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彼肩》尧遥

39、Episode.38

　　到医务室拿药涂了下到医务室拿药涂了下训练中受的皮外伤时，即使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神原也没打算用绷带缠住伤口。难得空无一人的医务室格外沉寂，只能听见自己平缓下来的呼吸声，她坐在床边望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不一会儿便感觉到双眼有些酸疼，却无法阖上眼。
　　一旦闭上双眼，刚才被单方面压制的训练和库洛姆冷酷并一针见血的批判便自动在脑海中重现，挥之不去。
　　神原迅速眨了眨眼移开目光，起身关了医务室的灯，快步走向位于B05的司令部。听闻她进门，入江从文件中抬起因疲惫而耷拉着的眼，被神原身上可怖的伤吓了一跳。
　　“神原，没事吧？发生了什么？”

　　“……训练时的小伤，上过药了，没大碍。”

　　淡淡地开口回答后，神原拿起桌上的第一份文件翻阅起来。发现她不愿意深入谈论伤口的来由，入江也不再深究，迅速地扯开了话题。
　　“关于本堂梨花，你问到什么了吗？”

　　“还没，刚整理好她的资料。”
　　急需转移注意力的神原一目十行地扫过文件，然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般把自己桌上的文件袋打开翻出了某一张，将两张纸摆在入江眼前。
　　“她是在中国香港读的大学，毕业后回国的对吧？”

　　赭发青年抬了下眼镜，有些好奇地打量起她指的地方。
　　“是这样没错。”

　　“按照这份资料所示，本堂梨花是从高中起就在中国香港就读，并考上了当地的大学。可是，据我调查，她曾经就读的高中当时是尚未设立学生宿舍的。”
　　神原凛把手指移向另一张纸上。
　　“然而，她的父母一直都在日本生活。因此，至少在高中期间，身为未成年的本堂梨花要么是独自生活，要么是被委托寄宿在父母的某个熟人家中——这样分析应该是妥当的吧。”

　　“正常来说，父母是不会让身处异国他乡的女儿独自生活，所以…………”
　　猛然反应过来的入江也意识到了她指出的矛盾。
　　“不对，仔细想想还是很奇怪，为什么她在高中时期就要去香港读书？明明父母在日本，还要在未成年时就让她到国外读书？”

　　“我认为这是一个有目的性的决策。这个决策，跟她在高中时期寄宿的家庭有关。”
　　“恐怕，就是这个家庭的某个人从那时候起，就和本堂相互勾结——这种可能性，也不能说没有。”

　　点了点头后，神原凛大胆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但是，眼下要得出其结论的依据还不够，既然有了线索，她连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飞快地敲击起键盘。
　　——而且，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线索。
　　——不……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她紧紧皱起眉头，视线飞快地在电脑屏幕上游走。
　　已经习惯神原作风的入江微微勾起嘴角笑了笑，揉揉有些酸疼的太阳穴，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手头的工作上。

　　一旦投入工作，神原便是不会受到周围环境打扰的。不知过了多久，就连入江正一都坚持不住回房间补眠，她也浑然不知，努力搜寻着本堂梨花的身份线索。
　　毕竟，这也是让神原凛暂时忘记在战斗中受到屈辱的方法之一。
　　尽管有了头绪，但对方显然也意识到可能会被以此为线索追踪，历史记录被删得一干二净。不过这也说明，本堂梨花早在未成年的时候，就和对面扯上关系了，否则也不会心怀鬼胎，暗地毁尸灭迹。
　　好不容易挖掘出来的线索就此断了，相当于神原这几个小时的废寝忘食都打了水漂。她不甘心地从头到尾将线索回顾了一遍，却终究不得不承认还是对方棋高一着。

　　正在对此一筹莫展时，她察觉到有人走进了司令部大门。一边纳闷着三更半夜是谁有如此的闲情逸致，神原缓缓抬起头，看见了对方黑夜中泛着湛蓝幽光的左眼。
　　六道骸一出现，下午的回忆就像涨潮的浪花般蜂拥而至，令原本就心情不好的神原凛不由得沉下眼，语气也不自觉带上了一丝怒气。
　　“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笑话的吗？”

　　“让你失望了，并不是。”
　　穿着皮外套的高挑青年走到她身边坐下，目光投向了女子腿上的伤口。
　　“还会疼吗？”

