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彼肩》尧遥

38、Episode.37

　　跟斯帕纳打过招呼后，神原凛和六道骸在得到沢田纲吉的许可后来到B09层的指环研究室。虽然她过去曾致力于指环和匣子的研究，但自己上阵还是第一次。
　　注意到神原的目光投向了雨属性的指环展示台，六道骸走到她的身边，伸手点了点指环上方的玻璃。
　　“神原小姐是雨属性？”
　　“嗯，是的。”她没有转过头看身旁的男友，低头用钥匙打开柜子，把展示台里的戒指取了出来放在桌上。“之前在密鲁菲奥雷进行研究的时候，内部人员都有测试过自己属性火焰。”
　　“呼嗯——”

　　六道骸找了张椅子坐下，饶有趣味地盯着神原将戒指戴进中指。扫了一眼他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她有些不自在地扭过头，感觉脸颊略有发烫。注意力一涣散，能量便无法集中，左手的戒指始终没有任何的反应。
　　知道她在尝试点燃火焰的六道骸也不说话，只是坏笑地望着她，纤细瘦长的腿恣意地翘着。瞥见六道骸这样懒散的坐姿，神原凛不由得有些恼火，大步走到他面前。
　　“骸先生，怎么感觉你只是来看笑话的呢。”

　　“库呼呼，我只是……觉得无法自己点燃指环的凛小姐有点可爱，忍不住就多看了一会儿。”

　　“社交措辞就免了，而且我也不是第一次尝试点燃指环。”
　　神原抬手注视着毫无动静的蓝宝石指环，轻叹了一口气。
　　“——然而，都失败了。”

　　“我知道了。”
　　勾起唇角的六道骸伸手抚过她的脸颊，然后牵起她的左手，指腹按在中指指甲上轻轻用力。
　　“有感觉到我按的位置吗？”

　　神原点了点头。

　　“那么，尝试着将体内的能量集中到这个地方。”
　　看着神原遵照他的话阖上眼，六道骸站起身，将她的手臂抬至与地面平行。
　　“不要着急，慢慢来。”

　　六道骸难得低沉的嗓音让神原感到一丝安心，她冷静下来，聆听着身体中沉稳的律动，感受着体内流动的血液速率。
　　没有接受过系统训练的神原有点陌生地摸索着体内气息经过血液时的感觉，慢慢的，她终于沉下心，将气息与血液流速同调，紧接着感受到一股未知的暖意从心口迸发，顺着血液淌过全身的血管，悄无声息地浸透每一寸皮肤。来自于体内的力量让神原感到有些新奇，她集中注意力，将能量集中到左手。
　　“啪。”
　　轻轻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有些突兀，神原抬起眼，看着蓝宝石上跳跃的淡蓝色火焰，欣喜地睁大眼，开心地朝面前的六道骸说道：
　　“看到了吗？我做到了！”

　　六道骸微微一怔，印象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会将感情表露出来的神原凛，不由得有些新奇地打量着她的表情，自己脸上一贯的戏谑面具也不小心在无意间产生了龟裂。
　　被注视得很不自在的神原连忙收住表情，但欣喜之意仍旧从嘴边的淡笑溢出，嘴角也忍不住上扬保持着弧度。
　　她试着不借助六道骸的帮助，将手上的火焰熄灭，重新感受一次点燃火焰的步奏。这次，澄净的淡蓝色火焰再次从指环中蹦出，焰尖微弱地晃动着，但没有熄灭的迹象。

　　“库呼呼呼，凛小姐，干得不错。”
　　给予了赞赏后，六道骸从风衣里拿出了一个蓝色的雨属性匣子，轻轻地放在神原手里。
　　“作为奖励，这个匣子就送给你吧。”

　　拍拍脸缓过表情的神原拿起匣子端详起来，一边开口问道：
　　“……骸先生，你不是刚刚才知道我是什么属性的吗？”

　　“刚才只是确认一下，担心与资料有出入罢了。毕竟我在密鲁菲奥雷也待过一段时间，你们的研究资料我还是能拿到手的。”
　　风衣衣摆一甩轻旋着飘下，他找一旁的斯帕纳登记了指环的领取情况，揽过神原的肩膀走出研究室。
　　“接下来是实战，凛小姐。请问你做好准备了吗？”

　　“嗯，我知道的。这次，绝对不会再借助你的力量了。”

　　看着目光坚定的神原，六道骸淡淡地勾起唇角。
　　“走吧，库洛姆已经在等我们了。”

