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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仅仅是记忆还不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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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煤油味和呛鼻的枪烟弥漫。听不见声音,只是无助地挥着手臂,不管嗓子的承受强度,孩子只是在大喊。泪、汗和血铺满她的脸庞。
眼前这薄弱的身子倒下了——就在刚才那声残忍的枪响之后。
孩子冲上前紧紧抱住苍白的身躯,除了抱紧这具身体她不知所措。她与这个世界的唯一联系被切断,世上的温情仿佛也瞬间终结。遗留下的,只是刺骨透心的寒。
尸身渐渐失去原本就不多的温度。尸体生前是英国籍的修女,她生活在诸神的居所——Agrigento。修女的使命简单而又崇高,她虔诚的拜祭上帝,她祈祷每一个孩子幸福。孩子的泪水濡湿了衣襟。修女已然浑浊的双眼仍向着这孩子,虽然双眼早已没了焦点。孩子是修女收留的唯一的孤儿,也是修女的整个世界。
然而命运总是不公,就连上帝也有他的偏爱,他不可能眷顾到每一个生灵,包括他忠实的修女。年轻的修女便患上了不治的痢疾,始终在即将燃烧起来的灼热感和即将让自己结冰的寒冷的交替中煎熬。但她从未抱怨过上帝;她始终用爱的目光看世界。她善待在她有限的生命中出现的每一个人,她向经过她门前的人们微笑。
她曾以为这样无助的人生里,她什么都可以放得下。然而那孩子渴望温暖的眼神让她颤抖了——她知道自己放不下这孩子。
要紧牙关,修女还是下定决心,一把将孩子胸口的吊坠扯下,扔给持枪者。“拿去,从此不许与这孩子有任何瓜葛!”她自己是活不成的了。可她要那孩子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不……不!”她听见孩子惊恐的喊叫。“听着Avrica,这东西不能留着!活下去,你要活下去!”黏糊糊的双手没办法抚摸脸庞了,她轻吻孩子的额头,“Avrica……谢谢你。”
孩子长大嘴巴在说些什么,可她已经听不见了。倏倏的子弹飞来,不过是滚烫的烙在胸口的烙印罢了。她皱紧眉头,“这个烙印,孩子你决不能忘记……”
不过就是死亡,没什么好怕的——当然孩子也会长大。世界依旧美好,阳光照样普照。
——此时,这具尸体已经冰凉,再没有一丝温度可以显示出它曾经鲜活的证明。恶棍们收起枪支,为首的甩甩手中的吊坠炫耀着赫赫战功,陆续走人。
孩子的拥抱没有松懈。她也不曾回头望那些劫徒般的恶棍们一眼。浑身颤抖,背光的脸庞上满是污渍,却抵挡不住孩子因仇恨和愤怒而闪烁的目光。
“……呜……黑……黑手党……!”
几天后,修女便下葬了。下葬所用的钱,自然由镇上的居民志愿捐出。孩子在一旁默默的抹着泪水。她跪在陵墓前双手合十,闪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她回忆起遇见修女时内心的戒备和忐忑不安,以及和修女一起生活后的欢乐和温馨。然而现在一切都烟消云散,仿佛修女不曾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般空荡荡。冬日的阳光并不温暖,回忆却可以用来取暖。就连最弱小的生物,也知道蜷缩起自己来保护身体,身为人类——虽然是最底阶级——她也会寻找方法来拯救自己,包括灵魂。
是的,以后就孤身一人了。虽然在遇见修女之前她也是孤身一人,但是现在更增添了一分离别的愁苦。但是人总要向前看,就像修女曾经告诫的那样: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当然,生命中也增加了不可磨灭的事:复仇。复仇,会催使她活下去,一直向前。
背起整理好的行囊和修女一流的小提琴,孩子离开了这个既充满黑暗回忆又饱含温情记忆的小镇,她的故乡Agrigento。
以后将要流浪多久,又到底还可以生存多久?没有人能够代替上帝来回答她。她只能在那阳光没有眷顾到的角落,默默拉着不成调的小提琴,为了生存而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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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里明媚的阳光慵懒地普照大地。地中海原本的海藻绿感觉又被这阳光笼罩了一层暖暖的奶色。