　　语调中没有听到六道骸一贯的笑意，神原有些惊讶，但还是带着愠怒回了话。
　　“多亏了你，之前很疼。但是现在好多了。”

　　听者为女子鲜有的执拗微微一怔，嘴角勾起了一个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弧度。
　　半晌听不到六道骸的回嘲，神原抬起眼，静静地盯着他，无声地质问对方三更半夜拜访的意图，毕竟他并不是无事登门的闲暇人等。

　　可是，接下来她听到的话却更令人怀疑来人的真实性。

　　“——昨天下午的事，对不起。”

　　“…………？！”
　　神原瞪大了眼，条件反射般警觉地打量了一圈来者。
　　“六道骸你——”

　　轻轻勾唇一笑，佯装方才无事发生的六道骸转过头，拿起她桌上的资料。
　　“凛小姐有查到什么疑点吗？”

　　“……只查到本堂梨花曾经在中国香港读过书，可是关于她那段时间的经历，却没有任何详细院校的联系人和同学的资料。”
　　努力无视对方意外的致歉，神原大概汇报了一下自己发现的线索，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然而，被对方先行摆了一道，拐进了死胡同。”

　　“关于她的姓氏，凛小姐没有线索吗？”

　　话音落下许久，神原凛才抬起头，直视六道骸的眼眸，不带一丝笑意。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

　　“关于你的旧姓‘本堂’的事吗？”
　　依旧挂着微笑回望着她的长发男子轻声开口道。
　　“库呼呼，知道哦，‘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听你这么说，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原本还不苟言笑的神原被对方轻佻的发言逗笑了，她右手撑着下巴，抬起左手覆上六道骸的脸。
　　“或许我们以前曾经见过面……？”

　　还未等对方开口，她又很快补充道。
　　“不过，我并不是这么健忘的人啊。如果以前见过你的话，不应该会把你忘记的。”

　　“……库呼呼呼，谁知道呢。”
　　原本想解释的六道骸犹豫了一瞬，最后选择了轻笑着搪塞过去。
　　“所以，凛小姐打算怎么做？”

　　“我知道你了解的不仅仅是一个‘本堂’而已，不过我现在也不会深究你了解多少，毕竟我知道，我们依然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明天，我倒要问看看她跟‘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
　　神原收回手，有些自嘲地勾唇冷笑。
　　“即使现在我们是情侣，也不过貌合形离。你有你的目的，我有我的追求。”

　　“也许将来或许有一天，我会将所有隐瞒的事情都告诉你。到那时候——”

　　或许，当神原凛真正爱上六道骸的时候，就是她袒露真心的时候吧。
　　她对感情走向没有把握，也没有自信能够逃离他足以魅惑人心的眼眸，或许将来即使知道对方实际上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会甘愿选择沉沦。
　　即使现在知道六道骸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
　　即使现在知道自己只是个被他利用的棋子。
　　即使现在知道自己的实力无法在这里立足。
　　神原曾经以为自己的感情经过岁月洗礼后已陷入沉寂，可当他救下自己的时候，确确实实久违地感受到胸口偏左的位置在剧烈地跳动着。

　　如果是这个人的话，如果他也刚好选择了自己的话——
　　——陪他一同到地狱领略风景，也未尝不可。

　　“到那时候？”
　　六道骸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不过，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了。
　　或许对方在谋略诡计上高人一等，可是并未真正了解过男女之情，所谓不动感情也许只是自己经验缺乏的掩饰。他凡事的出发点都是基于“是否对自己有利”上，就连现在伪装的情侣，也不过是将神原凛牵制在身边的策略之一。

　　“唔，对你而言似乎尚且太早了。等那一天到来后再说吧。”
　　她刻意卖了个关子，狡黠地看着他。
　　“毕竟，骸先生目前是否值得我那么做，依旧有待商榷。昨天的事，是我自大妄为了，为了我今后成长，未来还请你多多包涵。”

　　“库呼呼，似乎被你小看了呢。”
　　六道骸也不甘示弱，主动凑近亲吻她，随即以磁性的嗓音在神原耳边低语道。
　　“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两人各怀心事，相视而笑，在黑暗中拥吻缠绵。

　　也许将来或许有一天，我会将所有隐瞒的事情都告诉你。到那时候——
　　——到那时候，希望你也能告诉我你所隐瞒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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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头脑派谈恋爱真麻烦……（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