　　·

　　实战的结果可想而知——惨败。
　　虽说神原的腿曾经负伤过，然而她自己没有料到，面对着平时因战斗负伤更多的库洛姆竟是一点儿胜算都没有，反倒是被这位表面的彭格列雾守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
　　六道骸给的匣子是用特殊材质制作的、带有雨属性火焰的子弹（以下简称雨弹），恰好能为神原擅长的枪术射击锦上添花。镇静之雨的子弹特性为在射击后形成一片水雾，从而混乱敌方的视野导致无法察觉子弹射出的方向。据六道骸所说，这个子弹是从某个与他有私下交易的军火贩子那边拿到的，由于已经投入量产，不用担心雨弹的消耗问题。
　　比起碧洋琪设计的模拟战斗场，进行着人与人战斗训练的B08训练场相对会因为点到为止的战斗而一般不会有性命威胁。
　　可是，这对于神原来说，却是彻底地暴露了她的弱点。

　　再一次被库洛姆的幻术所迷惑的神原眼睁睁看着三叉戟扎了过来，直到它距离自己只有一寸时，库洛姆停下手，轻轻张开嘴问道。
　　“神原小姐，你有杀人的经验吗？”

　　“……没有。”
　　盯着眼前尖锐的戟尖，她艰难地咽下一口气，轻声如实回答道。

　　“你知道我不会杀你，所以你没有危机感，不知道自己一旦失手会造成什么样严重的后果。可是，在‘这个世界’里，并没有让你后悔的机会。”
　　库洛姆冷冽的声音听上去很平淡，却道出了目前禁锢着神原思维的致命之处。
　　“你没有想过杀死敌人，你还没有做好在‘这个世界’生存的准备。”

　　神原凝视着她的眼睛，嘴唇翕动了动。
　　“我……”

　　心里挣扎了半天，她却发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对方的话语犹如一根细针扎在自己的喉咙上，甚至连咽气都感到了一丝痛楚。
　　为什么会感觉到疼？神原凛也不明白——或者说，听了库洛姆的话后，神原凛发现自己确实根本就不明白。
　　曾经她所在的密鲁菲奥雷技术部门是个远离战场硝烟的地方，感受不到在战斗中拼搏厮杀以及攸关彼此性命的存亡。宛若一株生活在黑手党温室中的花朵，一旦门被打开或者玻璃碎裂，沁骨的凉意便会迎面呼啸而来。被保护到今天的神原凛想要马上学着去战斗，只会被现实的残酷狠狠击溃。
　　她了解黑手党的阴暗面，但却无法适应这个真实的世界。
　　只不过是通过依赖他人的保护苟延残喘到今天，即使如今顿悟了发现自己不能再当个拖后腿的家伙，也无法再保持着这份天真继续生存。
　　——关于匣武器和指环了解再多有什么用？敌人身经百战，匣武器宛若身体的一部分般得心应手，让人无机可乘。
　　——对着靶心瞄准过上万次又有什么用？面对着敌人，扣下扳机前手心就会开始冒汗，更不用说要冷静瞄准。
　　嘴上自称加入黑手党已有五年多，然而实战表现却不如一名战场新手，只会贻笑大方。

　　“我要变强。”
　　当初说出这句话的神原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踏入的是一个永无救赎的深渊。
　　在深不见底的裂谷中，埋葬着无数人的躯体和骸骨，是败者的终点，是胜者在修罗道路上前行时必不可少的垫脚石。

　　战斗，必然要拼得你死我活。既然起初便道不同不相为谋，那就只有厮杀这条路可以选择。
　　别无他法。

　　“……现在的你，无法和我战斗。等你真的准备好了，再来找我吧。”

　　放下三叉戟的库洛姆淡淡地看了神原一眼，点点头朝缓步走来的六道骸示意了一下，便一言不发地转过身，静静地离开了训练场。
　　神原垂下眼，左手下意识地覆在微微颤抖着的右手背上，手中的枪尤其冰冷，不像一把刚射出十余发子弹的枪械。她刻意不去看身旁的六道骸，也不指望他能说些什么安慰自己的话，扭头默不作声地走出了场地。
　　识趣的六道骸安静地注视着她走远，无言轻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神原凛不是库洛姆的对手，也没有刻意去安排库洛姆的指导难度，只是一个很单纯的“摸底测试”。
　　距离初次见面到现在，六道骸只与神原凛接触过一段短暂的时间，甚至因为她碰巧目睹了自己使用能力的一幕，强制将对方与自己相关的记忆进行“单方面抹消”。这十多年来，神原凛经历了什么，六道骸通过多方搜集过来的情报也已经基本明确，如同传闻所说，密鲁菲奥雷技术部门冷艳的东方女子表面文静沉着，实际上却是与除了挚友的其他人刻意保持距离。
　　一旦敞开心扉，便会发现，她实际上与十多年前根本没有变化。

　　——依然是那个会因担心而慌张地朝自己跑来的、一心不乱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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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久以来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写，但真的是太忙了，思路没办法连贯，但确实是想好好地完成这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