这个秋天依然是温暖而令人陶醉。漫山遍野的红枫披着闪烁的光点,反射着秋阳的光辉,清泉汩汩顺流而下,空气清新带有淡淡香草气息。
这个岛的人口500万。正因为如此,社会问题也比较繁复,国际性的非法组织——黑手党也驻扎于此。尤其是黑手党的头目家族——Vongola家族的总部与其第九代直属暗杀部队Varia意大利总部也入驻在西西里。
在午后有些繁闹的Palermo,六道骸不疾不徐的漫步在市街上,深蓝发丝反耀着光斑,在由于行走而产生的微风中轻轻飘扬。步至马克达街,前方五百米处就是Vongola总部了。骸低头看了看怀表,离预定的时间还差一点儿,那……不如就再逛逛吧。低头轻舒一口气,转身折回火车站,走向艾玛纽大道。这条大道直通大教堂。但他要去的并不是那里,而是大教堂背后山林里的某个场所。
绕过精雕玉琢、人头涌动的大教堂,骸默默闪进墨绿的林子中。走进去不到两百米,一座爬满常春藤连带着防空洞和小客房的小教堂映入眼帘。骸吐了吐气,放慢脚步,表情虔诚地迈进教堂。
望了望数月不见的内部格局,骸嘴角勾起意义不明的弧度,微闭双眼,戴着黑皮弹性手套的双掌合十,举至胸前。收起下巴,让刘海自然垂下,在鼻尖轻轻摩挲着。
午后的阳光透过常春藤叶折射进老旧的教堂大厅。虽说是大厅,但也不过才10平米而已。阳光笔直的投射着光柱,丁达尔效应好像在无力的证实着“这个世界是相信科学的”。
——但那绝不是梦。
不仅是自己无奈的坚持。那是事实。骸在心里倔强的想。宁可孩子气,不愿意去忘记,不愿意去否定。
对不起……他默默从心中冒出这样的意念。
说给谁听呢?骸仿佛自嘲般再次勾起了嘴角。
被那温暖得有些不真实的光柱抚慰着,骸有点陷入梦中。呵呵,白日梦吗?现在去回忆又有什么意义?他如梦初醒般的抬头睁眼,掏出怀表。哦呀,时间快到了。迟到可不好玩。
骸踏出教堂的一瞬间,他背后沐浴在阳光中的建筑物有些迷离,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刚出完任务的骸回到Vongola总部作报告。总部大厅装饰低调又不乏华丽。Vongola的金色标志的雕像耸立于大厅中央,正对着大门,背后则是一条走廊。走廊左右墙壁挂上了Vongola历代boss的肖像,包括现任的Boss泽田纲吉。
骸抬头望了一眼自家Boss的肖像,嘿,还是那么天真的表情。随即敲门进入汇报厅,boss和reborn早已在此等待他的归来。
“欢迎回来。”泽田纲吉笑着向骸问候。
“Boss。”
“嗯,你的表情很轻松呢,骸。去哪里逛了一圈了吧?”reborn总爱将纲吉的台词抢去。
“阿尔科巴雷诺,你还是老样子。”
“ciaos.”
骸收起下颔笑了一下。泽田则开口问起正事:“怎么样?我方应该收拾尽了残局吧?”
骸摇摇头:“Tradimento的余党仍然潜逃了。我想他们应该干不出太大的乱子,只是怕会产生一些小麻烦。”
“那,你派人去搜捕他们了吗?”
“当然。对方既没有使用幻术隐蔽,也没有采取反击。我方顺利捕回两名敌党。其余的仍在追捕中。”
“他们现在应该还在西西里岛上吧?”
“是。”
Tradimento本是Vongola同盟家族,然而新上任的首领野心蓬勃,妄图脱离Vongola家族并打算趁着Vongola收拾米鲁费奥雷残局时的虚弱,一跃将Vongola踩在脚底下。然而所谓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原本就较为弱小的Tradimento家族,虽然有了现任boss的野心和他的大空属性撑腰,却仍旧抵不过Vongola的雾守。说到底,能真正掌握大空属性的人,这世上除了Vongola家族历代boss以及现任Varia暗杀部队的boss以外,没有人再能掌握得了这稀有属性了。骸对付一个小小的叛党,简直易如反掌。
但是Tradimento家族自从boss被灭,他们的意图就不再是跨越Vongola了,而是意图骚扰民众,引起慌乱。因为他们曾是Vongola家族同盟,这个事实至今仍被百姓铭记,所以他们捣出来的乱子,人们自然是要归结为Vongola的责任。
这样的目的依旧是损坏Vongola家族的威信。所以泽田纲吉不容许事态继续扩大。
“报告!Boss!”一名情报员慌忙闯进汇报厅。
“什么事?”
