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如玉，美人不如兰》一丛花洒

4、四，身份难明

　　她只简单交待把莫北在中逍遥一笑之前早已中了她的毒，所以才发作得这么快。她似小孩子了做了件好事雀跃着想要大人赞赏一般，脸上尽是得意。但她得意没维持多久，声音就弱了下去，“那个，我好像忘了，你身上也有毒，这下惨了！”
　　外面风雨交加，尽管一地死人，可林洛书看着陷入昏迷状态的小诺，还是在将她抱上楼找到一间客房住下。他还有好多好多的疑问未解。
　　他要到厨房烧些热水去。
　　而他刚一下楼，门外就是一片杂沓沓繁杂的脚步声。他下意识一惊，那门已经被撞了开，刹那涌进十来个官服男子——六扇门的人。他松了口气。
　　为首的那个男子精悍结实，一双鹰眼往门内一扫，很快就得出结论，“都死了，小六下的手，不对，这名男子前后中了两种毒——哈哈，自相残杀，兵不血刃，小六一招够毒的。可是，她人呢？”
　　后面跟着那位身形瘦长，一张脸上却挂了些与他这把身份不符的诡笑，“小六是祸害遗千年，死不了的。这么棘手的案子她都给破得一干二净，想必是赶着睡觉去了。老大你是知道的，小六有多爱睡觉。”
　　林洛书还不敢肯定他们口中的小六是谁，可听到后一句，他就能肯定是她了。他慢慢地自楼梯隐身处下来，急急招手。
　　“唷，还剩了一个？”瘦长汉子警惕地握紧刀把。
　　初时那精悍汉子一巴掌打过去，“自己人。小六在他身上下了暗香引，你没闻见？”几步跨过去，看向他时脸色一变，“中毒了？快洗洗去，把衣服换下来，老八，你在地上的死人身上摸摸，看有没有解药。”
　　那老八倒是把好手，两眼一扫就锁定地上的小二，戴上特制的手套伸到他怀里掏摸两把，居然真的找出两个小瓷瓶。迟疑道，“头儿，这两个颜色不同，不知道哪个才是？”
　　只见他头儿风风火火一把夺过，打开嗅了嗅，很肯定道，“红色这瓶是，老八，你都学了这么久，还是不能辨别，要气死我了。”他将瓶子递过去，笑道，“拿这药酒进热水里，泡足三个时辰，也就够了。厨房里的热水没毒，方才已经检查过了。老八，把这地儿打扫一下。”
　　“可你们的小六姑娘，她受伤了。”
　　“什么？”那汉子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之前的镇定全部化作着急，“在哪儿？”
　　“楼上。”
　　那汉子几步就蹿上去了，未几，他回头一看林洛书居然让在边上没动，撵他道，“你全身是毒，先下去处理了再来。小六这先交给我。”
　　林洛书这才放心下去，耳边听得那老八隐隐绰绰地答了一句，“看不出来，她居然将暗香引下在他身上。若不是如此，谁又找得着这丫头。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万一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丢下你跑了呢？我们上哪找你去？”
　　他一下楼，才发现楼下半具尸体也无，独留些洗不尽的血点昭示这里曾经有过一场恶战。六扇门的那些人一边说一边笑。自然是背着林洛书的。
　　“还是小六的手法独到，下手都是不带血的。要碰上老八，那可就惨了。死相难看不说，还净是胳膊腿儿四处扔，找都找不全。”
　　“不过，在六扇门大家都知道宁得罪老八，不能得罪小六的。你夸归夸，可别到时候惹了她没好下场。”
　　“哪能呢，小六在这里就算是混世魔王，那也是咱们把她惯出来的。她对着咱们可下不了手。”
　　“下不了手是真的，不过，老九，说说你当初怎么出丑的事吧，给咱们小十七长长见识。”
