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鬼惑·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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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光放学回来后，辉夜按照惯例和他一起吃早餐。
吃着软软的姬饭，辉夜夹了点小咸鱼喂给盘在她脚边的小黑。
“它居然在你这儿？”光吃味地说，“藤壶女御今早找你了？”
小孩子的占有欲真是可爱。辉夜把樱花小团子放在光的饭上，笑道：“小姐姐今天没来找我。是这个家伙昨天晚上偷溜出来，被我逮到的。”她眨了眨眼，促狭地说：“等吃完饭，我要把它送回去。”
光皱着眉头，一副不赞同的样子：“最近宫里不太平，还是让香子把它送回去吧。”说完，他叫了声香子。
应命的香子伸出手，去抓辉夜脚边的猫。小黑灵巧地一闪，躲进了辉夜的怀里。
顺势把它抱住的辉夜斜了光一眼，直白地说：“光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惹人厌了？”
被“惹人厌”三个大字重重一击的光瞬间消沉得说不出话了。一双明澈的眼眸受伤地看着辉夜。
辉夜轻叹一声，伸手抚摸着他的头：“为他人着想固然很好，但枉顾他人意愿地替别人做决定就很糟糕了。这以为着你根本没有把对方放在平等的位置上，而是把他当作自己的所有物。”
那双藏着明月的蓝眸璀璀生辉，仿佛被点燃的夜空。辉夜十分郑重地启唇说道：“我不是你的人偶，而是独立自由的人。”
光凝视着辉夜，嗫嚅着嘴唇，许久才说出一句话。“你讨厌我了吗？”说完，他的眼眸就蒙上一层氤氲的雾气，好似即将下雨一样。
话说得似乎有些重了。辉夜拍了拍光的手，柔和了声音：“怎么会讨厌光呢。”见光的双眼刷的变明亮，她微笑道：“只是光的这种做法有点像那个人。若是变本加厉的话，很容易变成独断专行的人。”
眨了下眼睛，长如蝶翼的睫毛便挂上了细密的水珠。光微微地扬起嘴角，带着些许哭腔：“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变成那种人的。”
“好乖，好乖。”辉夜摸着光的头。
抓住辉夜的手腕，把它带到自己的面前，光不好意思地说：“我一定会变强，然后保护你。”
看着羞红了秀气面庞的光，辉夜笑得神采飞扬：“那光可要好好努力。”
几天后的夜里，辉夜被尿意憋醒。想着晚上吃多了冰饮，她披上衣服，向屋外走去。赤足踩在木制的走廊上，她边打着哈欠，边走着。
朦胧月夜下，宫内的一切都浸泡在黑夜的湖水中，模糊不清。叮当……叮当……铃铛声时远时近地响着，宛若妖娆的狐女腰间佩戴着一串长铃，在夜晚的平安宫内忽隐忽现地旋转舞蹈。
应该是某个宫里饲养的猫狗又趁夜跑出来玩了吧。不在意的辉夜进了一个隐蔽的小间，畅快地解手。
因为洗手盆内没盛着干净的清水，辉夜嫌麻烦，便径直往自己房间走去。光脚踩着廊上的木头，发出一连串的吱呀吱呀的声音，像是披散头发的女人匍匐着一节节爬下楼梯。
被自己的联想逗乐的辉夜哼起轻快的小调，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白皙的脚时轻时重地落在木头上，敲击出饶有节奏的乐曲。
叮当……叮当……原本模糊不清的铃铛声变得愈发明晰，一声又一声自远处传来。
远处？辉夜再度侧耳去听，发现那清脆悦耳的铃声竟比刚才近了许多。仿佛是从不远处传来的。
那铃铛声就如同女人的白素手，向她不断地招着。
这里，快到这儿来。
辉夜不由得颤了一下，嘴角扬起了大大的弧度。那双原本笼着睡意的眼眸此刻雪亮逼人。哎呀呀，真是太有意思了！
垂下眼眸，辉夜用宽大的袖口掩住笑得夸张的嘴。再度抬头，她的神情已经变得迷惘困惑。
叮当……叮当……铃铛声又近了。
来这里嘛。
在辉夜左右张望的时候，它仿佛近的贴在她的耳边吐气。
叮当叮当、叮当、叮当叮当……
铃铛声越来越急促响亮，像是在催促一般。
“在那里吗？”拢了拢外衣，辉夜一脸迷茫地偏离了路。
夜风轻抚着辉夜的身体。在她前进道路的两旁次第地浮起了幽蓝色的狐火。狐火不停地跃动，像是在为她的到来高兴得手舞足蹈。在狐火下的映衬下，她仿若失了魂的人偶。脚踩着柔软的草丛，白净的足底被泥土弄脏。没有停步，她一步步地走进了庭院的深处。
在漆黑的竹林间穿梭后，辉夜绕过了一座假山。突然，明亮、美丽的世界如画卷般展现在她的面前。
流水般的月光静静地倾泻，把一切都洗得明净透亮。那个人站在湖边，似乎被笼在轻纱般的雾气中，身影并不十分明晰却很显目。
绀青色长发披散而下，映着月的光辉，被夜风轻轻地撩起。他穿着浅青色宽松的衣裳，衣服的下摆微微地被濡湿。
这是一个长得很高，有些瘦削的男人。
眺望着洒满光点湖面的他似乎觉察到了辉夜的注视，转过了身。这一刻，辉夜看到了这个人的脸。
这个男人戴着白色的狐狸面具。高高翘起的嘴巴上画着红色的微笑弧度，两只竖起的大耳朵上画着游走神秘的红色纹路。
面具后的青色眼眸直直地看向站在阴影中的她。
辉夜难得地错过了视线，却看见了领口微露出的漂亮锁骨和像是牛乳中泡过的白皙肌肤。
“你在找什么呢？”青年温柔地问道。他的声音低而轻柔，就如同夜风中的铜铃。