“是,boss。Tradimento家族的余党正在艾玛纽大道肆意骚扰民众,大教堂内也被毁坏了大部分,国外游客受到惊吓和伤害的不在少数。恐怕我们不仅要收拾残局,也要包揽责任。百姓方面的信任……”
“我知道了。”纲看向reborn,reborn抬头看了看骸,“那么雾守,这件事就拜托你去处理了。”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近在眼前。再去找别人浪费时间。”
“……阿尔科巴雷诺。”骸无奈的撇了撇嘴,转身径直走出总部去摆平正在闹事的余党。
Avrica正在大教堂门前的街头演出她最新创作的摇滚单曲。电子小提琴被她拉的几近崩坏,兴奋的汗水从额角流进她的衣领。
不速之客突然闯进了围观的人群中进行斗殴,Avrica的电子小提琴被一个名为C的壮汉一掌击飞,她还来不及去捡,自己就已被C一拳打得左眼冒金星。
“Damn!”她大声叫骂。
“英国丫头,我马上让你永远停止你的肮脏叫喊!”名为K的矮小光头男亮出一把小刀,在Avrica的眼前比划。
Avrica可不想就此结束十四年的生命,她一头扎进了人群之中,随之又被更多的黑衣不良打骂,其他人也是招架不住这些野蛮人,有的倒地成为活垫子,有的虽然反击却被扔进水果摊。人群中飞向Tradimento余党们的鸡蛋和蔬菜弄的那些汉子们更加恼怒,他们愈加肆意的破坏起城镇来。
雾守带领着雾守部门下的雾属们及时赶来。毕竟只是残党了,相较于他们的boss而言,他们更加好处理,仅15分钟,所有残党均被捕获,由雾属们抓回Vongola总部进行拷问。
而在场的无辜人员,凡是受伤的,均由在场的医疗队进行治疗。见过Tradimento余党的则全部需要留下进行记录和调查。怕是还有混在百姓中的Tradimento家族成员,为了防止再出现这样没必要的风纪伤害,这点谨慎还是需要的。
此时,骸注意到角落处几乎全身都埋在水果堆中的一个小女孩。她紧紧搂着一把破烂到不行的小提琴,微微颤抖着肩。
“去把那女孩也叫来做记录。”
“是。”但待雾属走至女孩身边时,女孩却像在睡眠中被噩梦惊醒一般尖叫了一声,两眼没了焦距,直直地看向雾属的方向,她摇晃了两下后快速站起,紧抱着破提琴,一个箭步迈出了水果堆,飞奔到了大教堂背后的山林里。
不好!骸在心中一惊。那后面是……
“你别去!记录结束后就回去,我马上回来。”他叫住雾属,径自奔向那个女孩离去的方向。
该死的,那后面是被我施了幻术的禁地啊。每个轮回中小教堂对自己都有重要的意义,之所以这418年来它都没有被严重毁坏,那是因为自己一直在向它施着用于隐蔽的幻术。虽然幻术力度不大,却足以从政府手下保护到小教堂。而正因为幻术力度不够,一旦雾属进入,必然会发现。这样又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啧,真是的,那个女孩。
明显女孩也受了伤,步子忽快忽慢,人也左右摇晃着。
受到惊吓过度了吗…骸皱着眉想。
这里已经到了自己施幻术的范围了。自己将教堂隐蔽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滩沼泽。不好,得赶紧解除幻术才行,毕竟不能牵连到无辜人员。刚解除幻术,那女孩便奔入了教堂。已进入死角的女孩颤抖着,左右环顾,寻找下一个出口。
“行了,我是Vongola的雾守,是来找你回去做记录的,没有恶意。”
女孩一个回头,直直的盯着骸看。可惜她两眼没有焦距,可能现在她根本就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进行着逃脱吧。
只是……那个眼神却满含恨意。那种恨和记忆中的影像重叠,让骸不禁愣了愣;但是那恨又和记忆里的有所不同……女孩就那样一直望着他,没有焦距的眼中还充满了惊恐和不安。
“……别怕,我没有恶意。”骸恢复状态,劝说着女孩。
“修女的小提琴弄坏了……黑、黑手党……可恶……!”女孩低下头,愤愤地颤抖着说,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
啊?她说的是那该死的残党吧。看来自己刚才说的话她全没有听进去啊。是因为心爱的提琴被毁受到过度刺激了吧。骸不耐烦的揉了揉头发。我到底为什么要答应阿尔科巴雷诺的reborn?简直是自寻烦恼。
他一步步逼近女孩,怕她再受惊吓,他还得慢慢向前。在他走至女孩的面前时,那女孩突然就那样瘫了下去,像是突然失去了拉线的木偶一样的瘫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