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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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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一人走在回房间的道路上,想着爹留下的遗书就这样被我一个不小心给毁了,懊恼得几乎抓狂。淋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头发还在滴水,这副样子还是不要被认识的人看到才好。
刚一拐弯,就见神色慌张左顾右望的桐晓。我也没有力气和她掰了,就想不声不响地从她身边穿过。谁知道,桐晓一见到我,小嘴忽然一咧,就开始大哭。搞得我都莫名其妙的,今天办丧事的是我爹又不是我。
“小姐……小姐,你去哪啦……找了你那么就都没看到你人。跑到血鸢园那,看到一大摊水花渐在岸上,又没看见你人,还以为……还以为……”桐晓越哭越激动,抱着我的手臂使劲得晃悠。
“白公子又跟大小姐说你毒又发了,不能说话了,小姐叫我去血鸢园那里找你,就看见一大摊水花。白公子好像很紧张,什么话都没说,一个人就走了,大小姐在那里气得都快哭了。我的好小姐诶!你到底去哪啦?!”
我才走那么一会儿,就出了这档子事,等我再见到芍然皮非被她剥了不可。
“我……我就是蹲在湖边脚一发麻,栽了进去……然后又自己爬了上来。诶呀…你看嘛!浑身都湿了,还不快带我去房间换一套衣服…..阿嚏……冻死我了。”我佯装镇定,心里却不断浮现出芍然冷哼哼的笑容,和青筋暴起的双手。
还有白任染,想起这个如蓬莱仙境浮云的男子,心里忽然微微一暖。他对我的关心是真的,或许他曾是喜欢这个身体的主人的,可如今,沧海桑田,我又该这样以这个尴尬的身份去面对他。
“小姐……大小姐吩咐了,找到了你,立马带你去见她。”桐晓帮我系腰带的时候,低着声音嘟囔了一句。
“啊?!”我表情立马挂不住了,转过身严肃地对桐晓说:“怎么办?我怕……”
怎么办啊!我是真怕。而且是怕得要死。
“小姐……说实话……我也怕。”
一盏茶的功夫后,我颤颤巍巍得推开芍然的房门。一股浓郁的樱花香扑鼻而来。我低着头并未做声,想要先发制人开口道歉,却听见里屋里传来轻轻的啜泣声。我蹑手蹑脚得钻了过去。躲在帘子后面。看着芍然依旧是一袭白色孝服,跪在地上,右手轻轻抚摸着胸前的一枚琥珀项链。这条项链一直看芍然带着,却不知其中含义,如今看来,其中深意非凡。能让一个坚强的女子泣不成声,不是爱情,又该是什么?
就这样,我安静的看着芍然掉着眼泪,芍然安静得抚摸着这条项链。我从未觉得我两有过如此熟识的感觉。仿佛她就是我血肉相同的姐姐,比起那个嘘寒微暖,礼让客气的芍然,这样的她,显得真实得多。
“姐……”我小声唤了一句,打破了一片静谧。
芍然毫不避讳得望了我一眼,并没有将项链飞快得往衣服里藏。而是镇定得站直了身子。我本以为她会狠狠得骂我一顿。什么不懂礼仪,没有女孩子家的样子,不敬孝道的词都刚好合适。
“若梦……再过三个月就是我大婚之时。”
我猛地抬起头,足实没有想到,这一开口就是个不知所云、晴天霹雳。
“什……什么?”我歪着脑袋,确实不相信刚才那一句话是从芍然嘴巴里说出来的。
“只是好可惜……我所嫁的人,不是我所爱的人。”
芍然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苦笑一声:“你说,家族的荣与败和人间的挚爱相比,那个更重要一些?”
我一时哑然,张着嘴不知作何答复。芍然轻轻转身:“罢了……楚家的女子,命运又岂是自己能够决定的。”
“姐姐….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啊!从来没见着你哭过,怎么今天……“
芍然淡淡一笑,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嗓子好了……任染还那么担心……“
“若梦……你很幸福。”
芍然向前迈进一步,紧紧得抱着我,我靠在她肩上,感受她消瘦的娇躯不断颤抖。
“父亲其实早在一年前就死了…”
我不禁愕然。
芍然抽泣了几声接着道:“青楚阁本是朝廷中的秘密机构,外人以为青楚阁只是江湖中的门派罢了,其实爹的另一个身份是皇帝身边的情报人员。青楚阁就是为皇帝效劳,收集江湖中情报,把一些有谋反之心的江湖人士不动声色干掉的组织。可惜……青楚阁并未光辉多久,先帝去世,太子继位,如今的皇帝昏庸无道、荒淫不堪,也渐渐失去对青楚阁的信任。爹爹做人一向谨慎,却也惹来不少仇家,他们觊觎这个名位很久,早想把青楚阁去掉,父亲在一年前因为肺病去世了……临终前交代我不要将他去世的消息放出去,能撑多久撑多久,而能够救青楚阁的办法只有联姻。他将我托付给玄月门的二掌门,希望能借此给江湖中人一些警告,青楚玄月如今一体,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不会傻到,为了这些恩恩怨怨,而得罪玄月门的。父亲吩咐一年后,也就是今天,告诏天下他的死讯和我的婚约。我只是难过,自己……终究只是一枚棋子。走到哪,都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
芍然就这样拥着我,轻轻叹息着。被她这样一感染,我也掉下了眼泪。本以为芍然是古代女强人的象征,没想到,家族荣辱,最终也只能通过联姻这样无奈的方式完成,而其中,女子便是最大的受害者。芍然是无辜的,可生在青楚阁,便是无辜中的无可奈何。我猛地想起爹交给我那封遗书上的那行字,背后渗出丝丝冷汗。过程绝对不是芍然说的那么简单。我的预感告知我,阴谋如同巨大的漩涡,自我在这个身体内苏醒的那一刹那,就已彻底沦陷。
而这一切,我并不愿意与芍然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说这些吗?”芍然声音还带着些哭腔。
“嗯?”
