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三 你跟我走 ...
-
李清逸在宫里待了几天，和李沐逸敲定了接下来的策略，终于抽身回了趟家。路过侧门，他敲敲轿子，“就从这进。”
李清逸进西院的时候，白瓷正坐在窗前低头给李清逸的大褂加棉絮。
李清逸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透过窗户看着屋子里的白瓷。她很认真，认真地没发现他。李清逸发现自己有点想她。虽然这个女人不漂亮，脾气倔，讨好他的时候也不聪明，又容易害羞，可就是这样，她才让他觉得真实，他觉得这才是平常夫妻应该过的日子，回家来，有人给你缝衣服，担心你冷暖。两个人在一起，有好的时候，也有不好的时候。而不是像自己的王妃，永远都是有礼有节有距离。
李清逸依然经常在西院留宿，可这时的留宿和当初，已经大不一样。白瓷不再是名义上的夫人，而李清逸显然很享受这个事实。
过年的时候，李清逸带着王妃和侧妃进了宫，留了白瓷在王府。阿眉和翠儿都有些愤愤不平，王爷看着倒是挺宠夫人的，怎么一到正式场合就把夫人扔一边不管啦？
白瓷倒是很感激李清逸这样做，她一点也不想出席那种场合。白瓷双手拢在袖子里，靠着门看外面的烟火。那么热闹，却只绚烂一瞬间。
有人尖着嗓子在门口请安，阿眉过去开门，却见穿着宫服的内侍站在门口，笑着递过几个食盒。
内侍躬身笑道，“王爷说夫人爱吃这个，特意让奴才送过来的。”
阿眉笑着接过来，对白瓷笑道，“我说嘛，王爷心里还是记挂着夫人的。”
白瓷对李清逸这种忽然的温柔还是有些不适应，她看着食盒中的菜色，倒真是自己爱吃的几样。
年初一一大早，李清逸迈进西院的门，他以为白瓷还在睡觉，推门的时候还轻手轻脚的。一进来，却看到白瓷披着大衣，正站在桌边，拿着毛笔在写什么。
李清逸走过去，从白瓷背后看去，白瓷在画桃花。只有点点数支，透着魅惑的红色花瓣。
李清逸没说话，从后面抱住白瓷，白瓷吓一跳，回头看到是他，红着脸轻轻躲避，李清逸左手扣住白瓷的腰，右手伸过去握住白瓷的手。
李清逸带着白瓷的手，慢慢地写下三个字——“桃花坞”。
李清逸的呼吸就在耳边，白瓷只觉得头晕脑胀，手里一点劲也没有。
李清逸看到白瓷红的发烧的耳朵，低笑出声，白瓷轻轻抖了一下。李清逸忽然一低头，吻上白瓷的耳朵，白瓷手一松，笔掉在了桌子上。
李清逸两手环住白瓷的腰，嘴唇在白瓷脖颈处摩挲。
白瓷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半瘫在李清逸怀里，由着他动手动脚。
李清逸一弯腰，将白瓷抱起来往床边走去，白瓷终于断断续续地抗议，“别……这是……白天。”
李清逸把白瓷放在床上，吻着白瓷，手一挥放下床帘，含混地说，“管他的。”
白瓷脸红扑扑地看着李清逸，眼波流转，李清逸忽然觉得被女人这样又羞涩又暧昧地看着很甜蜜。
白瓷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低声道，“王爷……”
李清逸握住白瓷的手，送到唇边细细吻着，看着她，“叫我李清逸。”
这是白瓷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白瓷忽然觉得，从此刻起，很多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叫我李清逸。”男人还在坚持。
白瓷张了张嘴，到底叫不出来。她又把脑袋埋进了李清逸怀里。
李清逸低声出笑，不再勉强她，专心于享受怀里的温香软玉。
李清逸一大早把白瓷吃干抹尽，心满意足地搂着身边的人躺好，困意上来，闭着眼睛交代了一句，“回头让他们把那三个字拿木头刻了，挂起来。”
白瓷揽着李清逸的腰，也闭上眼睛。李清逸，这是她的男人。桃花坞，这是她的院子。她的世界，总算不再那么零落。
两人起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白瓷实在不好意思叫人进来伺候，自己拿了李清逸的衣服来伺候他起床。她正给李清逸扣扣子，忽然听他说道，“过两天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儿？”
李清逸停了一会儿，“东城那边。”
白瓷手一顿，“那边不是……”
李清逸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没关系。”
临出门，李清逸回过头来，冲白瓷笑笑，“你，等着我回来。”
等着我回来。
多么动人的一句话。白瓷又悄悄红了脸。