在辉夜耳边一直回响的铃铛声突兀地停了。她眨了眨眼睛，困惑地发问：“小哥哥为什么在这里？”
微顿了下，他的声音更加轻柔了：“在欣赏月夜下的湖水。你看。”说着，他一抬手，漫天流萤飞舞。
明黄色的点点光芒如金平糖般洒落在如镜的湖面之上。它们忽而浮动，宛若灵动流离的光，构成星的河流，灯的长街。
被如梦似幻的场景吸引，辉夜不由得向前迈了一步。
戴着狐面的男子轻笑了几声，伸手轻抓住一点光。“来，靠近些看吧。”他含笑邀请着辉夜。
辉夜瞅着那只握住的手，明黄的光在里面一闪一闪地亮着，像一只轻悠悠飘着的小灯笼。被吸引的她直着脖颈，迈开腿，一步又一步地向男人靠近。
即使她走得很慢，男人也不急不恼。脸上的狐面像是受到男人情绪的感染，那张微笑的嘴巴愈发向两边咧开。
“小心点，路上滑，别摔着了。”男人关心地叮嘱着。话语里洋溢着难以压抑的隐秘的喜悦。
辉夜慢慢地走过去，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不可思议的被囚禁的亮光吸引。直到她的背后传来叫喊声。
“辉夜殿下，请留步！”
优雅却急促的话语令辉夜顿了下脚步。等她再看向那个狐面男人时，却发现他的身影竟变得依稀了。即便快步向前扑去，辉夜只抱住了一团微凉的空气。
带着失落，辉夜认命地向湖水倒去。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落水的片刻，强大的力道阻止了她前倾的身体。
“哎呀哎呀，真是个冒失的小公主。”磁性好听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等辉夜重新站好，穿白色官服戴乌帽的男人微笑着行礼，介绍自己：“在下是阴阳寮的天文博士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那个传说中的伟大的阴阳师？想起给他的白狐葛叶之子的设定，辉夜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男子。头发都被束进高帽中，唯独几缕银灰色的鬓发垂落下来。俊雅的脸庞上一双斜长的桃花眸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辉夜殿下，在看什么呢？”
辉夜笑着，很自然地答道：“月夜湖景……以及月下美人。”
安倍晴明笑吟吟地说：“是那只逃走的狐狸吗？现在的月色反而真实了。”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辉夜发现刚才的漫天流萤宛若一场幻觉。那如梦似幻的景致都消失殆尽，只有凄清的月光照在幽黑的湖上。
抿了下嘴唇，辉夜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晴明，我说的是狐妖之子。”
“哦？”安倍晴明敛了下唇角的笑意，若有深意地凝视着辉夜，“真不愧是天女。只是，知道得太多可是会招来不幸的。”
辉夜笑得更加灿烂了：“所以是两个人的秘密呀。”用手捂着嘴，她笑弯了眉眼。“我的嘴巴可是很严的。”
“秘密么。”安倍晴明跟着笑了起来，“辉夜殿下真是可爱。让在下送您回去吧。”
“那就麻烦晴明了。”辉夜笑着跑到安倍晴明的身边，拉了拉他的手。
见他惊讶地看向自己，辉夜歪了下头，笑道：“晴明不是要背我回去吗？”说完，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晴明，我困了。”
安倍晴明只得微笑着应下了。他蹲下身，让小少女攀到自己背上。“坐稳了吗？”
环住晴明的脖子，辉夜得意地答道：“嗯。晴明要小心点，我可不想摔下去。”
“请辉夜殿下也不要乱动。”安倍晴明直起身，背起了不算轻的小少女。
在夜色中穿行，辉夜听着晴明变重的喘气声，揶揄着：“不行呀，晴明。只走了这么点路就变成这副样子了。”
安倍晴明确定这个女孩子在捉弄他。这种鲜少的立场颠倒竟让他觉得有些新奇。“回殿下，在下已经年过半百了。体力确实已不如年轻人了。”
“哦~”辉夜夸张地说道，“可是晴明不是普通人呀。”说着，在他的脖颈处吹了好几口气。看着白皙的肌肤上应激性地起了一片小疙瘩。她边畅快地笑着，边说：“晴明还很年轻呢。”
“请不要乱动。不然会摔下来的。”面对一个聪颖过头的小女孩，安倍晴明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无力。
“嗯。”辉夜随口应着，用手指戳起了小疙瘩。
为了逃脱这个孩子气又恶趣味的游戏，安倍晴明提醒道：“辉夜殿下，那只狐狸是从外面来的。它的来意不明，恐怕是为了引诱您而安排了这一出戏。对于陌生人，您要提高警惕啊。”
“包括你么，晴明。”辉夜故意这么问道。
“当然。”安倍晴明笑着回答，语气中有着狐狸特有的狡猾。“真是可惜了，辉夜姬醒悟得太晚了。”
环紧了安倍晴明的脖子，辉夜在他的耳边轻语：“白狐之子哟，想拐我当你的新嫁娘吗？”
听到这话的安倍晴明差一点就崴了脚。
身体不稳的辉夜拍着安倍晴明的肩，不高兴地说：“晴明，不要让我摔下去！”
…………
……
几天后，辉夜失踪了。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鬼惑·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