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子·粉》双十

2、长大不易

　　自从德思礼夫妇找回他们的外甥，又四年快过去了，女贞路还是老样子。太阳依旧升到花园前干净的街道上空，照亮了德思礼家大门上泛黄的四号铜牌；晨光悄悄爬进了他们的客室，一切都没什么变化，就连椅子都没换过方向。只有那些摆在壁炉台上的照片显示出时光的流逝。这里摆放着许多照片，一只带着婴儿帽的粉红色大海滩气球，一个大头男孩第一次骑上他的自行车，在游乐园里乘坐旋转木马，跟父亲玩电脑游戏，被母亲拥着亲吻。这个房子里没有任何另一个男孩子存在的迹象。
　　而实际上，哈利•波特此刻正在楼梯下的碗橱里睡觉，虽然这也不会太久。
　　“起来！你这个懒鬼！快点！”
　　为了不吵醒还在睡觉的儿子，佩妮的声音很轻。即使如此，哈里还是在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就像从来没睡过一样——哈利的睡眠总是很浅，为了不耽误给德思礼一家的早饭，尤其是自己的那一份。
　　哈利边穿衣服边从碗橱里爬了出来，又一边尽量用绳子束紧达力的二手裤子一边走进了厨房。接着就是挪动椅子的声音。

　　哈利就站在达力小时用的椅子上熟练地翻着煎锅，他今天很高兴——因为这块煎锅上待熟的熏咸肉，最近达力和弗农姨父在减肥，虽然做饭时节省了很多时间，但那几片生菜实在让哈利饿得头昏脑胀。
　　哈利已经在德思礼家掌勺四年了，虽然早上的时间总是很紧——收拾自己和吃饭只能选一样，若是四年前哈利只能饿着肚子去上学，现在他却可以为自己准备一份早餐便当偷偷藏在书包里，这样等姨妈一家吃饭的时候他就可以去洗漱了，也不会被达力捣乱，这节省了不少时间。
　　哈利对现状还是基本满意的，除了——在达力已经能很方便的从锅台上拿熏咸肉吃的现在，哈利自己却还只能站在小椅子上才能够到锅台，这和四年前几乎没什么区别——只是大椅子变成了小椅子。
　　英国的男孩子普遍都很高，最起码在学校里哈利还没见过哪个同龄的男孩子比自己还矮，哈利很忧郁，尤其是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并没有比大多数同龄的女孩子高。

　　“你再发什么呆！你敢把它煎糊了试试！我要达力生日这一天一切都顺顺当当的！不许捣乱！波特！”
　　“我没有……”哈利小声的咕哝道。
　　“你说什么？”哈利很少出声，但每次都让德思礼夫人紧张地尖叫，她总是觉哈利在诅咒什么。
　　“Nothing……”达力的生日——他怎么会忘记呢？哈利慢慢的动了动椅子上没穿鞋也没套袜子的被冻得冰凉的小脚。虽然早就习惯了食不果腹也没有自由的感觉，但是能吃饱还不用被关在家里的日子也总是能记得特别清楚。

　　早餐都做好了，按每天的要求哈利应该把它们都摆到餐桌上，但今天显然是不行的——餐桌几乎被达力的生日礼物堆满了。哈里看到了达力一直想要的新电脑，第二台电视机，还有跑车。
　　达力为什么想要一辆赛车呢？他那么胖，哈利还以为他唯一喜欢的运动就是拿自己练拳击，尽管他不是经常能抓到自己。哈利觉得那是因为自己很机敏，达力又那么胖的缘故。哈利经常这样，忽略自己“小小”的问题。

　　哈利听到楼梯上响起了嘎吱——嘎吱——的声响，很缓慢——是弗农姨父，哈利回头看了看炉子上还在煮的弗农姨父的咖啡，还没好。
　　在弗农走进厨房还没注意到他时，哈利拎着椅子迅速的向洗手间跑去。这样在德思礼先生因为喝不到他的咖啡而大骂哈利时，他已经躲在了洗漱间里听不太清姨夫再骂什么了。
　　“En——，everyday…”哈利靠在门上长长的叹了口气。
　　哈利将椅子放在洗漱池边，站了上去。镜子里的他看起来比他实际的身材还要瘦小——达力八岁时的衣服，他觉得以现状来看等自己十四了可能也撑不起来。哈利有一张消瘦的脸孔、乌黑的头发和一对儿翠绿偏蓝的眼睛。哈利戴一副中间用许多胶带黏在一起的圆框眼镜——达力总想用拳头砸他的鼻子，一直没有得逞，只好拿他掉在地上的眼镜出气。
　　哈利直起身，用一块旧毛巾擦干了脸。头发因为沾水而粘在了一起露出了额头上一道像闪电似的淡淡的疤痕。这道疤痕从他记事起就有了，要说浑身上下就这道疤最让哈利喜欢——因为佩妮姨妈说那是在他的父母被撞死的那场车祸中落下的——正常人即使是孩子也不可能为此而感到高兴，但是当哈利明白了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婴儿能在一场使得两个大人都丧了命的车祸中几乎没受到任何伤害活下来的意义后，他觉得自己真的能感觉到在车祸发生的那一瞬间他的父母紧紧地将他拥在怀中的温暖，以及那深深的爱与思念。
　　从那一刻起，哈利觉得世上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让自己觉得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