　　那叫老九的汉子不肯，边上早有人赶着说了。笑得嗤嗤的，“老九那是活该，背着说了句小六的话，偏巧又让小六给听到了，要知道，小六最忌讳的就是那话了。结果那天晚上，老九上澡堂子洗澡，洗得就剩他一个了，他才发现衣服什么的全让人抱走了，当时就喊起来，可小六在外面就问了，自然没一人敢去帮他的。直到天黑得不能再黑，小六也自睡去了，他才摸黑回了去，让我们笑话了个半死。”
　　老九红了一张脸，还要再辩，可他一转头，就看见林洛书一个人向厨房走去，走得背影不见。他就开口笑，“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提他作甚？”先前起哄那个不由就一怔，他可记得每说上这事老九都是要动粗的，今日倒转了性了。
　　就听他续道，“那个人，你们不认得了？”
　　小十七刚进不久，顺着他话接了下去，“不认识啊。”
　　老九就冷笑一声，“你们想想，小六的任务，算来她也该得手了。”
　　起哄那人就一愣，“他就是有‘天下名士重洛阳，洛书小何陈生在’之称的林洛书？”
　　老九笑着点头，“林洛书，何不何，陈生在，三人之中，何不何为家族家规所累，不得榜上题名；陈生在放浪形骸，江湖落拓；只有林洛书锐意入仕，当朝右相同于尚书先后招揽过他，就算右相女儿自请下堂，他又为小六数次违逆自己恩师，可两方都还没放弃他。此次，他单骑走杭州，不应该是被贬这么简单。老五，你来说。”
　　起哄的那个被他点了名，不由就笑了，“说来说去，还不是说到同一事上了。莫北当年落草为盗，其实也没杀过几个人，不过他聚敛的财富太多，引得地方上觊觎，才派人缴灭，不过莫北同手下确实有些能力，不但能杀出重围，还将那财富转移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要说起来，老七可算当之无愧的“神眼”，这么些年还能让他认出易容的莫北，跟在林洛书身边做了个马车夫，乖乖地陪他上京赶考。小六就是在那时接到任务的。”
　　小十七就疑惑了，“可为什么小六要等到林洛书大婚那天才现身呢？”
　　老五最喜欢嘲笑别人，而且他逮着点由头就不放的，就道，“笨，林洛书可不是那么好骗的，可是若让他觉得你为了一个大家都知道的目的骗了他，他还能想到别的目的吗？小六就是何不何请过去帮忙演戏的，可何不何也不知道她是冲莫北去的。”
　　小十七再问，“莫北都隐姓埋名这么久，他怎么肯冒险？”
　　老九就嘿嘿地笑，“莫北一向工于心计，林洛书被贬杭州，那正是他发源之地，他又怎么不会心生恶念？就像右相说过的，林洛书这人，如此不能收入囊中，就须得毁去。可是他是今上在外游历时结下的‘朋友’，也是今上朝堂争斗时重要的棋子，怎么可能让人轻易除去——咱们大人只在适当的时机适当地提到杭州莫北余孽一事，今上果然把他派来。小六出现的时机，兼顾何不何、右相之女、今上明贬实升的心意，可谓三全齐美。莫北一向防着林洛书却还要一路保护他到达此地，因为他不知道林洛书知道他多少事，况且没有万分把握之际，他也不敢出手呀。可他唯一没有防到的就是小六，果然小六一伸手就把他们的计划毁了去。”他扬手拿着数张图，这是他分别自莫北，小二和那佯作老板夫妇的身上搜来的，“这图中有数句隐语，就是我们追查的那批藏宝之地了。”
　　小十七啧啧称赞，“咱们大人连他们会随身带图也都算到了，真是厉害。”
　　老五再度嘲笑，“咱们老大厉害吧？六扇门总捕头是好当的？更别提大人了。”他说到这个，就有些懊恼，“可小六也太不小心了，居然未等到我们来就动手。险些把命丧在此处。若不是老大对毒药也有三分涉猎，她的小命，可能就交待在这儿了。”
　　一时说得大家都有些哑然。小六是六扇门的公主，从来没有接触过太险恶的任务。这次却累得她几乎命丧当场，若不是她擅长龟息之术，以假死骗过莫北，又让他们内部火拼，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