“因为我知道……你不是我妹妹。”
我双目猛地一瞪,下意识得将芍然推开。难以置信得望着她。
“从你醒来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
“你……”
“若梦被情所伤。就算失去记忆,也不会恢复得像你这般自在。若梦……她死了……死了也好,免得对韩王诺痴痴不忘。”芍然低下头,像在对我说着,又像在自言自语。
“你是替若梦活着的……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这正是我所怕的,可如今她以承诺,那么再多的包袱也就卸下了。我松了一口气:“韩王诺是谁?”
芍然轻哼一声:“过去的七王爷。”
——需想尽办法留在七王爷身边
此刻寂静,我已深陷漩涡,万劫不复,只求此生平安。
离开芍然的房间后,我将自己的心跳履平,刚一抬头,就看见任染站在一旁的桐树下,依旧是一袭如同碎雪般的白衣,依旧是明净的淡笑。这就是可以让芍然忘记身份失声痛苦的人。
任染拍了拍我的脑袋,询问了我身体的状况。我随便附和了几句,以“很累了”为理由,匆忙跑回房间,一个人盘腿坐在床上。想哭,却没有眼泪。
就这样呆了片刻,知道桐晓的敲门声打断我的思绪。
桐晓只是简单交待了几句芍然要转达的话,无非是客套的嘘寒问暖,我并未在意。桐晓正退身离开。我抬起头叫住了她。
“桐晓……和我说说从前我和七王爷的故事吧。”
我上前一把拉过她,也不顾桐晓惶恐的眼神。
“小姐…….”
“叫你说你就说,别磨磨唧唧的。”
“小姐……”
“嗯?!你倒是说呀,别怕,没事的,都过去了。”
“小姐……”
“你倒是憋出几个字来啊。”
“小姐……七王爷很有名的。”
我狂汗。使劲拍了拍额头,闭上眼睛哀叹一声:“我要详细的,比如说,我是怎么和那个七王爷认识的。”
在我的怂恿下,桐晓望了望四周,终于艰难得开了口:“听说七王爷是皇后娘娘的长子,本该立七王爷为诸君。可皇帝与江湖人士交往密切,却听说七王爷有拉拢朝中大臣和江湖长者的倾向,十分恼火,特意办了一个宴席,请了江湖中许多鼎鼎有名的前辈。可谁也没想到,饭局中,七王爷不知怎么和缚霞派的长老大打出手,随后十个帮派一起围攻七王爷。桐晓很早就听说过七王爷身手了得,可被这么些高手盯上也不是个办法,所以战况很是惨烈。”
我咽了咽口水:“然后呢”
桐晓咯咯咯笑了起来:“然后就是小姐你出场了啊。那年小姐才十五岁,可炼剑成痴,一个月前把自己关在炼剑房里一直不出来。那一个却出现在宴席上。江湖有三样奇绝,第一是那玄月门的毒,第二是那齐乌山的医术,白公子就是齐乌山的,第三就是青楚阁的剑。而青楚阁的剑之所以出名,还得多亏了小姐你呢。”
我狐疑地指向自己:“我?为什么?“
“你出现在宴席上,来到七王爷身边,从背后抽出一把藏银色的三尺长剑,说道:‘红妆配佳人,宝剑赠英雄,小女子在此将宝剑赠予七王爷。’令人诧异的是,在那之后,七王爷竟反败为胜。小姐好像还给这把件取名叫‘折露’小姐以前说过,‘折露’的意思就是能够将早晨的露水轻易斩断,可见有多厉害。”
我傻笑了几声,凑到桐晓身边问道:“那……我是不是很喜欢很喜欢那个七王爷啊。”
桐晓不安得向后退了一步:“当……当然,传闻七王爷要娶右丞相女儿,当晚就服毒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