李清逸带人去了东城，他不是去打仗的，他只是去稳定军心，顺便稳定局面。他要让孟子皿知道他要灭了李瀚逸的决心，杀鸡儆猴。所以他走的很高调。
李清逸算到唐宁宴没那个胆子冲到京城来，可他没算到，除了唐宁宴，这世界上胆子大的人实在太多。他到底轻看了孟子皿。
孟子皿作为高昌年轻的君主，手段十分狠绝。他并不考虑自己和李氏朝廷兵力的悬殊，他一知道李沐逸将大量兵马调入了东城，而李清逸又上了前方督战，二话不说挥师南下。
孟子皿对李家的西川朝廷似乎有一种天生的敌对，只要有机会，他一定要打打仗，捣捣乱。而且，每次都是亲自带军。这几年，大仗小仗打了无数场，谁也没占着谁的便宜。他在李清逸的肩膀上留下了一道伤疤，而他也曾被李清逸一箭射中心脏，差点送了命。
这回，他瞅着京城兵力空虚，才不管李清逸杀什么鸡儆什么猴，带着人马就来了。
京城太平了很多年，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整个京城混乱不堪。
白瓷在西院，离正街很远，她并不太清楚外面的局势，但从隐约传来的声响判断，她也知道眼下不太平。她不知道李清逸现在在前线怎么样，李清逸是有家书回来的，可王妃自然不会给她看。只偶尔周同福过来跟她说一句“王爷安好，夫人勿念”。
她默默坐在窗边，看着院子里的桃树，忽然想起李清逸走之前的那句“等着我回来”，她有些悲伤地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了。
有人来传王妃的话，让白瓷到正房去。
白瓷出了西院，一路往主院走去，看到外面火光冲天，映红了半个京城。
王妃带着王府众人站在正房，白瓷走过去，王妃看她一眼，“好了，到齐了。”
白瓷不知道她说的“到齐了”是什么意思，她没心思去想。耳边传来的喧嚣和骚乱，让她忽然想起了很久远的过去。这一幕太熟悉，她有些心慌。
忽然有人抱住她的腿，“姨娘！”
白瓷低头看去，阿忆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白瓷蹲下身，抱住阿忆，“阿忆乖，没事的，姨娘在。”
耳边遥遥地传来阵阵哭喊声，恍然间，白瓷仿佛听到有人在耳边说，“阿瓷，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她以为自己忘记了，可是原来记忆一直存在，只等着你在某个特殊的时刻想起，然后让你忽然忘了身在何处，只觉得过去的这些年都是梦境，自己依然是一个小姑娘，相信身边的人会给她庇护。
有人在撞王府的大门，白瓷抱着阿忆，慢慢哄着她。这种事情，经历过一次，再来一次，她平静的多。最坏，无非是个死。她低声哄着阿忆，“阿忆不哭了，姨娘给你唱歌听，好不好？”白瓷低声哼着歌，阿忆搂着她的脖子，慢慢安静下来。
王府众人有强装镇定的，有埋头掉泪的，有瑟瑟发抖的。王妃站在最前面，站得笔直，但她握着手绢的手，隐隐泛白。
王府的门终于被撞开，有人横刀立马冲进院来，女眷们惊呼一声，瑟瑟发抖，以为命绝于此。白瓷抬头看去，居然，是唐宁宴。
唐宁宴并不下马，骑着马冲入内院，看一眼众人，冲白瓷伸出手，“上来。”
白瓷看着唐宁宴，“怎么是你？”
唐宁宴本来对于自己的这种行为就很纠结，此时根本不想回答白瓷这种无聊的问题，只有两个字，“上来。”
白瓷抱住阿忆的手紧了紧，“我不走。”
唐宁宴怒道，“上来！你知道来的是谁吗？在这儿等死？”
白瓷看着唐宁宴，“我是睿王府的人，要死我也死在这里。”
唐宁宴十分烦躁，“你以为我进来容易吗？我只能带一个人走，快点！”
白瓷看着唐宁宴，忽然抱起阿忆，“带阿忆走。”
唐宁宴居高临下地看着白瓷，“你说什么？”
“你不是能带一个人出去吗？带阿忆走。”
唐宁宴看一眼白瓷手中的小姑娘，冷笑，“你呢？”
“我留下来。”
唐宁宴正在气头上，伸手去抓阿忆，却抓了个空。
王妃将阿忆抱过去，冷声冲白瓷道，“你这是做什么！”
白瓷有些着急，“王爷只有一个阿忆，不能让阿忆跟着我们在这里等……”那个“死”字白瓷到底说不出来。
王妃看着白瓷，“既然阿忆生在睿王府，她就是睿王府的大小姐，死于国难，也是分所应当。”
阿忆在王妃怀里大哭大闹，王妃厉声喝道，“不准哭！”又冲着身后道，“睿王府的人，死也要死的有气度，都给我站起来。”
王妃充满涵义地看了唐宁宴一眼，看向白瓷的眼神中有着鄙薄，“白姑娘，你还不算是睿王府的人，请便吧。”
白瓷有些愣，她张了张口，“我……”
唐宁宴向后看了一眼，不想废话，一伸手将白瓷捞上马，回身策马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十三 你跟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