次画展的企划，几乎所有创意都是她亲自设计的，在得到我赞赏的时候，她得意的目光不由自主飘向齐遥。可齐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对她的眉目传情丝毫没有在意，岳晓璐不觉黑下了脸，说话也没了精神。身为旁观者的我只能视而不见。

　　李青穿过十多名保镖守卫的大门进来，有些紧张，见到我问：“你这里怎么了？门口那么多保镖。”
　　我皱着眉让岳晓璐把小马叫进来，吩咐他带人立刻离开画廊。小马不敢不听，又不敢走远，只好带着手下出去，散开了人在附近晃悠，偏僻的小街凭空多出了这些个黑西装黑墨镜的标准装配，气氛开始诡异起来。
　　岳晓璐到我跟前抱怨，我只让她不用在意。

　　李青这些日子终于决定给公司请了位业务经理，再不用事事亲力亲为。他兴奋地给我打电话，想邀请我出去喝杯茶轻松一下，可一听说画廊打算再次开画展，立刻拍着胸脯表示由自己公司全程赞助，接着干脆直接来了画廊。
　　因为开业时做过一次画展，也算是熟门熟路，几人很快商定好画展的具体流程，彼此对画展的成功都很有信心。随后，岳晓璐请齐遥下去参观新进的一些藏品，露台上只剩下我和李青两人。

　　短暂的沉默之后，李青开口道：“唐小姐，最近我有个私人问题很难想通，想向您请教。”
　　我颔首：“请说。”
　　李青拧着眉犹豫着道：“这段时间，我被一个人深深地吸引。她很优秀，温雅沉静，柔韧坚强……我知道我不该奢求，可这种感觉，和从前面对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我渴望见到她，渴望每时每刻都和她在一起，但是……”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听不清楚。
　　良久，他喃喃道：“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真正的爱情……”

　　我有些同情地望着眼前这位苦恼的商界精英，轻轻吹着茶杯口漂浮的茶叶，斟酌着道：“李先生，我没有经历过那些所谓的爱情。但是我想，爱情应当是最没有道理可言的东西，无需理智，无需权衡，你的所有感觉都必须遵从你的内心。如果真的是爱，就勇敢地迈出这一步吧。”
　　李青猛然抬头，两眼闪着光，他一伸手按住我端着茶杯的手，小心问：“那么，我，我能不能……做你的朋友，比较亲近的那种？”
　　我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很是意外，微微皱了眉道：“我以为我们已经是真正的好朋友了。”
　　李青偏过头看着我：“唐小姐，记得我们初次相识，在那间‘皇城大道’酒吧里，我曾戏言是你的男朋友。”
　　我笑了：“是，那次李先生为了救我，开了个玩笑。”
　　李青用力握紧我的手，认真道：“那时候或许只是个玩笑，但是现在，我希望那是真的！”

　　我目光凝住，将手轻轻抽出来，偏头看向露台外的天空，蓝天，白云，清澈而辽远。
　　对于李青这样赤/裸裸的表白，我感到非常意外，甚至，有些不可思议。我和李青的友情始于李枫，同时对这活泼倔强的孩子的缅怀，让行走于不同人生道路上的两个人因此而相交莫逆。可我和李青之间虽然多少有着倾盖如故的知己感，却还远远没有达到深厚的地步，更何论自己竟然还能得到这男人的爱慕。
　　我没有真正经历过被人当面表白，李青不是南以宸那个地痞无赖，我知道他是认真的，可这更让我惶惑，也更让我为难。

　　就在这时候，楼梯上传来的咚咚响动帮了我。
　　小助理跑上来说有人找我。话音没落，跟他上来的三个高大的男人进了露台。走在最后的男人我认识，是跟随肖况成的陈汉。
　　我讶然起身，道：“陈先生吧，请问有什么事？”
　　陈汉微微躬身：“打扰了，大少爷想请您见个面谈谈，现在可以么？”
　　我微怔，随即摇头道：“不必了，我和肖大少爷没什么好谈的。”
　　没等陈汉再开口，为首的满脸横肉的汉子先抢着道：“给你面子你不要，难道想要大少爷亲自来请么？”

　　李青看样子憋了一肚子的气，这时冷笑道：“那就请你们那位大少爷亲自来请唐小姐吧。”
　　横肉汉子哼笑，伸手就来抓我的手腕，被李青截住，两人瞬间就动上了手。风火轮似的一通徒手搏击，很快以李青手腕脱臼而告结束。李青撞跌到我身上，扶着手腕，疼得一头冷汗。
　　我吃了一惊，拦到他身前阻住了横肉汉子的追击：“住手！肖况成在哪里？”
　　李青咬着牙道：“我，你……快叫保镖！”
　　我一回头，才发现小助理早就吓得跑下楼去了。而陈汉却一直在旁边抱着手臂瞧着，也不出声阻止。
　　横肉汉子嘿嘿一笑，踏前一步，铁钳一样的手牢牢扣住了我的肩头，得意道：“走吧！唐小姐。”
　　我顿时疼得半边身子一软，被他扯得扑跌了几步。突然间手臂一轻，人被轻轻拉开，眼前一道迅疾的身影连环腿扫中横肉汉子，将他壮硕的身躯踢得直撞到露台的护栏上。
　　一时，众人都惊住了。

　　啪啪啪！
　　露台门外传来几声掌声，齐遥大声赞道：“好功夫！”
　　南以宸轻描淡写掸了掸衣襟，看了我一眼，目光中的关切一闪而过。
　　我轻轻点下头。见到这个男人的一刻，我心里顿时一松，好像南以宸一出现，所有的危险与困难都再不需要我担心了。这时才顾得回身看李青，这人疼得脸都变色了，还咬着牙硬忍着，我扶住他低声道：“再坚持一下，这就去医院。”
　　这时，小马带着一群保镖冲上来，脸吓得煞白：“南将军，我们刚才被人缠着了，我……”
　　南以宸浑身散发着狠戾的气息，越过小马等人，慢慢走到陈汉面前，眯起眼看着他三人，冷飕飕问：“怎么，你们大少爷这是想动我的人？”
　　陈汉垂下眼，道：“对不起，大少爷只是想请三小姐叙叙旧，既然三小姐不方便，我们就回去给大少爷回个话。”他说着朝另两个汉子一摆手，三人迅速走出露台。
　　南以宸没有让拦人，冷笑着看着三人下楼离开，这才回身看向我，柔声问：“受伤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